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封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員,他更沒有類似於顏秀和馬明羅那樣觸物知往或者招靈的能力。
所以簡單查看了下鄂白的屍體後,他就捂住鄭素的眼睛,退出了這間不再有人居住的房間。
當房門被輕輕帶上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也隨之複雜了些許。
複雜的原因不僅僅是由於他忽然意識到自身可能根本沒辦法介入這場為了慾望和生存的殺戮,他內心那股不好的預感也在逐漸變得強烈。
偏頭瞧瞧還滿臉懵懂的鄭素,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收緊。
一大一小兩個人剛要動步去副樓,結果就迎面撞見了匆忙趕來的李半博等人。
包括範祖昌在內的幾個人都跟在李半博身後,連同潘長卿他們。
「羅先生!我們剛聽說了消息,情況如何?」
洛封的目光先是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圈這群人,旋即才對李半博說:「鄂白也死了。看樣子,你們剛剛的會還沒開完?」
聞訊前來的眾人面面相覷,即便是李半博團隊裡的幾個人,此時也難免變幻臉色。
在這家酒店裡已經死了五個人,再怎麼有所依仗,誰都會忍不住擔心接下去會不會輪到自己。
近在眼前的死亡總能帶來非常濃重的恐懼感。
洛封卻敏銳地發覺李半博對此的反應不大。
這個年輕人聽到消息後儘管也是狠狠皺了皺眉,臉上的神情卻仍然算是比較平靜和冷漠。
終究事不關己,在第二輪名單出來的那一刻,酒店裡的很多人大概就把名單上的人視為死人了。
「要講的事情倒是已經講完了。不過難得大家聚集,現在這家酒店裡找不到別人,我們只能自己動手。索性我就提議大家今天一起搭個伙。戴先生他們不太願意留下,於是就先離開了。」
李半博顯然知道洛封想問什麼,很乾脆地全部交代了出來。
看他一臉自若的模樣,再加上後面那一大群人的無形佐證,洛封也就暫時排除了李半博幾人動手的可能性。
事實上,當看見李半博他們到來後,洛封就在心裡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測。
如此一來,戴康和鄂白的死就更有可能是兩人鬧內訌導致。
因為洛封發現金開富父子倆目前也在場,這意味著,如無意外,酒店裡就只剩下高涼和方盼那一房的人有可能一次性解決掉兩個大男人。
問題是洛封很清楚那兩人應該不會這麼做。
沒有理由,也毫無意義。
洛封此前完全沒聽兩個人提及過這方面的想法,而且縱然他們真殺了戴康兩人,也無法改變方盼上了第二輪名單的事實。
所以,戴、鄂自相殘殺的機率更大。
可是洛封想不通一點,假如說真是內訌,無論是戴康獲勝還是鄂白僥倖反殺,為什麼到了最後,他們倆都死了?
鄂白的死法絕不可能是意外,難不成是戴康在殺了人後不小心從窗口掉下去了?這種推測太過滑稽和諷刺,洛封實在難以相信。
他沉思片刻後就繼續問李半博:「沈丹也提前走了?」
拋去其他人,跟隨李半博的人裡面也就少了一個沈丹。
李半博點點頭,說:「她說想一個人吃飯。我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之後還會感到傷心和難過嗎?
洛封不是沈丹本人,不好回答這問題,但他能猜到沈丹不願意和旁人吃飯的真正理由。
在那女人扭曲的心靈里其實隱藏了外人很難察覺的高傲。
她幾乎蔑視這家酒店裡的所有人。
在暴露真面目後,沈丹在酒店住客們的面前也就不必再過分掩飾她的真性情。
洛封對這女人仍有餘怒,不想多談她,很快就打算同李半博等人分別。
「羅先生。」
這時候,李半博忽然出聲叫住他,「您是想去找方小姐他們嗎?」
洛封側身看去,但沒開口回答。
「聽說羅先生您和方小姐他們有了什麼協議?」李半博微笑地說,「雖然不清楚詳情,但我也能大概猜到內容。看來羅先生您還真的打算遵守約定?」
聽到李半博的話後,在場不少人的神色微動。
潘長卿他們都隱隱向洛封投去一種異樣的眼光,不光有猜疑和揣度,還有一絲絲同樣迫切的希冀。
現下誰都知道洛封和遊戲的主辦方不對付,可沒人能摸清楚洛封的性格,因此李半博的話所表達出的另一層含義就是……他原以為洛封壓根不會遵守和方盼他們的約定。
洛封大致能猜到別人的想法,隨口回答說:「我只是儘力而為而已。」
沒想到李半博聞言就揚起眉梢,相當感慨地說:「看來方小姐他們做了一個很正確的選擇。我們至少不用擔心她會被別人殺死了。」
洛封一時有些失笑,連他本人都不能確定他能否救下方盼和鄭素,李半博倒比他還確信。
「在我們眼裡,站在遊戲幕後的那位相當恐怖。您既然能和他對抗,我們這些人在您眼裡當然就不足為懼。」
李半博好像是看出了洛封的心思,若有所指地補充了兩句。
他本來看樣子是想要離開,剛一動步又突然回過頭來對洛封說:「不過,羅先生……有的時候,別人如果想死,我們恐怕也阻止不了。」
洛封稍稍眯起眼,然後不語地注視李半博帶人離開。
「什麼恐怖、什麼對抗啊?還有誰要死了嗎?」
始終安靜待在他身邊的鄭素這會兒終於好奇地仰起小腦袋看他。
洛封低頭與她對視一眼,然後就微微一笑,摸摸小丫頭的頭頂,沒多說什麼,牽著她轉身朝副樓的方向走去。
「羅先生!」
「我們聽說戴康死了?」
令洛封暗暗鬆了口氣的是,等他和鄭素來到副樓,他就見到早已等待多時的高涼兩人快步向他迎過來。
兩個人看上去都安然無恙。
他對高涼輕輕一點頭,繼而把目光放到旁邊的方盼身上去,不由皺皺眉頭,總感覺方盼此時的臉色過於蒼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