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走了？」
從茅房回來的秦壽詫異的問道。
「嗯，父親和母親剛剛有急事先走了！」高陽卻是再次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走的？你怎麼也沒有留一下，好不容易來一次，飯都沒吃完，再說了也該讓岳父帶一些細鹽和調料走啊！」秦壽語氣有些怪高陽不懂事。
感覺這酒都沒喝好，還有好些話沒和岳父說。
「岳父多好的一個人啊！」秦壽不由感慨，再次數落高陽道：「我怎麼感覺岳父一來，你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臉難看不說，做什麼事兒也魔怔了一樣......」
「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許是昨夜累著了......」高陽緊緊攥著發白的手指，否認道。
父皇來幹嘛的，要命的！
能不緊張嗎？
秦壽意興闌珊的端起一杯酒，忽然想到一件事兒，「玲兒，咱們門口那二傻子是誰？！」
「什麼......二傻子？」
「就是那個看上去五大三粗，總是在院子裡面晃悠的那貨，感覺這傢伙看我的眼神咋那麼不對勁呢！」
高陽心裡咯噔一下，臉一下子變了！
秦壽說的是誰，高陽怎麼可能不知道？
房遺愛！
「他是.....是咱家親戚！」高陽臉色慌亂，不自然的說道。
「咱家的人不是長的挺排場的嗎？怎麼還有這種基因的親戚？
讓他沒事兒別在窗戶前面晃悠，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傢伙在聽牆根兒呢！」
「不能吧？我這就去讓他走......」
......
太極殿之上，群臣還在喋喋不休。
「草原上能不能少運點糧，非我族人.......」
「此話不妥！自貞觀三年起，草原各部便歸順我們大唐，已然是我大唐領土，草原各部便是大唐子民，不能區別對待，這樣會寒了他們的心，再說牧民們一旦沒有吃的，他們必然會南下作亂......」
「但是現在糧食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就算拿刀擱在我們脖子上也拿不出來啊！」
「......」
各部之間互不讓步。
就在這時
「陛下回來了！」
群臣不由渾身一震。
李二咳嗽了一聲，然後看著百官說道：「諸位愛卿，不知道商討了這麼長時間，可想出什麼結果來嗎？」
「......」
空蕩蕩的大點寂靜無聲！
「鄭國公？」
魏徵咽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陛下，還沒有討論出更好的賑災之法。」
「趙國公？你平時不是總能提出精闢的意見和具體的辦法嗎？今日怎麼不說話了？」
長孫無忌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陛下，臣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李二又看向房玄齡。
房玄齡裝作沒看見，雞賊的低下頭......
李二又轉向其他大臣
可無論李世民掃過哪個大臣的臉，無不汗然低頭。
一時之間，氣氛沉重的似乎能滴出水。
群臣，神色僵硬！
看著百官一個個愁苦、憋屈的臉，李世民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暗爽在升騰。
你們不都說自己是朝廷重臣嗎？
平時的時候不是都號稱多麼的足智多謀嗎？
不是天天各種直諫，一點面子也不給朕嗎？
今天怎麼都啞火了？
......
終於
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
李世民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朕給諸位愛卿提供一個現成的賑災之法。」
嗯？
刷！
李世民的話音剛落，眾人全都難以置信的抬起頭。
只見李世民一臉高深的說道：
「都聽好了，我就簡單講幾句！」
李二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用上了秦壽講話的方法和腔調。
「其一，此次賑災糧採用公開招標，簡單理解就是讓那些囤糧的富賈公開報價，誰的價格低，我們就買誰的糧食......」
群臣百官是什麼人？
沾上毛比猴都精！
可即便是這群人精，在聽到李世民的話之後，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公開招標！
尋常人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但是對於他們這些肱股之臣，卻是如雷貫耳。
醍醐灌頂！
這種想法對於他們的固有觀念衝擊性太大了，堪稱爆炸。
「諸位愛卿不要這樣看著朕，放輕鬆，這才剛開始，聽朕繼續給你們講！」
「其二，為了保證雙方都能按時按量交糧，我們要簽訂鍥約，如果我們不履行鍥約，我們賠償兩倍賠償，而他們需要提前交保證金......這樣，我們就能用收取的保證金再來買他們的糧！」
「還有就是分期付款......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就是不一次性付清，而是分批次付錢。」
簽訂鍥約.......
提前收取保證金.......
用他們的錢買他們的糧......
分期付款.....
一個個字眼如同一顆顆炸彈落在人群中，瞬間真空。
死寂！
群臣百官暈了，只有喉結在滾動。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那麼的驚駭莫名。
太令人震驚了，這種想法簡直驚世駭俗。
看著眾人呆滯的神情，李世民心中的極度的舒爽，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三嘛，草原之上牛羊賤如草芥，所以前往草原各部的糧食，可以換回大量的牛羊，而牛羊再賣給那些富賈又是錢，可以再買糧食.......如此反覆，我們國庫的錢便足以應付這次賑災！」
此時的群臣已經徹底呆住了。
一個個雙目失魂，像根木頭一樣傻在當場。
爽！
真爽！
李二看著百官，感覺自己這些年受這些大臣的氣，在這一刻全都找回來了。
嘖嘖嘖......
還是高陽家的有想法。
賑災的事情也解決了，心裡的石頭也落地了。
哎呀，剛才那豬肉應該還有剩下的吧......
.......
良久！
群臣終於反應了過來，卻發現陛下早就離開了。
「嘶！聽的我頭髮都豎起來了！」有人使勁揪了揪自己的頭髮。
「可不是嘛，這一席話，讓我感覺整個人像是換了腦子一樣」
「剛才陛下說的第二點叫什麼金來著？我得記下來！」
「保證金！」
「對對對......保證金，還有那個分期付款也記下來，別一會兒再給忘了。」
「竟然從來不知道陛下竟然有如此驚世大才！」戶部尚書感慨道。
「不，感覺不是陛下想出來的！」
長孫無忌眼神如炬，明滅閃爍。
他與房玄齡對望了一眼。
房玄齡不由一怔：「你的意思是......」
就在眾人不解的時候，長孫無忌幽幽的對同僚解釋道：「其實，陛下七日之前派紅翎急使前往草原和黃河道，是因為陛下收到了一張紙條！」
「紙條？」
「對，早在十多天之前那張紙條上就預言草原上鬧蝗災、鼠患、草原上十不存一，還有黃河會發生特大水患。」
「隨後，我查看了草原各部和河東道、河南道、河北道的密奏，綜合所有的消息，終於從中發現一些問題，陛下這才派出了紅翎急使！」
「陛下和我們一上午都在太極殿，卻沒有說任何東西，而僅僅出去了一趟，就......」
房玄齡：「所以，你懷疑陛下剛剛這番話，可能也與紙條背後的人有關？」
長孫無忌點頭。
「嘶！」
「......」
群臣倒吸一口冷氣。
陛下身邊竟然有如此驚天之才？
長孫無忌眼神灼灼看向太極殿的東側，除了他沒人注意到，李世民沒有回內宮，而是從這個方向匆匆離開了。
皇宮以東？
皇上會去哪裡？
長樂宮？駙馬府？興慶宮？平康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