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性終究還是戰勝了靈性。
蛇口張開,再一次的腥紅巨口迎面而來,直撲高傑的面容。
這一次,高傑有了準備,所以沒有選擇躲避,反而是退後幾步。
讓開了自己身前的位置以後,藉助這隻巨蛇發動攻擊產生的狂風飄然落在它後方。
只在頃刻,就飄飄忽忽的落在了遠處。
落地之後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高傑雙手握劍,低沉的喝了一聲挺劍直刺,目標不是蛇頭,而是在蛇頭的後方,七寸的位置。
打蛇打七寸,雖然這隻蛇已經是蛇妖了,但想來應該沒有突破物種的弱點才對。
附帶著淡金色靈力的長劍在蛇身七寸上留下一道明顯的傷痕。
相較於之前留下的淺淺的白痕,這一次,總算是能對它造成傷害了。
受到傷害與疼痛的激發,巨蛇獸性大發,徹底癲狂了起來。
瘋狂搖動的蛇頭,擦著即傷,碰著即死。
高傑根本不敢被他打中一下,但人在半空中,也失了能夠輾轉騰挪的本領。
故此,毫無辦法的他,只能兵行險招。
那就是直接一腳,踏在蛇頭上。
藉助這股力量,讓他得以調整身體,落在一個他理想中的位置。
蛇的眼睛雖然不好,但自己頭上被踩了一腳,就算再怎麼近視眼也知道對方究竟在什麼地方了。
蛇頭兇猛的轉過來,朝著身後猛然咬下。
這一下,也的確咬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高傑來不及離開,導致自己的腰帶下擺被蛇咬中,從而撕裂了衣物。
生死危機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的逼近,從未體驗過這種感受。
如果不能殺了對方,那麼就是自己的死亡。
高傑的眼睛都紅了起來,搏命時刻,更是激發了他潛藏在心底里的求生意志。
淡金色的靈力不計消耗的灌入到手中的長劍上,速度在這一刻也突破了極限。
快,快到幾乎讓人看不見,獨獨留下一道道的幻影。
長劍散發出迷濛的光影,倒映出這一刻的生死時速。
「殺!」全數的呼吸,在這一刻迸發出最後的吶喊。
手中的長劍狠狠的刺入到這條巨大的水蛇的七寸位置所在。
這一劍下去,端的是致命,幾乎是整把劍的劍身都沒入進去了一大半。
甚至直接給這條蛇的身體來了一個穿透。
弱點被刺穿,並且是如此的重創,瀕臨死亡的危機來到了巨蛇這一邊,更是讓它發了狂。
雙手握住長劍死死不曾鬆手的高傑,還紅著眼睛想要把整把劍都給刺穿過去。
但下一刻,橫掃過來的蛇尾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掃飛了出去。
胸骨的碎裂聲不絕於耳,沒有任何防禦的直面這一次攻擊,高傑只感覺到身體裡無比的疼痛。
還在半空中的他就大口大口的吐出鮮血。
好似破爛一樣「啪嘰」一下落在地面上。
鮮血灑落,染紅了鋪就著青草的地面。
「應該刺進去以後,就走的...」當時沒想到,現在受了重創才發現,還是戰鬥經驗不足的鍋。
這條蛇幾乎是必死無疑,而他只需要提前避開,避免被它最後的反噬給傷害到,自然就無傷了。
但當時也紅了眼睛的高傑,顯然沒想到這個。
一步走錯,落得了這樣的結局。
逐漸被血液侵染的紅色視線中,最後能夠看到的,是一把凌空落下的飛劍。
不偏不倚,剛剛好插在了發狂的巨蛇的腦袋上。
那高傑奮力一擊也不過破開了蛇鱗的蛇頭,在凌空插下的這柄飛劍的面前。
如同白紙般,一觸即潰。
「得救了...」飛劍是人類修煉者才有的標誌,這把劍的出現,也就代表著有人來了。
自然,他也就不用死了...
————————————割————————————
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始終無法抓到。
眼前所見,全數都是黑暗,好似在深海里一樣,壓迫著自己的胸口,讓自身無法喘息,無法得到彌補。
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難以呼吸。
難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一下子,天高海闊,那片黑漆漆的如同深海的重壓,終於是遠離了自身所在。
「呼呼...」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剛剛差點兒就被憋死了,那種感覺可不好受。
高傑雙眼看著天空,紅木橫樑擺在眼前,身下的柔軟也做不得假。
顯然,他已經不在那荒郊野嶺,也不在那長遠到走不完的旅途上。
而是終究,被人救了。
「醒了?」上上下下急劇起伏的胸膛騙不得人,坐在桌子前的中年男子將茶杯放下。
一襲明黃色的長袍穿在身上,紅色鑲邊,背後一個太極八卦圖打底。
束髮的高冠上也同樣存在著太極圖。
這怎麼看都是一副道家打扮的傢伙,想來身份應該不一般。
「看來你的基礎打的很牢靠,受到了這等巨創,居然只昏迷了一天就甦醒了過來,真不知道你的師傅是誰。」
高傑沒有回答,而他則是自顧自的在說,似乎是在誇讚高傑。
「不過,對敵的手段太過淺薄,也太天真。」
「無論是什麼,臨死前的反撲都是最為劇烈的,而這一點,你卻沒有發現。」
「這裡是哪。」
耳邊聽著這個沉穩的中年老男人的聲音絮絮叨叨,高傑翻了翻白眼,伸出手放在胸口上。
感受著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還有哪怕輕微觸及都劇痛的胸膛。
他知道,想要直起身體做起來,怕還是一種奢望。
「這裡是璇璣城,一氣道盟的分部所在,而我,是分部的盟主,李家的家主。李冧。」
明明兩者之間都沒有見面,卻還是能夠繼續這種隔空的對話,而且沒有絲毫的隔閡感。
真的是讓人挺驚奇的。
要知道他們之間,可是根本不認識。
「藍家的小子,多謝你的援手了,要不是你拖延時間,只怕那小子就要被那條蛇給吃乾淨了。」
說著,捋著鬍鬚的手也有些停頓,面容上也有些古怪。
「不過下一次的話,你最好還是把它仰躺著放在地面上。」
「要知道,我家小子過去救援的時候,藍家小子,差點就保持那樣的姿勢,憋死在泥里了。」
憋死在泥里還行。
高傑翻了翻白眼,他很是想要吐槽,但身體上的疼痛感,讓他打消了這種想法。
畢竟那傢伙被憋死,也是因為從他的背上掉下來的緣故。
事後在面臨那條蛇的時候,高傑也把那傢伙的存在,給忘了。
「那些出征,去攻打塗山的人,怎麼樣了。」高傑再度問道。
「還行,逃出來不少人,也死了不少,雖然連塗山的地界都沒有進去就遭逢這等大難。」
「但,就算去了塗山,也不會比這好上很多,說到底,也是這群小子自以為是,擅自自己出徵才得來的後果。」
似乎想到了什麼,李冧冷哼一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修了幾年道,煉了幾手符,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能夠和塗山這等龐然大物戰鬥了?」
「取死之道,真真是自己找死!」
「原來他們是自己擅自行動的啊...」沉默了許久,高傑這才緩緩的憋出來一句話。
「修道三年,天下無敵;初入江湖,寸步難行。」
其實高傑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他總覺得,會出現這檔子事情,純屬,就是你們這幫人的家教有問題。
都是慣出來的。
你要是給他們一頓成年人的毒打,他們至於抱著這樣中二的幻想,跑去一波團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