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也有些急了,若再這樣下去他想要脫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攻勢一下子便凌厲起來,他的目標便是顧長風。
他早已經看出,顧長風是這些人的首領,他只要能夠拿下顧長風就能夠有機會挾持顧長風離開這兒。
顧長風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小心應對。
便是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場中,只見他將什麼東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便生出一陣煙霧,那氣味嗆得人眼睛睜不開甚至連氣都喘不過來,待那煙霧散時哪裡還有那刺客的影子!
這下顧長風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原本對於這個刺客他是志在必得的,誰知道半路竟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來,自己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讓人家把那刺客給劫走了。
這下錦衣衛的臉可是丟大發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劉述大聲喝斥著一眾手下,眾錦衣侍衛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向著那黑影離開的方向追去。
顧長風仰頭望著黑色的夜幕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在想這件事情怎麼向聖上交代。
此刻他更希望燕六他們能夠把那黑衣人和刺客都抓住,哪怕錦衣衛損失一點顏面也總比間那二人跑掉留下無窮的後患要好得多。
顧長風進得殿內便跪到了洪武皇帝的跟著:「那刺客被一個神秘黑衣人給救走了,臣失職,請陛下責罰。」
「神秘黑衣人?」蔣颯皺起了眉頭,洪武皇帝淡淡地說道:「你起來吧,先把使團送回館驛,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顧長風站了起來招呼那些使者離席,蔣颯叫住了他,問了下當時黑衣人劫走刺客的情形。
待顧長風他們將使團送出去,餘下的那些臣子也紛紛告退。
蔣颯陪著洪武皇帝回了養心殿。
「蔣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朕?」洪武皇帝接過總管太監遞到手邊的茶杯,杯蓋輕輕劃了一下浮著的茶葉,抿了一口。
蔣颯咬著嘴唇卻沒有回答。
「別以為朕不知道,朕還沒有老眼昏花,你打掉的那柄飛刀並不是刺客發出的,那個射出飛刀的人到底是誰?你真就沒看到麼?」
蔣颯沒想到洪武皇帝在那樣的時候觀察得還是這般的細緻,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嚇得驚惶失措了。
蔣颯知道想要再隱瞞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得說道:「我確實沒看清是誰出的飛刀,不過麼,從現場那些人的反應來看,這柄飛刀很可能是那個叫沐逢春的武將射出的,只是我不能確定,所以就沒有向聖上稟報。」
「沐逢春?沐家的人!」洪武皇帝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蔣颯的心裡一驚,洪武皇帝這是起了殺心啊,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說出來了。
蔣颯忙道:「陛下,臣不能確定。再說了,即便真是那個沐逢春,此事也不一定就與沐家有關係,沐家可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沐老將軍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許是沐逢春被人給收買了也未可知啊!」
見蔣颯這個樣子,洪武皇帝倒是冷靜下來了。
望著蔣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蔣颯在想什麼呢?
洪武皇帝笑了:「怎麼,你是怕我為此事遷怒於整個沐家麼?」
蔣颯沒有再說話,低下了頭。
洪武皇帝收起了笑容,那目光也不知道望向了哪裡,只聽他淡淡地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了,之前大明剛剛開國,根基不穩,百廢待舉,更是有些一同打天下的老人也開始對朕屁股底下的這把椅子有了想法。也難怪,朕本就是一個草莽,做過和尚當過乞丐,老話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我從來不認為我真是什麼真命天子,我只不過是順應了時勢,比占據了地利、人和罷了。同樣的,那些人只要給他們一個好的時機,他們同樣也有能力坐到我的位子上來,所以我不得不做一些事情,斷了他們的這份念想。」
蔣颯點頭表示認同洪武皇帝說的話,他知道洪武皇帝說得沒錯,換了任何人,只要有機會黃袍加身一樣能夠有一番作為的。
他開始理解甚至同情面前的這個老人了,與洪武皇帝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還是能夠看出來,洪武皇帝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當年做出那樣的決定,對自己那些磕頭拜把子的兄弟出手,他的心裡又何嘗好受?
自古以來帝王寂寞的,他們高高在上,需萬人仰望,也正因為這樣,高處不勝寒。
他們沒有朋友,哪怕是對自己的親人也常常要懷著一顆戒備之心。
「好了,你去吧,這兒有任老大在我是不會有事的,希望你們能夠抓住那個刺客,從他的身上問出點什麼來。」
蔣颯苦笑:「恐怕是抓不住了。」
洪武皇帝說道:「那個沐逢春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希望此事真與沐家無關吧,否則我便得讓那沐家給我一個交代了。」
蔣颯離開以後,任老大才進得殿來。
「聽說宴會上竟然有人敢行刺於你,那刺客抓到了麼?」
任老大一進殿便大聲問道。
洪武皇帝把事情大抵和他說了一遍,任老大聽後眯起了眼睛:「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那你覺得此事真與沐家有關嗎?」
洪武皇帝也不是一個武斷的人,他想了想道:「這個可不好說,剛才我和蔣颯就談到了這個問題,他說或許沐逢春是被人給收賣了,他的所作所為沐家根本就不知道。」
任老大點點頭:「若是那樣便還好。」
洪武皇帝又說道:「我聽顧長風說救走那刺客的黑衣人身手不弱,最關鍵的,他出手救人的時候還擲了一個煙霧彈,待濃煙散盡他們便沒有了蹤影。」
「煙霧彈?」任老大重複了一遍,洪武皇帝點點頭,任老大說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了東瀛的忍術,他這手段就是東瀛忍者慣用的,是『遁』字訣中最常見的套路。」
「東瀛!又是東瀛!看來不給這些小矮子些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我大明不敢動他們。」洪武皇帝可是真的怒了。
果然如蔣颯所言,那刺客和黑衣蒙面人並沒有被抓住。
人是從顧長風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這讓顧長風很沒有面子,也讓錦衣衛很沒有面子。
燕六說他的人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什麼黑衣蒙面人出入,各個路口都把守得嚴密。
蔣颯趕過來與他們會合,顧長風有些埋怨蔣颯,他認為如果蔣颯當時便追出來的話這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逃脫。
蔣颯這才把在殿裡有人用飛刀射殺他的事情。
「這麼說用飛刀射你的那個人也是刺客一夥的?」劉述問道。
蔣颯點點頭,在那個緊要的關頭,那杯飛刀便是衝著自己來的。
那人應該是想除掉自己,好為刺客爭取機會,只是那人的算盤雖然打得好,卻是低估了蔣颯的實力,他絕對不會想到蔣颯竟然能夠劈落那飛刀。
「那射出飛刀的人呢?」燕六問道。
蔣颯說這正是他要和大家商議的緣故,他懷疑那飛刀是沐逢春射出的,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證據。
「還要什麼證據,我這就派人把他給帶回錦衣衛,到了錦衣衛由不得他不開口。」
燕六提醒道:「西平侯的脾氣可不好,動沐家的人最好還是和他打聲招呼。」
顧長風看了燕六一眼:「我還就不信這個邪,在這種情況下他沐家還真站出來為沐逢春說話的話,只能是給沐家帶來災難。」
燕六也說道:「顧大人說得對,刺殺當今皇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聖上現在不追究卻不說以後也不追究。這樣吧,拿沐逢春的事兒就由你們來做,我馬上修書一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知西平侯,相信侯爺是知輕重的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顧長風等人回到了錦衣衛,馬上便差人去把沐逢春給帶了來。
「沐將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把你請到這兒來嗎?」蔣颯望著沐逢春,語言冰冷地問道。
沐逢春冷哼一聲:「看來錦衣衛還是死性不改,我是朝廷命官,沐家的人,你們若是敢動我,沐家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和蔣颯一道的是劉述,劉述見沐逢春的態度如此的囂張,他一拍桌子:「沐逢春,你以為沐家真能夠保住你嗎?老實告訴你,這一次因為你的事情很可能還會牽連整個沐家裡,聖上的眼裡可是摻不得一粒沙子的。」
沐逢春呆住了,他確實是寄希望於沐家,他認為就算自己犯了什麼事只要沒被抓住什麼把柄,沐家也一定會為他撐腰的。
可是現在劉述這麼一說又結合了洪武皇帝平素的作風,這萬一洪武真遷怒於沐家的話,沐家會不會如同其他一些家族一樣,一夜之間便灰飛煙滅。
想到這兒,沐逢春的神情有了些變化。
「沐逢春,這是你的吧?」蔣颯又亮出了那把飛刀。
沐逢春雖不再囂張,可他卻仍舊不承認他便是那刺客的幫手,自然他也不會承認這飛刀是他的,他搖搖頭:「不是我的,我哪會玩什麼飛刀。」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死不認帳錦衣衛也奈何不了自己,他相信包括蔣颯在內,對他都只是懷疑,所以越是這樣他便越不能認,認了,那就再也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