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獨一無二。
在人們眼中,神靈仿佛與生俱來,與凡人相隔一個天穹,即便超凡者們隨著生命位階的升華,甚至產生了一抹覬覦。
但反而隨著生命位階的升華,距離生命頂端的神位越近,更感受到自己的無知,從而懂得敬畏。
因為,那是一片天塹。
因而,如果有人告訴他們,其中某位正神,曾經就是人類,這無疑會讓人三觀盡碎,猶如天塌一般。
沒人願意相信這一切。
他們在失控之中艱難掙扎,而卻難以觸及的神位,其實早就被一個人得到了,而且還享受著人們的信仰。
的確,祂現在是神靈。
但曾經,他卻是人類。
即便對於神靈再過敬畏,終究會讓人心產生變化。
精靈王,他是精靈一族的王。
而祂卻成為了真神,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也許某位正神很可能曾經真的是人類,也意味著超凡者真的可以成為神靈。
畢竟,精靈一族可以出一位神靈。
人類為什麼不可以?
更何況,現在的人類還是這個世界明面上的統治者,而精靈一族卻只能殘存。
或許這就是神靈保持神秘的原因,在諸多教堂里,根本沒有正神具體的形象,而是利用聖徽進行祈禱。
令眾人震驚的不止這一點。
心理海信仰的是恩尼之樹,而根據「火種」女士的猜測,恩尼之樹就是精靈一族的母樹。
即是精靈的起源。
在心理海的觀念認知里,恩尼巨樹既是虛幻的,又是真實的,是代表著「頹廢者」途徑的另類終點。
為什麼是另類?
那是因為恩尼的存在,沒有人知道真假,祂更多是一種自然概念,是自然規則的顯化,是自然神。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高舉神座,成為了人格神,那麼可以講,祂就是恩尼,恩尼就是祂的自然化身。
虛幻的恩尼,便是自然神。
真實的恩尼,則是人格神的另一種存在。
然而在真實樂園,恩尼確實存在。
畢竟通過特阿里姆所投映出來的畫面,似這等宏偉的存在,加上又有「頹廢者」領域力量的散發,這有大概率就是恩尼。
這意味著「頹廢者」途徑的終點已經有人登臨,因而恩尼不再是一種虛幻的概念,而是真實存在。
那麼,會是誰?
眾人腦海中不得不想到精靈王。
「恩尼」很有可能就是精靈母樹,或者說,是精靈母樹成為了「恩尼」,而造成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
——真實造物主。
因為,傳說精靈起源於精靈母樹,因而精靈王和精靈母樹之間的聯繫肯定更加緊密。
這代表著,真實造物主很可能就是恩尼,而祂給精靈母樹賦予了「恩尼」的概念,讓其誕生。
但,祂同時又是無色巨瞳信仰的神靈,也是「暴徒」途徑的終點,一個神靈占據了兩個神位?
這種想法荒誕不羈。
但卻縈繞在眾人腦海之中,久久未能消散。
死境的存在,他們早就有所交流,這很可能就是曾經幾位正神和真實造物主戰鬥遺留下來的。
而且真實樂園裡遺留的力量,也無不說明了這一點,從這方面來看,真實造物主很強大,以至於神靈們不得不聯手。
因而,祂占據兩個神位似乎有了佐證,這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猜測的前提,是心理海的教義具有一定的真實度,而不是沒有來源,憑空捏造的。
這時,隱秘發送了一條信息:
「精靈王后為什麼會跟精靈王決裂?」
按照這種推測,精靈王后很可能就是心理海的建立者,而她卻抹黑了精靈王所屬的那一支精靈。
這的確讓人浮想聯翩。
看著隱秘的話,眾人紛紛八卦了起來。
……
特阿里姆進入「淺睡」之中。
伴隨著,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奇異波動蕩漾開來,似乎將特阿里姆接引入異霧之中。
而此時,他看到了烏拉波諾絲。
前面是一抹浩瀚的純白,周圍則是一片純黑,烏拉波諾絲的身軀便纏繞著那一抹純白。
只是祂宛若沉眠死寂一般,烏拉波諾絲並沒有翻騰著,將純白攪散,一如雕像一樣。
隨即,特阿里姆融入了純白之中。
他此時好像站在無數模糊道路的交匯口處,周圍空蕩蕩的,帶著一絲黯淡的黃灰色,瀰漫著稀薄霧氣,仿佛黃昏下的路口。
烏拉波諾絲真正出現了。
祂的頭顱純白,帶著一絲晶瑩的光芒,宛若陽光下的寶石,其眼睛略顯柔和,並沒有蛇瞳那種讓人畏懼的感覺。
聖潔、高貴……
甚至,還讓人感覺到一種溫暖,那仿佛是母親一樣的目光。
但是,特阿里姆知道,這就是這個途徑的能力,潛移默化改變著別人對他們的認知。
這所有的一切,只是祂的偽裝。
只是,即便他如此想著,但內心卻滿溢著親近、歡喜的情緒,仿佛他必須放下戒備,聽祂的話……
而這個時候,清脆的聲音迴蕩在他的腦海,猶如鐘鳴,讓他的心神恢復清明,這是來自於「線上茶話會」的消息提示。
只是片刻間,特阿里姆便瞬間呆滯住,他完全難以想像,精靈曾經有位王者,而且其還是真實造物主。
這太荒謬了。
他倒是沒有如其他人想的那樣。
而是想到,如果對方真的是精靈王,為什麼會無視著這些精靈在這裡遭受苦難,而且……
他想起了拉莫葉的話。
精靈是造物主的僕人,而人類才是受到神靈眷顧的子民。
為什麼會如此?
只是,這是撒旦的話。
祂是「織夢人」的眷者,這些話具有很大的真實性。
……
還好特阿里姆此時已經戴上了面具,倒是沒有表露出異樣。
只是,烏拉波諾絲微微靠近了他。
這讓特阿里姆旋即將心神收回,默默將所得知的一切埋於心湖深處。
只見,烏拉波諾絲的目光一直盯著特阿里姆手中的柏戈果,低下頭的特阿里姆忽然一愣,有些疑惑這柏戈果是怎麼進入的。
但很快,他就沒這個心思了。
烏拉波諾絲吐了吐蛇信子,一雙蛇瞳緊緊盯著特阿里姆,仿佛在看獵物一樣,而特阿里姆連忙托起手中的柏戈果。
他說道:
「請指引我。」
烏拉波諾絲人性化地點了點頭,隨即消失在稀薄的白霧之中,仿佛從未現身,只留下特阿里姆一人,以及他手中的柏戈果。
特阿里姆愣了愣,但瞬間不再多想,連忙收起柏戈果,因為前方薄霧更加稀散了,特意留出了一條路。
他不再多做猶豫,便向前走去。
維爾納此時沒跟他在一起,也許在另一個地方,對方這方面經驗豐富,更不需要他擔心,所以他還是儘快走出去。
在這裡並沒有其他怪誕的東西,有的只是路與薄霧,他想像之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那也許得等他迷失在異霧之中,或許才可能見到,只是那個時候,他就徹底出不來了。
陡然間,特阿里姆感覺到這些薄霧令人沉醉,仿佛只要進入,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什麼都可以。
特阿里姆只是心神稍凝,便控制著自己向前一直走,仿佛不受任何影響,所有的誘惑都從他身旁掠過。
不過,這些引誘越來越放肆,似是照進了人的心靈深處,將世間最美好的感覺一一湧起。
特阿里姆依舊沒有受到影響。
他一直在「特阿里姆」之後,靜靜地觀看著這一切。
也許是過了十幾秒,特阿里姆終於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廢墟,薄霧已經消散,而其周圍空間有著破爛灰黑的孔洞。
然後,天空裂開了。
而他從這裡消失了。
回過神來,特阿里姆發覺自己站在了一根陌生的樹根上,只是它卻沒有斷裂,一直延伸出去。
而維爾納也在他的身邊。
這時,特阿里姆發現手中的柏戈果已經消失。
……
經過一段時間,兩人轉了十多條樹根,這才到達了恩尼底部,途中沒有再遇到異霧。
恩尼底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大地一樣,由木質和上面掉落的土壤組成,只不過上面起伏著,充滿著腐朽,一些地方深不見底,仿佛被腐蝕一般。
如果要繼續形容它,大概用通往地獄深淵的入口來描述再合適不過了。
——被腐蝕過的巨大牙山不顯規則地坐落著,一口口盪著腐朽氣息的深淵井口吸噬著人的靈魂,而同時,灰暗的環境將人的心靈渲染了一抹陰暗……
除了樹根,這裡也充滿著危機。
隨即,維爾納跟他講了一些具體需要注意的。
不比樹根的詭洞和白洞只是小範圍存在,這種現象在這裡卻更加嚴重,一片片木質腐朽下沉,形成了巨大的黑暗深口。
而且,腐朽的時間不一樣,導致了整個地貌呈現一種獨特的詭異情況:交錯的黑色牙山、白洞交織而成的網道、隨時會塌陷的木質、顛倒的山峰……
簡而言之,可以把其想像成被許多蟲豸無規則啃食形成的一種地貌,這種複雜的情況,讓人行走之間須得小心翼翼,生怕陡然間就掉落了。
對此,特阿里姆感嘆了一聲,果然普通生靈生存面臨的最大威脅,有時不是敵人,而是外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