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肯定肖百問與霍正當中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謊,甚至兩個人都沒有說真話。
可是他卻無法考證,無論是肖百問還是霍正,他都不可能拿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逼他們說出實情,即便真把刀架上去他們也不一定會就範。
所以他只能離開了「天然居」。
回到六扇門,燕七把自己關在房裡來回地踱著,他這是和陳誠學的,陳誠在想不明白某件事情的時候便會在屋裡走來走去,陳誠說這樣走動著的時候腦子比平時要靈光許多,一些平時想不明白的問題很可能就會如電光般的閃出。
可燕七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的腦子裡卻仍舊是一片空白。
「咚咚!」
有人敲門,燕七叫了一聲:「進來!」
推門進來的人是燕四,他來到了燕七的身邊:「大哥,那個霍正離開京城了。」
「哦?」燕七似乎有一些驚訝,在他看來霍正是不會那麼快離開京城的,反正自己也抓不住他的什麼把柄,他這樣著急忙慌的跑了反倒讓人覺得他的心裡有鬼。
燕四說道:「就一人一騎,走了大約也就是一柱香的時間。」
「往哪個方向去的?」燕七問道。
燕四回答:「往西去的。」
「往西?他不會也是打算趕到西安去吧?」燕七露出了一抹冷笑。
燕四搖搖頭,他只知道霍正向西行了,至於是不是要去西安他也不清楚。
燕七說道:「有人跟著嗎?」
燕四說他倒是派了人暗中跟著,不過霍正那樣的高手他的人是不是能夠跟得住就不知道了,霍四那傢伙聽說手段也很是毒辣的,真要讓他發現有人跟蹤說不得會傷了六扇門的弟兄們。
「這樣吧,讓跟蹤的人都撤了,先不管他。」
燕四應了一聲,接著又說了一件事,這件事情與肖百問有關。
他告訴燕七,早在半個月前肖百問去了一趟北平,還去了燕王府。
「這肖百問竟然與燕王扯上了關係,這就有點意思了。」燕七坐了下來,示意燕四也坐下。
燕四拿起桌上的茶壺給燕七倒了杯茶,自己也滿了一杯,喝了一大口。
「你說,這消息會不會是燕王故意讓他們透出來的?」燕七問燕四。
燕四想了想說道:「倒不是全無可能,只是燕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麼做他能夠得到什麼?」
燕七看了燕四一眼,淡淡地說道:「這麼做他確實不能得到什麼,但你別忘記了,秦王可是他的兄長,雖然秦王已經故去,可是那秦王妃是他嫂子,小秦王是他侄子,他的嫂子、侄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坐視的。要他卻不能讓自己的人去西安,這樣會犯了忌諱,他遠在北平,怎麼就知道了西安的事情?」
燕四瞬間便想明白了:「那只能說明他一直就暗中派人盯著西安,確切地說是盯著秦王府的。」
燕七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或許他盯著的遠不只是秦王府。他暗中派人盯著這些藩王,若是讓聖上知道了會做何感想呢?」
洪武皇帝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認為燕王有什麼居心,當然,或許他真是有什麼居心,便是這樣他才不希望把自己給暴露了。
燕四說道:「也就是說他是出於好意提醒,但他又不想把自己給扯進去,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法子?」
「沒錯,不管怎麼說燕王也姓朱。」
「那這事我們還要查嗎?」燕四問燕七,燕七苦笑:「既然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查他幹嘛?就算真查到燕王的頭上你覺得他會承認麼?」
燕七端起杯子來抿了一口:「這事兒就這麼著吧,我們還是把全部的精力給放到刺客的案子上,對了,聖上遇刺那晚你二哥去了趟茅房,這事你知道吧?」
燕四點點頭:「這事我知道,大哥,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燕七皺起了眉頭:「那刺客便是在那個時候被人給帶走的,我也問過了,那晚你二哥去的那茅廁並不是距離他們最近的,他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
燕四聽燕七問到這些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顫,他小心地看了看門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大哥,你不會是懷疑二哥吧?」
老實說,燕七還真有些懷疑,能夠從顧長風與劉述以及諸多錦衣衛高手的合圍中把刺客帶走,這份本事燕六不是沒有。
「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再說了,我能夠想到,別人應該也想得到,我問一聲這是我們六扇門自己的事情,若是別人來問那可就不一樣了。」
燕四聽了也像是這個道理,燕四說道:「二哥平素有些小潔癖,這一點大哥你也是知道的,他覺得距離近的那個茅廁不太乾淨,所以就多走了幾步,大哥,二哥跟著你的時間也不短了,他一向都對大哥忠心耿耿,我相信他是不會做出背叛大哥,背叛六扇門的事情來的。」
燕七點點頭:「這個我知道,我並不是真懷疑他,只是問一下心裡也有個底,萬一有人把這事兒說到聖上那去了你二哥他就是百口也莫辯了。」
雖說燕四的這個解釋也說得過去,但燕七的心裡還是有著一個疙瘩,燕六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便是他真有潔癖那個時候也不會因為他那點小潔癖去任性,再說了,什麼時候去茅廁不行,偏偏就選在刺客已經開始動手以後。
這一點才是燕七最想不通的,按說燕六那個時候就算真想去茅廁也會忍忍,據那晚跟著燕六的校卒說,燕六根本是聽到裡面有打鬥聲之後才去的茅廁,這個時候還要選一下哪個乾淨一點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不過燕七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只要燕六那邊能夠有什麼理由就行了。
畢竟他也不想去懷疑燕六,那可是他的好兄弟。
燕四又坐了一會便離開了。
燕七來到了燕六的房門外,輕輕地敲了兩下。
燕六的聲音便傳到了耳邊:「進!」
燕七推門進去,正伏案寫著什麼的燕六才抬起頭來:「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燕七咳了一聲,自己來找燕六當然是有事了,可是這事情燕七還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那個阿布多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燕七問道。
燕六一臉的苦澀:「那便是個四季豆米,一點油鹽都不進的,換在平素給我們可以使點手段,可是他卻是西域的使臣,若我們真對他用了刑在使團那邊我們也不好交代。而且我也吃不准,真對他動刑也不一定就能夠撬開他的嘴。」
燕六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阿布多是使團的人,臨時扣押一下問題關不大,但真要打傷了殘了自己還真不知道作何解釋。
「這個案子總不成就這麼不了了之吧?」燕七的眉頭又擰到了一起。
刺殺聖上那可是重罪,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們卻是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整個一個盲人摸大象的節奏。
「那你有什麼打算?」
燕六想了想回答道:「還是學你那一招,放人,放了以後把他盯緊一點,若他真有問題是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之前燕七就讓燕六放了沐逢春,現在他現炒現賣,直接就把阿布多給放了,省得在這件事情上去浪費時間。
燕七也聽明白了燕六的意思,對於放人這件事情而言燕七覺得也只能這樣了,既然洪武皇帝都親自關注了,再把阿而多扣押著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烏合台可是到洪武皇帝那兒去抗議了,洪武皇帝也不希望一個小案子會影響到大明與西域之間的關係。
燕七點點頭:「那就放了吧,對了,沐逢春那邊有什麼異動?」
「這倒沒有,他回去以後很是安靜,深居簡出,我們的人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近他。」
「他只要在這就好了,不過還是讓你的人給看好嘍,絕對不要讓他離開你們的視野。」
西安城外的一個小土坡上,幾匹馬並排。
馬上蔣颯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看著就要進西安城了,我這心裡卻反倒有些害怕起來。」
方漸鴻說道:「可否讓屬下先進城去看看,聯絡一下從前的那幫兄弟。」
奕度說道:「如今西安衛所負責的那人叫什麼來著,想起來了,叫盧慶勇,方大哥,此人的名聲可是不怎麼樣,你可要小心一點。」
方漸鴻點點頭:「放心吧,想當年我在西安府主事的時候他還什麼都不是,如果他敢對我不敬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說著話便打馬向著西安府的城門跑去,奕度在後面叫道:「方大哥,等等我,我與你同去。」
奕度追著方漸鴻去了,蔣颯也說道:「我們也進城去吧,先尋個落腳的地方等他們的消息。」
很快方漸鴻與奕度就來到了那家鐵匠鋪,這兒便是西安城錦衣衛衛所的所在。
鐵匠竟然換了人,他用一種很不友善的眼神望著方漸鴻和奕度。
方漸鴻冷冷地問道:「盧慶勇呢?讓他出來,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
那鐵匠沒有搭理他,自顧的打著鐵。
奕度下了馬就要往鐵匠鋪里鑽,那鐵匠怒了,手中一把烙紅的鐵釺就朝著奕度招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