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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魔由心生(四千)

2024-09-30 13:56:09 作者: 一而再而三
  看著雖然露出笑容,但卻明顯十分勉強的太姒,伯邑考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他跪倒在太姒面前,眼眶微紅:「母親,不管如何,您都得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

  伸手輕輕撫摸著伯邑考的頭髮,太姒輕聲道:「考兒有心了,不過你父親既然走了,接下來你就要擔起西岐的大任來了,不能把太多精力都放在我這麼一個老婆子身上。」

  「母親......」

  看到太姒這個樣子,伯邑考也是猶豫要不要把姬昌可能未死的消息告訴她。

  畢竟,如果姬昌真的沒死還好,但如果給了太姒希望,最後卻發現姬昌其實早已經死了,這對於太姒來說無疑是更大的打擊。

  但是,若想要證明棺材裡的姬昌是假的,還要讓西岐上下信服,整個西岐,也就只有太姒能有這種聲望。

  猶豫再三,最後因為姬昌的死實在是疑點重重,干係太大,所以伯邑考還是開口道:「母親,其實孩兒這次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擺脫母親。」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太姒緩緩道:「你父親走了,我也老了,你是西岐未來的希望,趁現在如果我還有什麼能幫到你的,你儘管說就是。」

  咬咬牙,伯邑考沉聲道:「母親,孩兒懷疑父親並沒有死,棺木中的那個人可能並不是父親,只是此事干係重大,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孩兒不敢斷言,所以想來請母親去鑑別一下,如果棺木里真的不是父親,也只有母親來證明才能讓西岐上下信服了。」

  「夠了!」

  然而,聽到伯邑考這麼說,一直和顏悅色的太姒神情卻是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你乃西岐未來之主,豈可輕易聽信他人胡言亂語?你父親已經走了,難道你覺得我還能認錯不成?今日這番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以後莫要提起,免得貽笑大方!」

  聞言,伯邑考也是有些急了。

  因為他相信葉逍肯定是不會騙他的。

  「可是母親......」

  只是,沒等他說完,太姒就斷然道:「沒有可是,你父親已經走了。你下去吧,西岐現在需要你來主持大局,莫要在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伯邑考張了張嘴,但是看著太姒堅決的態度,最後也只能道:「孩兒知道了,不過母親還需保重身體,該進食的還是要進食,不然孩兒也無法安心。」

  看到伯邑考不再提及姬昌的事情,太姒的語氣也是略微緩和了下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等會兒吃。」

  「孩兒告退。」

  ............

  「姬公子,如何?」

  屋外,葉逍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伯邑考,也是開口問道。

  無奈的對著葉逍搖了搖頭,伯邑考道:「我與母親說了,可是母親卻根本不信,讓我莫要再提。」

  「哦?」葉逍挑了挑眉,奇怪的問道:「難道你沒有和老夫人說你是如何得到這個判斷的嗎?」

  伯邑考搖了搖頭:「母親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就把我趕出來了。不過現在想來,母親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反應難免有些過激了。」

  「過激?」葉逍眼中閃過一抹沉思,突然道:「姬公子,你說,老夫人會不會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聽到葉逍這麼說,伯邑考也是愣住了:「葉兄,你的意思是說......」

  沒有正面回答伯邑考的問題,葉逍笑道:「姬公子,不知可否為我引見一下老夫人?我相信只要姬公子告訴了老夫人我的身份,老夫人應該會不吝見我一面。」

  沉吟片刻,伯邑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再去見一見母親。」

  說完,伯邑考又轉身走了回去。

  房間裡,太姒依舊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旁邊小桌上的飯食卻是被侍女拿去加熱了,顯然在見過伯邑考之後,就算為了不讓伯邑考擔心,她也願意先吃點東西了。

  「母親。」

  看到伯邑考去而復返,太姒不禁皺了皺眉:「你怎麼又回來了?」

  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伯邑考淡淡道:「回稟母親,孩兒有一個朋友,乃是上清聖人,靈寶天尊的弟子,孩兒之前能夠安然返回西岐,就是多虧了他相助,現在他想見一見母親,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上清聖人,靈寶天尊的弟子?

  聽著伯邑考報出來的名號,太姒不禁有些出神。

  無他,這個來歷太驚人了,因為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不會沒聽說過三清聖人的名號。

  現在,三清聖人之一的上清聖人的弟子居然就出現在了她兒子的身邊,而且還要見她。

  想到伯邑考剛才來找她時提到的事情,太姒也是意識到了什麼。

  她沉默片刻,最後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罷了,罷了,讓他進來吧。」

  「是,母親。」

  看到太姒答應了下來,伯邑考才轉身走了出去。

  「葉兄,母親答應見你了。」

  屋外,得到了伯邑考肯定的答覆之後,葉逍才跟著伯邑考進了屋子。

  看著坐在窗前的老婦人,雖然按照年齡來說可能太姒的年齡還不到葉逍的零頭,但是葉逍表示我永遠十八歲,因此,出於尊老愛幼,葉逍也是對著太姒行了一禮:「東海碧游宮門下逍遙子,見過老夫人。」

  太姒看到葉逍,也是略微吃了一驚,她也沒想到葉逍會看上去如此年輕。

  微微回了一禮,太姒道:「仙長客氣了,老婦行動不便,難以全禮,還望仙長莫怪。」

  「老夫人不必客氣。」葉逍笑道:「我與姬公子以朋友相稱,老夫人是姬公子之母,自然也算半個長輩。」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太姒道:「能與仙長做朋友,是考兒的福分。不過老婦還是第一次見到仙長這般年輕的仙人。」

  「哦?」沒有急著直奔主題,聽到太姒這麼說,葉逍也是順勢道:「莫非老夫人以前還見過其他同道?」

  「很久以前了。」太姒輕嘆道:「久到老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提也罷。倒是不知仙長要見老婦,可有什麼事情?」

  沒有直接回答太姒的問題,葉逍道:「姬公子是個孝子。」

  「這個老婦知道。」太姒緩緩道:「考兒從小就宅心仁厚,也孝順,這些老婦都看在眼裡。」

  葉逍點了點頭,繼續道:「所以在西伯候死後,姬公子就找到了我,說西伯候身體向來不錯,現在卻突然死了,可能會有什麼蹊蹺,所以想讓我幫忙查一查。」


  聽到葉逍這麼說,太姒頓了一下,然後淡淡道:「老婦知道考兒孝順,但是人老了,別看平時好好的,其實隨時都可能走,他父親是這樣,老婦也是這樣,這件事是考兒多心了。」

  「多心了嗎?」葉逍笑了笑,搖了搖頭:「原來老夫人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我和姬公子是朋友,所以在姬公子跟我說了這件事之後,我就讓人在地府那邊查了查,想要找西伯候問一問他究竟是怎麼死的,結果卻發現西伯候並沒有魂歸地府,然後我又去看了看西伯候的肉身,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那不是西伯候。現在老夫人還覺得姬公子多心了嗎?」

  太姒沉默了。

  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膝蓋,良久才輕嘆一聲,無奈道:「仙長還真是手眼通天啊,看來,他千算萬算,卻唯獨沒有算到考兒身邊居然有仙長這般神通廣大之人。」

  太姒的反應可以說是既讓人意外,又不讓人意外。

  葉逍笑了笑:「看來老夫人對這些事情心裡其實都是一清二楚。」

  沒有否認這一點,太姒喃喃道:「老婦是大商先王帝乙的妹妹,當初為了緩和大商和西周的關係,先王將老婦嫁給姬昌,以籠絡人心。可是誰都明白,像他這般梟雄,又豈會因為區區聯姻而影響自己?」

  「只是,嫁夫從夫,老婦既然嫁過來了,也就跟大商那邊斷了聯繫。可就算如此,他也未曾徹底相信過老婦,像這種替死脫身的大事,就更不會和老婦說了。」

  「然而,他以為老婦不知道,但是老夫老妻幾十年了,老婦又怎麼會連身邊換了個人都不知道?」

  「不過,他既然想瞞著,那老婦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然後那個人就死了。」

  「世人皆知他精通數算,老婦想著,這一次他肯定是算到了會有危險,才會這麼做的,所以老婦便繼續幫他瞞著,若是他覺得危險還在,自然就不會出來,等他想出來了,自然就會出來,誰能料到,考兒身邊居然有仙長這般神通廣大之人,可下通幽冥,看破了他的布局。」

  聽到太姒這麼說,葉逍倒不太意外,但是伯邑考卻是震驚無比。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居然是大商的王女,在這之前,整個西岐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件事。

  不僅如此,他也是才知道,原來看似恩愛的父親和母親之間其實一直都有隔閡,父親從來沒有相信過母親。

  可是母親卻一直都遵從著嫁夫從夫,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父親,以至於在這一次,這麼重大的事情上,母親都在默默的幫父親隱瞞著真相。

  好不容易才消化掉了這些,伯邑考看向太姒的眼神也是變得十分複雜起來。

  「這些年辛苦母親了。」

  太姒笑了笑,看著身前的伯邑考,緩緩道:「真是孩子話,我有什麼好辛苦的?本分罷了。倒是你,現在知道他沒死,你又打算怎麼做呢?」

  迎著太姒的目光,伯邑考誠懇道:「我想找到父親,找到要害父親的兇手,有人要害他,葉兄可以保護他。只要有葉兄在,一般宵小根本不敢造次。母親知道父親可能會躲在哪裡嗎?」

  微微搖了搖頭,太姒嘆道:「好孩子,這我怎麼知道?這種秘密,他從來都不會告訴我。不過,他不在,你便是西伯候,而且你還有這位仙長相助,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候,又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找他呢?」


  然而伯邑考只是道:「父親一日未死,孩兒終為世子,不敢越權,還需讓父親回來主持大局。」

  看著伯邑考毫無作偽的神色,太姒也是感慨道:「真是好孩子,如果每個人都能跟你這樣就好了。我幫不到你什麼,不過,如果說西岐還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的話,那一定會包括一個人。」

  「誰?」

  「上大夫,散宜生。」

  ............

  跟著伯邑考辭別了太姒,出了房間,葉逍也是感慨道:「老夫人真是一個可敬的人,雖然她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她卻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和妻子。只能說,老夫人不愧是出身王室,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負王女之名。」

  伯邑考並沒有接過這個話題。

  很顯然,他一直認為很恩愛的父母之間居然是這種關係,還是給了他不小的衝擊。

  他只是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上大夫散宜生,詢問出父親的下落,讓他出來主持大局才是,只有找到父親,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

  聽到伯邑考這麼說,葉逍也是不置可否。

  其實,對於兇手的人選,他心裡也是有所猜測。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喪心病狂,但是他卻有起碼五成把握。

  而如果兇手真的是他猜測的那個人,那麼那人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伯邑考接任姬昌的位子,肯定還會有所行動的。

  畢竟,如果不出意外,姬昌死了,身為世子的伯邑考才是繼承西伯候之位的人選。

  只有伯邑考也出了意外,這個順位才會落到其他人身上。

  想到這裡,葉逍也是看了伯邑考一眼。

  上次見面之後,他後面也是知道了伯邑考因為看到他釣魚所領悟的釣魚執法。

  不過,估計連伯邑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釣魚執法究竟釣出了一隻何等可怕的怪物吧?

  正所謂魔由心生,這人世間最可怕的,其實一直都是人心吶。

  腦海中閃過種種念頭,不過葉逍卻並沒有說出來。

  現在,只要先找到姬昌,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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