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忠因為與張遷的一席談話便暫時打消了到城外兵營搬兵的想法。
原本他是對張遷有著戒心的,在他看來一旦張遷他們要起事勢必會把自己手中的小秦王與老王妃給搶過去,將自己一腳踢開,如今看來人家志根本不在此,雖說張遷為人張狂,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張遷合作的誠意。
所以他決定等等看,等張遷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部署再謀而後動。
他來到了中院小秦王的房門口,門口站著一個勁裝男子,見到駱忠忙上前行禮。
「他還在鬧麼?」駱忠問道。
男子搖搖頭:「只是鬧了一陣便不再鬧了,倒是說想要見長史大人。」
駱忠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這男子,徑直推門進了屋。
桌子上的飯菜一看便沒有動過,早已經涼了。
小秦王坐在床沿,用一種怨恨的目光盯著駱忠。
「不管怎麼說飯還是要吃的,就算你想要做什麼,餓著肚子也是做不了的。」駱忠在桌子旁坐下,從酒壺裡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小秦王站了起來,走到駱忠的跟著,仿佛想要殺了駱忠一般。
駱忠淡淡地說道:「你覺得我能對王妃做什麼?我這麼做其實是在保護你們母子,不然的話你們早就已經遭了那張遷的毒手!」
「哼,說得好聽,那張遷不是你給引來的麼?」小秦王不忿地說道。
駱忠看了他一眼:「沒錯,那張遷確實是我給招來的,可是我為什麼要把他給招來?還不是為了你麼,小王爺啊小王爺,你好好想想,為什麼連閆家的丫頭都敢不把你當一回事?就因為你不夠強大。假如有一天你能夠登上九五之位,到時候天下哪個女孩你不能娶?又有誰敢逆了你的意?你可知道,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小秦王愣住了,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閆華箏的影子。
「小王爺,難道你就不想成為你皇爺爺那樣的一代主君麼?難道你不希望命運就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嗎?」
小秦王原本就不怎麼有腦子,被駱忠一連串的問題給問得有些發懵,他又覺得駱忠說得沒錯。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希望能夠這樣,況且自己姓朱,自己的皇爺爺便是當今聖上,而那個被立為皇太孫的不也和自己一樣麼?為什麼那人就能夠成為儲君,自己卻不能?
小秦王的心思有些鬆動了。
駱忠拉他坐了下來,也給他倒了杯酒。
雖說那菜已經涼了,但下酒的菜兒還是可以將就的。
小秦王端起了杯子:「我,我真的能行麼?」
駱忠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是真的有些失望,小秦王根本沒有半點的自信,更別談鬥志了。可是駱忠還是給他打氣:「你當然能行,再說了,還有我們呢!」
小秦王喝了一口酒:「就算這樣你們也不該那樣對我母親,我想只要你好好把這事情向她說了她也會同意的。駱忠,我母親為何會成那個樣子,你們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駱忠也不瞞他:「我們只是給她下了一點藥,讓她暫時無法隨意行動,放心吧,只要過了這段日子我自會給她服用解藥,不會對王妃造成任何的傷害。之所以這麼做便是不想她阻止我們的計劃,」
「母妃她為什麼要阻止?」小秦王很是不解。
駱忠嘆了口氣:「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靠我們去努力,去爭取的,天上不會掉餡餅。小王爺,成王敗寇的道理你應該懂吧?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你替代了皇太孫,要做成這件事情並不容易,成了,以後這大明的天下就是我們的了,若是敗了,或許就會賭上我們的身家性命!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清楚吧?」
小秦王讓他這麼一說又糾結了,他已經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在玩一場皇權的爭奪,他原本膽子就不大,此刻心裡就敲起了小鼓。
駱忠說道:「富貴險中求,況且你求的還不只是富貴,而是整個大明的江山,我覺得早一點險也是值得的。可是老王妃卻不這麼想,她不敢去爭,生怕你有什麼閃失。其實又能有什麼閃失?便是輸了只消把罪責往我的身上推就是了,你是聖上的嫡親孫子,聖上還能真要了你的命不成?」
小秦王想想也是這個理兒。
他說道:「要不我去勸勸母妃?」
駱忠搖頭:「她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不要了,待我們成了事她便會理解的。」
小秦王倒不再說什麼了,話題轉到了張遷的身上。
「那個張遷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們?」小秦王問駱忠,駱忠自然便把張遷之所圖說了,小秦王皺起了眉頭,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了一個明教張遷犯得著這麼賣力麼,他卻不知道,一旦讓明教成為了國教其後果是什麼樣的。當然,駱忠也不會告訴他。
夜色的掩映下,一道黑影越過了秦王府的牆頭,並沒有人看到。
這黑影很快就到了秦王妃的住處所在。
迴廊上原本有一個暗哨,被這黑影瞬間便放倒在了地上,花亭里兩個正在輕聲說話的看守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他弄暈死過去。
「咚咚!」黑影輕輕敲了下門,屋裡,秦王妃的貼身丫環警惕地問道:「誰?」
外面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六扇門協領王靜海求見王妃!」
屋裡那丫環望向病床上的老王妃,王妃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王靜海她的印象很深,當初聖上到西安來不正是為了替這小子去長安閆家指婚的麼,她沒想到王靜海竟然來了,心裡不禁有些欣喜,莫非是聖上已經知道了西安發生的事情?若是這樣那麼秦王府便有救了!
她最擔心的是駱忠會說服自己那個不諳世事的兒子,若小秦王真頭腦發熱與駱忠之流為伍那麼整個秦王府便都要給毀了。
丫環開了門,讓王靜海進屋,又小心四下張望,王靜海微笑著說:「不用看了那些派來監視王妃的人都已經被我打暈了。」
丫環趕緊關上了門,領王靜海來到了王妃的榻前,王靜海不敢嘻哈,恭敬地行了禮,他雖然頑皮,但卻是守禮,從小龍天宇便教他禮數,龍天宇常常說,無論到任何的時候禮數不能廢,長幼尊卑是要涇渭分明的。
「趕緊起來。」叫起了行大禮的王靜海讓他坐下。
「你怎麼來了?聖上可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老王妃急切地問道。
王靜海便一一作了答,當知道蔣颯也來了,老王妃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老王妃把駱忠如何與張遷等人勾搭,軟禁了小秦王,並對自己下毒的事情告訴王靜海,王靜海聽得直咬牙。
待老王妃問及他們有什麼計劃的時候王靜海說道:「蔣大人命我深夜到王府一是探望王妃您,二麼讓我轉告您別擔心,一切都會處理好的。為了不驚動他們,我們暫時不能將您與小王爺救出去,恐怕您還得與他們周旋兩日,這一次我們希望能夠將張遷及管平章一夥一網打盡,當然,包括那個駱忠!」
老王妃點點頭,她已經煎熬了這麼多日子也不在乎再等一、兩日。
「對了,駱忠從我這兒搶去了號令親兵的兵符,我擔心他們會調集這六萬人生事。」老王妃說道。
王靜海眯縫著眼睛:「竟有這等事?」六萬人的軍隊,雖說人數不多,但卻不可小視它的破壞力。
老王妃說道:「我這就修書一封,你們拿著去見潘將軍,我會在書信中把事情說清楚的。如果潘將軍見了書信還不聽你們的號令便殺了他!」
王靜海倒是不以為然,他手裡可是拿著聖上賜給的玉佩,就憑那玉佩什麼軍隊他不能調動?何況只是秦王府的六萬親兵呢?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等了老王妃的書信,接過書信,王靜海起身告辭,待送王靜海離開後,老王妃讓那丫環大叫抓賊,很快便有一隊守衛跑了來。
丫頭稱有賊人闖入了老王妃的屋裡,盜走了一些值錢的金銀珠寶。
這也是老王妃有心,她知道若不如此很難解釋那幾個監視她的人為什麼會被人打暈。
小彌勒也帶著人跑了來,聽說是來了賊他笑了起來,他覺得這賊人倒是會挑人偷盜,只是膽子也太大了些。
知道只是被盜走了一些財物,老王妃並沒有受到傷害小彌勒鬆了口氣,張遷說過,老王妃便是他們手裡的一副籌碼,是絕對出不得事的,只要有老王妃和小王爺在,那麼無論誰想動他們都會投鼠忌器!
張遷在屋子裡來回踱著,管平章說道:「不就是進了一個小賊麼?你擔心什麼?」
張遷抬眼望向管平章:「若是普通的小賊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就把我派去監視王妃的人給放倒了?其中一個還是隱藏在暗處的。而且這王府中什麼地方他不好偷,偏偏就徑直去了王妃的住處?」
管平章愣了一下,便又說道:「其他的地方有什麼好偷的,在王府里肯定就數老王妃的屋裡值錢的東西最多,這賊人想必也是事先踩過點的。」
張遷冷笑:「若真是這樣也便好了,我就怕來的並不是什麼賊人!」
說罷,他叫了一聲:「來人吶!」
一個黑衣人推門走了進來。
「去,到劉五爺那兒打聽一下消息,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人進了西安城!」
他卻不知道,劉五爺此刻早已經成了蔣颯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