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三金隊門將大劉把球開向了對方半場,但自己的隊友卻沒一個人跟上,依舊像是泥塑木雕一樣立在原地。
「這……這又是什麼戰術?」魔都解說員望著眼前這一幕,懷疑起了人生,話都說不利索了。
「難道……難道,魔都三金隊的門將和隊友們不是一夥的?還是……球隊有什麼行動以前,忘了通知他了?」韓大嘴結結巴巴的揣測道。
他們的老外教練都快氣瘋了,要不是幾個助教拼命攔著,就要衝進球場裡揍人了。
泉城星期六一群人玩命跑回了本方半場,這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喘了口氣,擦了把汗,看向場邊的高遠,用目光詢問道:「怎麼辦?」
高遠也懵逼了,搞不清對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魔都三金隊的隊長周濤笑了,他們是要表達態度不假,可是誰說自己要放棄比賽了?
三分鐘之內,大家用靜立的方式表達不滿,可是卻不包括守門員!任由你們來射又怎麼樣?我們的球門前站的可是職業隊的門將!你們真以為自己三腳貓的功夫,能多次打穿職業門將鎮守的球門?
退一步講,就算被你們進幾個球又怎麼樣,放你們三分鐘,剩下的87分鐘還不夠我們反超比分嗎?
現在已經快到一分鐘了吧!
場邊的高遠也注意到了時間的流逝。他不相信對方會一直這麼站著不動,也許下一刻,對方就要反擊了!
所以,必須抓緊時間,把握機會!
他朝著場內大聲咆哮道:「愣著幹嘛?繼續踢啊!對方不動,還進不了球,丟不丟人!」
泉城星期六的場上球員們這才如夢初醒,對啊,對方不動,都進不了球,太丟人了!
管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先進球再說!
球再次打到了對方的門前,麻杆這次卯足了勁,拔腳怒射。
射出的皮球力道十足,角度也很刁,但對方門將卻技高一籌,飛身將球撲了出來。
黑又硬恩姆霍衝上去補射,門將倒地橫身,用腿再次把球擋出。
腎虛男再射,又被剛爬起來的門將雙拳將球擊出。
球飛出大禁區,還是落在泉城星期六球員腳下。
由於沒有防守球員,此刻大禁區前,全都是泉城星期六的球員,他們將大禁區圍了起來,而對面只有魔都三金隊的守門員大劉一個人。
韓大嘴道:「這個場面有點熟悉啊!好像在哪見過」
魔都解說員接話道:「在電影裡見過!《少林足球》《西紅柿首富》好像都有類似的橋段!」
「可是,電影裡門將身前都有隊友替他堵搶眼,這一次,魔都三金隊的門將卻是一個人在戰鬥!」
魔都三金隊門將大劉屏氣凝神,扎穩了馬步,精神高度集中,目光死死盯住場上的足球。在他的眼中,此刻已經沒有了對手,沒有了隊友,沒有了觀眾,只有眼前的足球和身後的球門。
而他的任務,就是阻止足球飛進球門。
當隊友們一起做出靜立示威決定的瞬間,他就明白,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自己的肩頭。隊友們通過靜立表達不滿,而他則要用撲救,告訴世人,我們並不是消極比賽,踢的更不是假球!
世界上沒有不丟球的門將。他沒有奢望自己可以一直零封對手。但他要拼盡全力,頂過這三分鐘!
如果在這三分鐘裡沒有丟球,那麼假球的傳言就不攻自破!
即使丟球,也得儘可能少丟,因為在這三分鐘裡少丟一個球,剩下的時間內,逆轉比賽的希望就大一分。
在這三分鐘裡,他沒有隊友的支援,他將獨自面對對手的整隻球隊。
可是,賽場上,球只有一個,縱然對方有千軍萬馬,也只能踢這一個球。
他只需要做好一件事,不要讓這個球飛進身後的球門!
球又一次向左上方飛過來,他的身體拼命舒展,用一雙大手擋住了皮球。
球落地之後再次飛起,他的身體來不及站起,半跪在地上抬起胳膊,奮力將球擊出。
球不待落地,再次凌空飛來,剛剛站好的他再次魚躍飛出。
……
他不知這是第幾次擋住了飛過來的皮球。他只覺得雙手即使帶著手套依舊生疼,而胳膊越來越難抬起,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只能聽見皮球飛來的破空聲和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但他依然一次又一次頑強的將球擋出球門。
朱指導,您看見了嗎?我們不是在消極比賽!我們踢的不是假球!我真的已經拼盡了全力!
可惜,人力終有窮盡時。
終於,當球再次飛來時,身體已經展開到極限的他,沒能再次阻止球飛入網窩。
大劉疲憊的躺倒在地,任汗水流淌,順著面頰,流入眼眶。
「太精彩了!魔都三金隊門將做出多次神奇的撲救,連續將對方近距離射門阻擋在球門之外!簡直是開掛了!」魔都解說員興奮的喊道。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老漢架不住人多,對方全員圍攻之下,還是丟球了。」韓大嘴惋惜道。
「韓老師,是好漢吧……」魔都解說員滿臉黑線的糾正道。
「好漢?人多;老漢,推車……」韓大嘴嘟囔了一句,似乎在回憶詞語的正確用法。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總之,剛才的攻防非常精彩!可是,魔都三金隊的其他隊員們還不動嗎?繼續任由對方在自己的球門前放肆嗎?」
魔都三金隊球員們仍舊立在原地,只是神色愈發的冷峻,他們的目光緊緊盯著電子比分牌上的時鐘,眼睛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三分鐘,還沒到嗎?該死,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
而場下,他們的老外教練已經瘋了!場上這群混蛋,除了門將,都該被槍斃!還不能一槍打死,得打一槍再搶救過來,接著斃!
他咆哮著朝替補席吼道,該死的,換人,一次換三個!能換的全都換下來!
但替補席上卻沒有人動,大家全都神情冷漠的看著他,眼神同場上的隊友一模一樣!
老外教練心裡一寒,不自覺的閉了嘴。這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該死,我為什麼要漂洋過海,來遠東接這份工作!
進球的泉城星期六也沒有過多歡慶,打一個只剩下守門員的球隊,進個球還這麼費勁,實在沒什麼值得慶賀的。
「兄弟們,對方就一個守門員把門,咱們要是不能多進幾個,那丟人就丟到姥姥家了!別忘了攝像機的鏡頭對著咱呢!」場上隊長高富帥對隊友們喊道。
「對,就一個門將了,還這麼囂張,簡直是瞧不起咱們!」
泉城星期六的其他隊員們也都怒火中燒,這就相當於打一個瘸了腿的80歲沒牙老太太,不但沒能一拳擊倒,反而被人家抓了個滿臉花。
臉都沒處擱了,必須得多進球!
球被擺在中圈,一直呆立不動的魔都三金隊,沒有拖延時間,前鋒做出了他在這三分鐘之內,唯一的一個動作,開球!
既然要表明態度,那就痛快點,別磨磨唧唧。
開出球後,魔都三金隊仍舊如同泥塑般站在原地,任由對方搶到球,發動進攻。
魔都三金隊每個人的心裡都在默念,大劉,拜託了!
片刻後,球又到了球門前,腎虛男拔腳就射。
皮球直飛球門死角,但對方的門將卻依舊神勇,高大的身體騰空舒展,輕舒猿臂將球擋了出來。
快腿一個箭步衝上去補射,再次被擋出,球滾到黑又硬恩姆霍的腳下,他沒有再強行射門,而是向另一側橫傳,那裡麻杆早做好了準備,迎球怒射,但剛完成撲救的對方門將,身上像是裝了彈簧一樣,高大的身體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用血肉之軀完全封死了射門角度。
「砰」的一聲巨響,皮球重重砸在了門將的小腹上,門將倒地,皮球也遠遠的彈了出去。
球滾落在黃毛的腳下,此刻球門已經洞開,受到重創的對方門將已經無力再站起來。但黃毛還是沒有懈怠,發力將球向球門踢去。
球在越過門線的瞬間,門將的大手還是頑強的伸了過來,明明已經受到了重創,倒地之下不可能再夠到球,但他還是不可思議的奮力伸出了手掌。
但球速畢竟太快了,他的掌緣只是堪堪蹭到了皮球的邊緣,無法改變皮球運行的軌跡,球還是再次飛進了網窩。
比分改寫為2:0!
大劉只覺得自己的小腹劇痛,額頭上汗流如注,似乎身體的輕微顫動,都會讓疼痛成倍增加。
但他還是咬著牙,拼命站了起來!
他不能倒地拖延時間,因為隊友們背負著罵名,用靜立表達著自己的不滿;他不能因為拖延時間,被人認為是在消極比賽。
儘管,他真的很痛。
大劉儘量站直了身體,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嶽。
來啊!繼續啊!我們不打假球!我們也不消極比賽!我們只是表達自己的態度和情緒。
泉城星期六的隊員們微微變色,他們不明白對方的門將為什麼如此勇猛,你的隊友們一動不動,你為什麼卻要如此賣力。
但場邊卻再次傳來了自己教練高遠的怒吼:「別愣著,趕緊把球擺在中圈,抓緊時間再進球!」
高遠不是冷血動物,他也無比佩服對方門將的勇猛和頑強。但競技體育是以贏球為目的。他不知道,對方還會給自己多少時間。
他有種預感,隱隱覺得過不了多久,對方就會突然掙脫枷鎖,亮出獠牙,瘋狂反噬。現在積累的怒氣與憤懣,到那時將化成血與肉的盛宴。
看台上一片嘈雜,球迷們罵聲一片。
「假球!」
「退票!」
「球隊解散!」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你們忍心看自己的隊友,一個人戰鬥嗎?」
「你們這群懦夫!」
「混蛋!你們對得起球迷嗎?」
……
突然,嘈雜一片的看台上響起了隆隆的鼓聲。聲音沉悶卻又雄渾,穿透了球場內外的嘈雜,似乎振動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誰會在這時候擊鼓?是鐵桿球迷嗎?球隊都這樣了,還有人支持嗎?
所有人的目光向鼓聲響起處望去,卻見在看台的高出,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人,雙手揮舞著鼓槌,正在拼命敲擊著一面大鼓。
「這……這人……這人難不成是……」
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多年以來,這道身影一直出現在魔都三金隊的教練席上;陌生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西裝革履,溫文爾雅的他,這次卻充滿了剛毅、雄壯與豪邁。
這一刻,已經下課了的前魔都三金隊主帥朱同,再一次和他的隊員們站在了一起!
魔都三金隊員們淚目了,無論外界輿論多麼喧囂,他們的教練,他們的大哥,依然選擇相信了他們,並用自己的方式和大家一起戰鬥!
3分鐘如此漫長,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