「凌白。」一個咬牙切齒、飽含恨意的低吼聲傳來。
剛踏進門的凌白抬頭看去,只見查爾斯站在摩根身旁,正死死地盯著他,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查爾斯?」
鏡南、傑西卡、嘉莉博士、冉冰同時愣了一下,都沒想到查爾斯會在摩根的休息室里。
摩根把查爾斯留在身邊,除了維克多以及幾名城防軍士兵知道以外,沒有告訴其他人,包括鏡南都被蒙在鼓裡。
凌白雙眼微眯,隱隱透出冷光,他從來沒把查爾斯當成對手,留他一命完全是看在鏡南、摩根的面上,以摩根的智慧,應該明白如何處置查爾斯才是最恰當的。
此刻的局面,不是凌白想看到的。
一個已經落幕的人,不該繼續出現在舞台上。
因為他的出現會帶來一系列無法預測的變數。凌白不確定年老染病的摩根,心腸是否還是一如既往的硬,耳根子變軟了沒有。說到底,他們是父子!
血濃於水!
臉上的異樣轉瞬消失,凌白隨著大家向摩根鞠躬行禮,「城主大人!」
「把查爾斯帶下去。」
門口的城防軍士兵走進來,一左一右地押著查爾斯出去。查爾斯一言不發,扭著頭,雙眼死死盯著凌白。
凌白視若無睹,看似無意地說道:「查爾斯對我們的恨意很深吶。城主大人,你把他留在身邊實在太危險了。」
摩根看著凌白,說道:「我老了,讓查爾斯留下照顧我吧。有我和城防軍士兵看著,查爾斯不會再做出危害燈塔的事情了。」
凌白不置可否,沒有揪著不放,開始說正事:「城主大人,地面飛船內的物資已經全部搬上燈塔,我來向你匯報一下收穫。」
「好。」摩根輕輕點頭。
「這次地面任務得到的物資有二十九台U7型搬運機器人,十五把電磁步槍,其餘武器彈藥若干,壓縮食品,藥品,可控能源,稀有金屬,部分工程、工業單元,大量保存完好的植物種子。」
鏡南接道:「根據物資分配室報上來的可控能源數量,足夠燈塔使用六個月。」
「很好。」摩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欣慰道:「燈塔很久沒有得到這麼大的收穫了,獵荒者居功至偉。尤其是凌白,要不是他發現了飛船,我們可能會漏掉這批物資。能源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
鏡南贊道:「凌白確實是個出色的獵荒者指揮官,在他的帶領下,抓捕分隊二十四人無一人犧牲,全員歸來。」
「非常好。」
凌白面色平靜,沒有半點沾沾自喜,「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獵荒者部隊,是整個燈塔的功勞。而且現在也不是高興的時候,我在地面見到了白月魁。」
『白月魁』這個名字出口,摩根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偏頭和維克多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
嘉莉博士問道:「白月魁是誰?」
「地面人類……」
「她不是人類!」摩根身體前傾,大聲糾正凌白的說法,「記住,她不是人,以後不要再和她接觸。」
摩根當了幾十年的城主,威望很高,他這一開口,連嘉莉博士都不再追問了。
凌白笑了一下,迎著摩根嚴厲的目光說道:「她告訴了我一個壞消息。」
摩根問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我們身下這片大陸的瑪娜生態快要進化了,也許會進化出飛行噬極獸。」
「進化?」
鏡南、傑西卡、摩根、維克多等人臉色大變,維克多沉聲問道:「那個女人還說了什麼?」
「她說想救馬克就讓他去錯街峽谷。」停頓了一下,凌白說出自己的猜測,「馬克、冉冰他們去瑪娜生態密集區取藥,是白月魁出手引開了噬極獸,她親眼看到脊蠱寄生馬克,我覺得她早就預料到馬克會變成現在這樣,並且有辦法讓馬克恢復如初。」
冉冰激動道:「凌白,你說的都是真的?」
凌白偏頭笑道:「這只是我的猜測,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冉冰目光堅定,隨即疑惑道:「不過錯街峽谷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凌白將問題拋給摩根,「城主大人知道嗎?」
摩根搖頭,「沒聽說過。」
「那看來只能找白月魁了。」
「凌白。」摩根臉色嚴肅道:「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燈塔會盡全力救治馬克,我相信我們有這個能力。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城主大人,你在擔心什麼?」凌白逼視著摩根問道,「就因為她不是人類?如果是這樣,我認為你該擔心的是馬克,而不是白月魁。因為馬克也不是人,而且從小生活在燈塔上。」
「你說什麼?」維克多露出吃驚的神情。
從他的神情來看,似乎也不知道馬克的真正身份,想想也正常,馬克基因信息的保密權限非常高,鏡南、嘉莉博士都沒資格讀取,何況與二人權限差不多的維克多將軍。
讓凌白意外的是,摩根竟然連自己的鐵桿都隱瞞。
如此越發說明馬克的重要性。
「你是怎麼知道的?」摩根聲音乾澀地問道。
凌白看了眼嘉莉博士,如實說道:「嘉莉博士採集了馬克手術前的細胞樣本,發現與人類的基因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九十四。」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我們幾個,還有生態研究所的研究員,來之前我對他們下達了封口令,並命令獵荒者暫時封鎖生態研究所。」
「做的很好。」摩根輕聲道。
見他還在猶豫,凌白直言不諱道:「城主大人,你真的老了,完全喪失了以前的冷酷與果決。在你身上,已經看不到那個強行制定三大生存法則的城主摩根的影子了。瑪娜生態進化,燈塔上民、塵民之間的矛盾也在激化,危機四伏,你明明知道很多隱秘,卻隱瞞不說,你這不是救燈塔,而是害燈塔。」
維克多斥道:「凌白,不許這麼對城主大人說話。城主大人為燈塔付出了所有心血,絕不會害燈塔,他選擇隱瞞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就把道理講出來嘛,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我們願意為城主大人分擔。還是說城主大人信不過我們?」
「如果連你們都信不過,那我還能信誰?」摩根微微苦笑,凌白把他逼到了懸崖邊,已然進退無路,嘆道:「我確實老了,越來越優柔寡斷,已經害了馬克一次,不能再錯下去了。」
「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