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易的問題眾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但只是存在他們個人的腦子裡,這年頭還沒有歸類統計一說,所以李易的問題讓他們一時間很難適應。
看了看眾人的表情,李易道:「兵聖有言:『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敗』如今李某正可謂是既不知彼也不知己,如何敢妄言?」
李儒咂咂嘴,雖然沒能從李易這裡問出什麼來,但人家確實講的很有道理,一時間他想不到怎麼說了。
就在這時,董卓忽然開口道:「有道理,但你可明白,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人又能保證自己對對手知之甚詳?難道因為不清楚敵我情況,就要坐以待斃麼?」
董卓這話有點霸道,對李易來說並不公平,可誰讓人家是太師呢?
更何況,董卓的問題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多謝太師教誨!」
李易點頭道「既然太師有此一問,李某這裡有兩策,只是李某心中實在難下決斷。」
李儒道:「哦,那你不妨都講出來,讓大家商議商議。」
「其一,堅守洛陽,只要洛陽城內不生變故,諸侯固然勢大,卻是勞師遠征,看似節節勝利,實則強弩之末,只要有太師坐鎮洛陽,以逸待勞,挫掉對方最後一口銳氣,對方必然軍心自亂,其後只需假以時日,必然不戰自潰。」
「還有呢。」
董卓聞言有些失望,這條計策中規中矩,沒什麼毛病,但也無法讓他眼前一亮。
李易遲疑了一下,直到董卓隱隱有些不耐,這才緩緩道:「遷都長安。」
遷都長安!
聽到這四字,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沒想到李易居然如此大膽。
要知道,在古人眼中,遷都可是會影響國家氣運,動搖國家根基的。
不過,這也說明李易絕非心向漢室的人,不然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計策。
李儒驚詫的看了李易一眼,他昨日就開始思索對策,遷都的念頭已然存在心中,只是還沒來得及向董卓進言罷了,沒想到李易卻是和他不謀而合。
李儒看了一眼董卓,董卓的表情明顯有些詫異,但李儒一時看不出他對這個提議是什麼態度。
見眾人沉默,李儒清了清嗓子,說道:「這第一策嘛,想來諸位都明白,有太師坐鎮洛陽,洛陽自然是固若金湯,只是這第二策遷都……太白不妨細說一番?」
其實,提出遷都,李易內心也是很掙扎的,不過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李儒也會慫恿董卓這麼做,而如今的董卓已經不復剛入洛陽時的意氣風發,想憑三寸之舌就讓他留在洛陽直面十八路諸侯,實在是不現實,李易完全不認為自己能做到。
而且,李易覺得自己提出遷都,那自己在其中的參與程度和可操作性必然也多一些,或許過程上不會像歷史上那般生靈塗炭。
更何況,李易想在董卓身邊站穩腳跟,不露出一些鋒芒,如何能被董卓看重?只憑左手的一把力氣麼?
「十八路諸侯並不心齊,李某之前就聽說,那孫堅兵敗,其實是因為袁家兄弟擔心他功勞太大,故意斷了他的糧草,而昨日,高將軍所遇到的追兵,也只有曹操一路人馬,根據高將軍口述的戰況不難看出,當時若是諸侯方面再有兩路人馬齊頭並進,高將軍莫說是救人,怕是他自己也難全身而退,可諸侯偏偏沒有這麼做!這是為何?因為十八路諸侯的心已經散了,真心與太師為敵者怕是不過一手之數,更多人卻是恨不得早日收兵歸去,回到自家轄地上飲酒作樂,怎奈何當初十八路歃血祭天,當著天下人信誓旦旦,可謂是聲勢浩大,如今諸侯們為了自家臉面,誰也不能開口退去,是以,只要太師讓一座洛陽給他們,讓諸侯們得了面子,自然不戰自退。」
一員將領出聲問道:「你可曾想過,這洛陽城高水深,易守難攻,一旦落到他人手中,我們再想拿回來就難了,到那時豈不是讓人鎖住了我西涼的咽喉?」
這次沒等李易開口,李儒就笑道:「李將軍勿急,這點儒倒是有一策,只要將洛陽百姓一併遷往長安,只餘一座空城,無人無糧,這洛陽便是送與袁家那小兒,他又能如何?」
李傕一想,李儒所言確實可行,當即不再說話。
董卓同樣眼前一亮,李易說遷都他本就反感,只是擔心後路,李儒的補充正是讓他徹底沒了後顧之憂,當下真的動了遷都的心思,
眼看董卓就要點頭,李易忽然開口道:「李某心中有一問題想請教太師,還望太師應允。」
「哦?」
董卓思路被打斷,道:「那你說來聽聽。」
「敢問太師……」
李易深吸一口氣道:「是否志在天下?」
「嘶——」
殿內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儘管自打入主洛陽後董卓的許多行徑比反賊都不如,可不管董卓本人,還是他手下的心腹,還沒有一個敢明目張胆的說董卓要造反。
如今雖然有十八路諸侯討伐,可說白了不過是諸侯爭鬥,一旦董卓當真丟掉漢臣的帽子,那就真的是天下公敵了。
眾人無人敢出聲,就連李儒如此聰明人也是同樣,這種時候太容易說錯話了,一個不慎就會被董卓記在心裡。
不過董卓卻是沒什麼顧慮,開口呵道:「小子大膽!」
「老夫身為漢臣,食漢俸,受皇恩,如今更是蒙陛下厚愛,賜予太師之職,老夫殫精竭慮生怕不能報皇恩,可你這小兒,莫非是要誣陷老夫謀反不成!」
作為天下第一大諸侯,哪怕如今事事不順,董卓的氣場也遠非尋常人可比,更別說此時他一臉怒氣,在場眾人無不深深低首,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作為最關心李易的高順,更是臉色發白,他現在真的是後悔萬分,早知道李易會惹怒董卓,他昨天說什麼也不會提到李易。
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易明明是很機智的一個人,怎麼今天會如此胡言亂語啊。
李易現在也怕,在董卓的灼灼注視下,他只覺自己瞬間如同刀斧加身,性命已然不在掌握,片刻功夫,後背便被冷汗浸濕,這份壓力,遠比他見袁紹時要強烈的多。
不過,幸好李易來的路上早就打有腹稿,咬牙道:「李某知道此言不妥,可太師若是當真有意遷都,有些話李某若是不說,怕是會害了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