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再啟
魔王子看著李啟，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好像自從復生之後，這個人的主動性強了很多啊，很多事情都會想要去做了。
李啟看魔王子終於不耐煩了，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那我就直說了，魔道那些有實在性的東西，該死了。」
「喔？」魔王子合上了佛經：「你不怕天魔出手了嗎？」
「天魔不會出手了。」李啟則說道：「世尊入滅，佛門看起來也沒有起勢的樣子，他不會管這些小事的，對他來說，二品的生死存亡，甚至是整個魔道的存續與否，他都不在乎。」
「確實如此，但我們兩個，在他眼裡是世尊的後手，所以他還是會關注我們的，我們嘗試滅絕所有魔道二品和三品，或許會成為某個事件的導火索，讓天魔覺得我們這是在計劃某件大事。」魔王子提醒道。
聽見魔王子的提醒，李啟哈哈大笑：「哈哈，你有沒有發現，現在，你比較像我，而我開始像你了。」
李啟選擇激進的勇往直前，反而魔王子開始仔細思考可能帶來的後果了。
真有意思。
「勇敢不是無謀，我以前只是知道自己的實力而已，但你現在好像分不清自己的實力了。」魔王子說道。
「不，我只是知道的更多了而已，你看看這個。」李啟伸手，拿出了欲界。
欲界依然是破損狀態，不過恢復了大概一半左右，這就是這東西的自我復原能力。
「欲界壞了？什麼東西打壞的，你嗎？不可能，你沒那個本事。」魔王子驚愕了一瞬間，然後盯著李啟，希望得到答案。
「人皇劍斬碎的。」李啟回答道。
魔王子的表情淡定了下來。
「欲界被斬碎之後，我從中看見了一些現實宇宙運行的規律，從這些規律之中，我看見了天魔的矛盾態度。」李啟將欲界遞給魔王子。
魔王子將意念探入其中。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
這內部，透露出一種原則，一種規律，或者說一種真理。
他們被天魔用獨一無二的風格寫成的，以便閱讀的人了解其中的含義，看完所有的內容。如果懂得運用這裡面的原則，那他就可以隨心所欲，擁有他想要的一切，因為……一切，都在其中。
只是，感覺的不是很清楚，感覺有一層玻璃阻擋了感受。
這是因為刺激不夠，欲界會隱藏這種規律的存在，而想要見到隱藏的事物，需要一些刺激，比如說將人皇遺骸之類的東西丟進來，直接壓迫欲界，讓其被迫在破損的情況下露出核心，才能看得真切。
但沒有必要，魔王子對現實世界運行的規律沒有絲毫興趣。
就算擺在他面前，他也懶得看。
就和之前說的一樣，魔王子只在乎自己的世界，並不在乎外部的世界，外部世界的規律並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他的道，和李啟的不同。
但通過感受欲界的情況，魔王子也可以清楚的察覺到一件事……李啟想告訴他的事情。
天魔，本應和魔王子是一樣的。
天魔才應該是對外部世界完全不在意的那個人才對，作為魔道的頂點之一，天魔是絕對唯心的，在他看來，外界事物中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天魔自己的幻覺而已。
根本就不存在外部事物，所有的外部事物，都是天魔自己體內的顯化而已。
那麼，外部世界的運行規律，怎麼會出現在天魔的欲界之中？那不是天魔創造的東西嗎？
魔王子察覺到了這點之後，看向李啟，知道他一定有答案。
李啟也不做隱瞞，說道：「我從蒼天那裡得知的，欲界是天魔曾經的遺蛻所化，是天魔的『蛋殼』，而內部又充滿了這種規律，可見，對天魔來說，欲界的存在其實是不必要的，所以他才能把欲界拿出來進行那些計劃，他其實根本不在乎欲界。」
魔王子說道：「所以，你覺得，他因為同樣的理由，也不會在意所有魔道二品，不會為了他們出手？」
李啟收起欲界，答道：「已經有證據了不是嗎？哪怕是心魔和業魔之死，哪怕是欲界被我拿到手，他依然沒有動彈，所以，我們何必還要畏首畏尾呢？」
「雖然有點牽強，不過也不是不能當做證據，那麼，我們這麼做，和天神的計劃又有什麼關係？開始誅滅魔道二品，天神們就會停止打你的主意了嗎？」魔王子再次問道。
「當然有關係，我們在滅魔的過程中，這些天神不會出手的，插入到我們和魔道的鬥爭之中，局勢就不在他們掌握里了。」李啟說道：「他們只能等我們殺滅所有魔道二品和三品。」
魔王子沒等李啟繼續說，他就已經接話：「而殺滅所有魔道二品和三品之後，我們的計劃推進到下一步，這些天神就沒有足夠的能力來干擾我們了，所以你要和他們打這個時間和信息差。」
「沒錯，就是這樣。」李啟點了點頭。
魔王子閉上眼睛，開始推演。
李啟靜靜等待，其實他已經知道結果。
魔王子的推演能力並沒有比李啟強到哪兒去，李啟自己的推演沒有問題，那麼魔王子的推演大概率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所以，最後魔王子站了起來，收起佛經：「也好，看起來你進步頗多，讓我也試試自己現在的情況吧。」
語罷，他腰間的墨玉虎佩一陣扭曲活化，化作墨虎。
他騎在墨虎腰間，直撲而出。
李啟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次不需要尋找其他的二品，因為沒有必要，這是他們計劃的一環。
殺滅魔道所有的二品和三品，將會是他們計劃的重要一步，之前只不過是在做鋪墊而已，一直都是『只欠東風』的狀態。
既然如此，那麼何必要等東風？
東風，自己吹不就行了？
兩人速度極快。
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一處魔國，這裡是一位魔道二品的巢穴。
不要問怎麼知道這裡是的，實際上……這就是李啟現在的能耐，他額頭上的天魔之眼依然睜開著。
在完整的天魔之眼面前，二品實在是很難遁形。
不過，發現在什麼地方，未必就能破壞掉，但這也是很大的優勢了。
魔王子和李啟進入其中，在裡面行走。
說叫魔國，實際上這裡風景相當不錯。
這個地方還溫暖如春，不過畢竟是山上，還是稍稍有些寒風，但並不凜冽。
可以看見，這裡有很多書院，書院裡傳來燒香熏煙的氣味，還有焚燒屍體時發出的臭味，以及山上樹林裡樹脂的清香，混雜在一起，穿過山谷，裊裊飄來。
這裡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在認真學習。
李啟和魔王子來到了這個地方，在路邊看見一個修行失敗了，但卻心境依舊平和的年輕人，正蹲在路邊總結自己的失敗。
李啟上前，對他問道：「你好像修行失敗了，為什麼還這個模樣？我看你的樣子，好像是需要打碎內天地重構吧？這可是僅次於重修了，這種失敗，還不能讓你產生沮喪嗎？」
那個年輕人看著李啟，然後說道：「上師已經說過了，不要計較成敗，一個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人，必然是一個從沒有未嘗試過什麼的人。」
他這麼說著，李啟也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內心波動。
他心裡在想……上師一定會對他感到滿意的，一定會對他引以為榮的，因為他沒有半途而廢，失敗而歸。
花費五萬年探索了一條失敗的道路，還導致了重修，時間是長了一點，但他心裡明白，這次能用五萬年探索到失敗，以後就能從那學到四萬年的辦法，然後兩萬年，一萬年……一千年，一百年。
總會有那麼一天，他能在一小時內就找到許多辦法。那時，他就真的修行有成了。
他現在已經明白為什麼別的人都不願走這條路，但他還是堅信明天自己會吉星高照，時來運轉。
每每受到失敗時，他都會想起別的人曾經勸過他，說過這裡根本沒有路可走，可是，上師說過了，失敗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他閉著眼睛回想自己遇到的無數次否決、挫折和侮辱，只當做那是考驗。
李啟將目光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移開，看向了整座魔國的所有人。
這裡的人，都是堅韌不拔，不怕失敗的人。
這還真是……很好的養料啊。
「善知識魔的一頓飯，就是這個樣子嗎？」魔王子則率先說道。
是的，這整個魔國，就是善知識魔的一頓飯。
他在這裡醞釀失敗，利用這些人的堅韌不拔為自己釀造一壺好酒。
這裡的人都相信，自己選擇的道路充滿機遇，儘管其中會有辛酸與絕望，儘管前方失敗的同伴數不勝數，疊在一起和山一樣高。
然而，自己不會像他們一樣失敗，因為自己有心中的知識可以指引道路，可以領自己越過洶湧的大海，荒蕪的沙漠，危險的荒野，最終抵達夢中的彼岸。
不要跌入愚昧與自憐的深淵，也不要相信其他人所謂的經驗，因為經驗的價值往往被高估了，人老的時候開口講的多是糊塗話。
說實在的，經驗確實能教給我們很多東西，只是這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等到人們獲得智慧的時候，其價值已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減少了。結果往往是這樣，經驗豐富了，人也餘生無多。經驗還和時代有關，適合某一時代的行為，並不意味著在今天仍然行得通。
這些是善知識魔傳遞給這些年輕人的。
是錯的嗎？
也不錯。
但這些年輕人信了。
於是，他們的失敗之中，將會誕生出善知識魔所喜歡的魔念。
不過，無所謂了。
這裡將會覆滅。
「開始吧。」李啟說道。
「好。」魔王子將自己的竹杖拿出來。
他依然是殘缺的身軀，不過，二品的他已經並不覺得這是殘缺了，但還是保留了他最常用的竹杖。
然後，兩位魔子同時出手。
在旁邊那個年輕人的眼中，只一瞬，四周便沉入了寒冷的黑暗中。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周圍變黑了。
黑暗是如此的徹底，剛剛那個修行了五萬年的年輕人發現自己好像在飛速往後移動，可是因為黑暗，他根本看不見任何可以被參照的參照物，幾乎使他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移動。
一直到，沉沉夜幕里，劃出孤零零的一道微光。
後來，一個小小的亮點出現在遠處，短短几秒鐘之內就變大了不少，這年輕人這才意識到是有一個東西，正在以極高的速度朝他靠近。
不對，不對！
不是朝他靠近！
而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擴大！
擴大的速度，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後退的速度，所以在自己飛速後退的同時才能看見那東西正在變大！
光速出問題了！
這麼遠的距離，他不該看見的！
現在的光速……接近無限大！
他很想搞清楚，面前不斷擴大的到底是什麼，可是這個年輕人凝視了半天，依然看不出任何清晰輪廓。
然而，突然，他猛的倒抽一口氣。
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和那個光點的相對速率大得讓人不可思議。
而那個光點，實際上是一堵牆上的一個孔。
他就是從這個孔倒飛出來的。
他一時間因為驚愕而感到了天旋地轉。
就在剛剛，他以驚人的速度穿過開闊的空間，把那堵牆甩往後面，而那光點就是牆上一個細不可見的小孔。
那堵牆……
那堵牆否定了一切想像——
因為，它大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哪怕光速是無限的，但他依然看不見牆的頂端、底部和兩側，實際上，他只能看見這堵牆上的一個小孔而已。
這個大小，幾乎不能被視線所捕捉，面對它時的那種眩暈的震撼簡直能夠殺人，而且它還在不斷擴大。
這個大小，甚至讓年輕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發現了無限是個什麼樣子有了一種清晰的概念。
儘管，實際上這並不是無限。
它只是非常非常大，大得給人以無限的感覺，甚至比無限本身還要大。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