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涼攔下李半博等人的地點並不是在酒店的走廊或者客房裡面,而是在主館後方那片連接了廣場的空地上。
當洛封帶著止水兩人趕到時,發覺場面看上去確實很怪異。
八人團體的成員除去范祖昌和正處於垂危狀態的孟靚靚以外,其餘的人都在場,再有就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登錄上遊戲的高涼。
在洛封看來,李半博他們應該沒理由會害怕高涼才對,否則的話,之前也不會對方盼下手,偏偏眼下的情況是,這六個人抱團站在了一起,全都臉色不大對勁兒地皺眉看著高涼。
沒有人貿然行動,也沒見李半博或者其他人出面進行交涉,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實際到了現場後,洛封就不得不承認,止水先前用的那個詞「堵住」真是恰如其分。
高涼一個人,堵住了李半博等六個人。
問題是,高涼想做什麼?他又能做什麼?
「最早他針對的目標是那個叫匡雯的女生。她的名字也在名單上,這一輪註定要死,不過那個姓李的學生及時帶人過來,場面就僵持住了。我回去找你們之前,聽到他對那群學生說,讓他們交出殺害他妹妹的人,那樣的話,其他人他可以不管。」
聽了止水簡單的解釋後,洛封依然是皺眉觀察著那邊對峙的兩方人。
還有一個問題沒得到解答。
「他們之間的交涉我也沒聽全,不過那群學生好像是因為什麼原因在忌憚高涼,怕他會殺掉他們中的一些人。」
「一對六,還能有殺人的餘力?」
「可能是怕他拼死一搏?」
「那也不可能六個人全傻站在那裡。高涼能盯住一個,難道六個人全能盯住?」
這時候,不再願意被洛封抱著的顏秀在旁邊忽然抬抬頭說:「也許是怕他同歸於盡?」
另外兩人聞言,低下頭去看她。
洛封第一眼就瞧見了那雙烏亮的大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問:「你從他身上看出了什麼?」
「雖然確實是看出了什麼,但理由應該與此無關。」小女孩模樣的顏秀抱著雙手,冷臉擺出了一副成熟的姿態,「我看你也不知道,這款遊戲裡有一些類似於人肉炸彈的自爆道具。」
一聽到這話,洛封和止水都下意識距離空地中央的那群人遠了一點。
「自爆?」洛封有些難以相信地重複了一遍。
結果顏秀從下往上地瞥了他一眼,說:「你以為會死人的遊戲就只會出一些能起到保護效果的道具嗎?這遊戲,可以用來自殺的東西很多。多數是損人不利己。不過有時候這樣也好,能壓一壓那些不好的風氣。」
「所以如果現在高涼持有殺傷力很強的……道具?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遠離這裡?」沒想到留給人強悍印象的止水會率先提出這樣保守的意見來。
洛封卻不怎麼意外,反而多看了兩眼這名平時神色木訥的假和尚,神色默然。
「高先生!再這麼浪費時間下去,我想對我們雙方都沒好處。」
不遠處的李半博終於高聲開口了。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洛封注意到他朝自己三人這邊投來了一眼,但沒多說什麼。
在場的這些人,包括高涼在內,其實早就發現了洛封三人的到來,只是現在顯然不是關心別人的時候,站在李半博等人面前的高涼正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們。
比起洛封今天早前看見他的最後一眼,此時的高涼給人一種異常沉鬱的感覺。
無論是外界還是遊戲裡時值冬天的冰冷天氣,他上身卻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略微凌亂的頭髮下,雙眼的眼眶微微發紅,眼神卻不是那種悲傷和崩潰的感覺,而是森冷和陰沉,猶如冰天雪地里的孤狼,正齜著獠牙,注視著獵物。
看到這副模樣的高涼,相信沒人會懷疑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很癲狂的舉動來。
人最可怕的時刻不是失去理智,而是有了決心放棄一切也要完成目標的那一刻。
「高先生,我剛才也向你解釋了。」
見高涼壓根不回話,李半博的表情也愈發無奈。
他舉起雙手,試圖向高涼走近說:「我承認,我們幾個人之前確實對令妹……有一些不好的打算,但那也是為了生存!殺她的人根本不是我們!」
高涼的手忽然舉起,手裡頭貌似拿了什麼,洛封看不大真切,不過一看見高涼的動作後,企圖走上前去的李半博明顯就悻悻然地往後退了回去。
「我說了,一個人換一條命,你們只需要把一個人交給我就行了。」
若不是聽力加強了很多,洛封絕對聽不見高涼開口說出的話。
他的嗓音已經變得非常低啞,像是不斷嘶吼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早說了!我們沒來得及動手!那時候沒下線的人那麼多,你非死磕我們幹嘛!」
那名叫「匡雯」的女生忍無可忍地站了出來,她原本長相還挺清秀,有幾分書卷氣,這會兒卻因激動而失態。
躲在眾人中間的謝雅麗倒是沒什麼動靜,一邊藏在李半博的身後,一邊悠閒地用眼睛偷瞄別人,洛封甚至留意到這女人瞧向匡雯時,臉上隱隱還流露出了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因為匡雯的名字在這一輪的名單上,所以按照高涼所說,哪怕最後李半博他們選擇了妥協,死的人也只會是匡雯。
慣常以他人的苦難為樂,這也是根植在人心裡的劣根性之一。
「你,覺得兇手會是誰?」高涼突然改變態度發問。
匡雯見況立刻大喜,想也不想就說:「那個死了老婆的大叔?呃,那個帶著小孩的瘋女人?他們都很有可能嘛!」
高涼聞言點了點頭,好像被匡雯說動了。
可就在洛封都覺得詫異時,在場的所有人就聽到高涼繼續平靜地說:「等你死了,我去問問他們。」
頓時,不少人都愣了愣。
謝雅麗在怔了下後,沒忍住地捂著嘴「噗嗤」一聲笑出來,全場卻沒人去看她。
之前情急的匡雯在呆滯過後就死死攥緊了手,她咬牙瞪著如柱子一樣杵在那裡的高涼,嘴裡冰冷又怨毒地說:「那你就……哇!」
話沒說完,匡雯忽地一口血反嘔了出來,整個人扶住膝蓋彎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