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五姓七望之間有仇?怎麼就這麼想要掘斷人家「五姓七望「的根基?」
「這裡面的仇和怨大了!」秦壽回答道。
「你能有什麼仇?」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倆人不由一滯,有些懵逼。
就你?
和五姓七望?
深仇大恨?
人家五姓七望什麼級別,你什麼級別?
別鬧!
卻見秦壽很認真的說道:「因為他們擋著咱們過日子,過好日子啊!」
「過日子?」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來人滿臉黑線。
這尼瑪扯哪兒去了?
難道五姓七望他們還能掀你們家鍋,不讓你過日子?
看著他們不解的眼神,秦壽直接直白的解釋道:「咱們想過好日子,就需要賺更多的財富,而他們卻擋著咱們的財路。」
「就拿我和岳父這次做生意來說,能成功是因為有太多的偶然,而且不長久啊!」
「我們還想賺錢怎麼辦?總不能我們張著嘴指望大唐發災難賺錢吧?」
「所以,我們還是得從衣、食、住、行這些方面入手,但是當我們真正了解之後才知道,「五姓七望」們幾乎把持著所有這些行業,我們連根毛都插不進去。」
「你們說,不把他們這些大山絆倒,我們能有機會?」
「所有人都安分守己,這樣豈不是也挺好?」長孫無忌點頭道。
秦壽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臉鄙夷的看著長孫無忌:「老舅,平時是不是總有人說你老實,你還覺得那是在誇你?」
「這人要是沒有點理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長孫無忌被說的臉有點掛不住。
秦壽笑著說道:「老舅還別不服氣,我給你好好捋捋。」
「玲兒和我說過,咱們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是和五姓七望相比,那就是白給。咱們先說說五姓七望這些十足的高門貴族是何等的強勢:
就以較末的太原王氏來說,他們以太原為肇興之郡、望出之郡,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同時有著大量的依附人口.......」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君臣倆人聞言也只是點點頭,心裡還真的不以為然。
要說對太原王氏的了解,沒有比關隴起家的他們更熟悉了。
可隨即,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的眼神就變了,緊蹙眉頭。
越聽,臉色越加凝重。
眼神中不斷變幻,不時思索。
「咱接著說,這些依附的人口中,大致由兩部分人組成,一部分屬於被剝削階層,常用於軍事活動或生產活動,他們的身份地位相當於部曲、佃客,為他們提供者遠遠不斷的財富。」
「另一部分門生是比較富裕的庶族地主,他們為了提高社會政治地位,求取官職,往往通過送禮行賄,去投靠高門氏族。」
「門閥貴族中封侯拜相者不算是少數,門生投靠士族甚多,而且與日俱增,愈加壯大門閥的發展,這些門生,不僅要出財貨,致賻贈,還要為他們奔走服役,甚至可以行不法之事,這樣氏族就有了源源不斷的權利.......」
「這就好比大魚吃小魚,沒有什麼相安無事,有的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想活下去無非兩個選擇,要麼去給他們當門生當狗,衝著他們搖尾巴?要麼撅著腚被他們剝削?」
此時君臣倆人此時已經徹底放下了手中的酒和肉,面色變得嚴肅認真。
特別是李世民,當聽完秦壽從土地、人員兩個角度剖析門閥貴族之後,只覺得有萬鈞重石壓在他的心頭一樣,讓人難以喘息!
面對士族高門的經濟、政治勢力,自己這個當皇帝的又何嘗不是屈服在他們的翻案之下?
如果說以前的時候只是感覺到這些門閥的掣肘,但是如今,他卻多了一種格外的屈辱和窘迫。
比切膚之痛更甚!
此時的李世民內心一股火在升騰。
「所以說啊,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他們越強,我們越活的越難受啊!」
「反過來,咱們是想過日子,就必然會觸及他們的利益!」
「你們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還不是深仇大恨?」秦壽恨恨的說道。
當初秦壽為什麼會寫下這張紙條,只是因為覺得自己如果想活的更好點,想賺到更多的錢而這個「五姓七望」為首的士族集團是他繞不開的障礙。
所以才多做的一手考慮。
「......」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沒有說話,魔怔了一般。
嘶!
長孫無忌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秦壽的眼神如烈火一般滾燙。
尼瑪,鞭辟入裡啊!
說的一些話雖然槽,但是入木三分。
你品,細品......
這中間可不是有好大的仇嘛!
......
長孫無忌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狂想,問道:「那你說五姓七望勢力如此之大,咱們有機會嗎?」
「有機會,怎麼沒有機會......」
秦壽用筷子蘸著茶水畫了一個大唐的輪廓,然後又用桌子上幾塊細長的骨頭擺成一條河狀,然後又說道:「隋朝給咱開了一個好頭,運河開闢,南北貫通,運河兩岸商品經濟必然會發展迅速,慢慢的會形成了統一的市場,現在運河就是咱們的機會......」
「而這些門閥世家現在還是以大莊園自給自足為根基,我堅信,未來土地制度逐漸以租佃為主,大莊園的農業經濟必然衰退,他們最寶貴的土地資源的財富將不可避免的大幅度縮水,到時候也是咱們的機會。」
「還有,門閥貴族地域性很強這是他們的優勢,卻也是他們的劣勢,在他們控制力不強的地方,這都是咱們的機會......」
「......」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心臟里的血液嘭嘭的壓縮往外擠......
太令人驚愕了!
「這些都是你推算出來的?」長孫無忌手指發顫的問道。
「不是,這個是經濟的發展規律,和你........怎麼說呢?」
秦壽撓頭,不知道怎麼給老舅解釋?
「咕嘟!」
長孫無忌乾咽了一口唾沫,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良久
長孫無忌才想起自己正事兒還沒問完。
「那個......大外甥,你說的改革科舉的天子門生,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秦壽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老舅,你說咱們陛下開科舉是為了什麼?
「為了廣納人才,綿延大唐國祚!」
「那都是扯淡,本質就是扶持寒門打壓士族,只不過想法是好的,但是卻一地雞毛,科舉連續辦了這麼多年,寒門依然還是寒門,門閥貴族的氣焰更囂張罷了!」
長孫無忌心中一顫!
你這拐著彎的罵誰呢?
他連忙扭臉看向李世民,卻見陛下沒有絲毫異樣。
嗯?陛下竟然沒有生氣?
不會是.....早已習慣了吧!
卻不知李世民雖然神情沒變,但緊握的手指卻出賣了他,此時的他心裡正在大罵:「你特麼倒是趕緊說,為何會這樣啊?」
秦壽沒有再賣關子,「因為科舉的地位還不夠,科舉制度也不完善,雖然如今已經開啟了科舉,算是給了寒士們一條向上的通道,但是由於注重家世和出身,也難免淪為豪門擴大門第影響的工具。」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啊!」
這話一出,李世民的眼睛立馬就紅了了!
這話簡直是在扇他的臉!
秦壽卻沒有察覺到異常:「只有這樣寒門子弟才真正的有了一條途徑可以直達朝堂。當然這事兒咱們就幫不上什麼忙了,得皇帝老子提升進士科舉的地位才行.......」
說完這些,秦壽真心感覺有點累了,心道:「讓老舅掏點錢真不容易啊,說這么半天了,難道是只鐵公雞?」
「那怎麼才能讓寒門子弟有一個真正直達朝堂的階梯?」長孫無忌繼續追問,
「老舅,你覺得你這人太好高騖遠,咱也不是宰相大臣,操這門子心幹嘛!咱們先定個小目標,賺他點錢不行嗎?」
「你不了解老舅的歷史,他以前也是當過官的,因為玩別人老婆,然後被人告發被罷黜了,別看不當官了,但是留下這點毛病,就喜歡聊國家大事。」
李二見秦壽不想說了,連忙起身,順勢給秦壽滿上了一杯酒,同時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問。
「我......」長孫無忌臉當時就黑了,但是還沒等他辯駁。
「噗!」秦壽一口茶噴了出去,直接濺了長孫無忌一臉。
「對不起,老舅....哈哈哈哈......」秦壽連忙用袖子給長孫無忌擦臉,卻忍不住笑場了。
「老舅?岳父說的是真的?」
「你還當過官?玩過別人小老婆?」
把長孫無忌氣得,整個臉跟紫茄子似的......
眼瞅著長孫無忌殺人的神情都有了,秦壽連忙轉移話題,「老舅,別生氣,你剛才問啥來著,對,那張紙條,咱就說道說道這個,那也算是咱們的機會。」
「其一,將科舉錄取的大權收歸皇帝所有,就是士子科舉及第都必須經過皇上親自批准才能確定他們的最終錄取名次。」
「其二,天子門生。
以往士子科考被錄取後,稱監考官員和舉薦他們的氏族門閥為師,以此自稱為門生。」
「這其中有很大的風險,即考官與考生有可能以師生關係的名義互相勾結,朋比為奸,特別是五姓七望的勢力的官員更可能借做考官擴充勢力。」
「但如果在所有的進士及第都增加一個殿試,由皇帝親自監考、出題,並定出名詞,這樣皇帝就成了最終的主考官,如此所有進士的「恩門」便落在了皇帝這裡,這既是所謂的天子門生。」
「如此,看他們士族高門還能有什麼戲唱?」
沉默!
長孫無忌的瞳孔在放大,即便是之前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知道此刻,他才真正發現天子門生的可怕之處。
毛骨悚然!
對於五姓七望來說,這真的是挖根竭源!
李世民嘴巴不住的顫動,內心早已狂狼滔天。
「呼~」
他屏住呼吸,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裝作漫不經心問了一個問題。
「增加殿試?那樣會不會很麻煩?」
「不麻煩,只是將所有禮部考試錄取之後的考生有資格到皇帝的殿前來進行複試,重點是由皇帝親自確定他們最終錄取的名次罷了!」
「可......若寒門子弟比不過門閥士子怎麼辦?」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竟然同時問道。
畢竟大唐識字的人百分之九十來自士族高門,寒門子弟填飽肚子都是問題更別說識文斷字了。
「那就.......寧要寒門的草,不要氏族的苗!」
啊?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猛然抬頭,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死死的看向秦壽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