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春確實厲害,他的本事只是比燕七、蔣颯他們差一點不多,這等身手在江湖上已經可以算是高手了,可是他接連的進攻卻根本沒能夠對法悟小和尚造成威脅。
小和尚的動作很是靈活,左躲右閃,茅春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
反倒是茅春自己有些急了,他突然感覺自己這一次的判斷是不是錯了,不該與這些和尚硬拼。
如果一開始他們不現身,直接越牆而逃的話應該是有機會的,那個時候這些和尚離他們有一段距離,憑著他們的本事那寺廟的高牆是攔不住他們的。
可是他卻選擇了現身,想要硬闖。
他一面與法悟小和尚打鬥,一邊留意著周邊的戰鬥,他看到自己帶來的人竟然不是這些和尚的對手,好幾個都讓和尚給抓住了,而和尚並不是以多勝少,根本就是一對一!
他的心裡一凜,看來這慶壽寺里真是藏龍臥虎,便是這些和尚都這般的厲害,比他手下的這些人可是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便是眼前的這個小和尚他也摸不清套路,一開始都是他在強攻,小和尚並沒有還手,只是一味的躲閃,這樣打得他很是窩火:「小子,有本事就不要躲!」
法悟用一種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茅春:「你傻的啊?不躲,站著讓你打?那你站著讓我打試試?」
茅春一愣,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法悟是在拐著彎罵自己呢。
他說道:「好,我便站著給你打!」
他也是因為殺不了法悟才心生一計,他準備趁著法悟小和尚出手的時候找出破綻將他一舉擊殺。
他可不會因為法悟年紀小就會放過法悟一馬,他深知對敵人絕對不能手軟,而且現在自己不能速戰速決的話那麼弄不好他們會全都栽在這兒。
他果真站定了,法悟小和尚大喜:「看打!」法悟用的是拳頭,這一拳是衝著茅春的面門來的,茅春原本以為法悟只是身法靈活,長於躲閃,卻沒想到這小子的拳頭似乎也很硬,出拳也快,還帶著風聲。
茅春眯縫著眼睛,他看到了小和尚露出的破綻,手中的刀已經緊握,只待小和尚的拳頭到了他便出手。
可是他卻沒有等到小和尚的這一拳,因為小和尚在拳頭距離他還有不到十寸的時候突然就收了拳,一個側身,身體一翻,一腳下劈直接狠狠地踢在他握刀的手上,「咣當」一聲,那刀掉在了地上,法悟小和尚接著便是一個連環踢,瞬間就踢出了六、七腳,每一腳都踢在茅春的胸口,力道很大,茅春一下子吐出血來。
完了!茅春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這些人估計是要被留在這慶壽寺了,他不甘心,他一個躍起,便向著牆邊射去。
他的動作很快,他想要躍牆逃跑。
只是他的動作雖然快卻有人比他更快,他還沒到牆下便看到了法能和尚。
法能和尚臉上滿是不屑:「就你們這點本事還敢闖我慶壽寺?」
法能出手了,茅春只見自己的眼前全是法能的大手掌,接著他又重重地挨了法能兩掌,被法能打倒在地上。
而此刻他的手下已經全都被擒,沒有了戰鬥力。
茅春長嘆了口氣:「我還是輕敵了,既是這樣,你們要殺要剮隨便吧!」
法能淡淡地說道:「輕敵?你還不配與我們為敵,就你們這點本事根本就沒有資格做我們的敵人。」他一揮手,便有兩個和尚將他給架住。
茅春留寺外的四個手下等了半天也沒見茅春他們出來,因為茅春他們是在第二殿與第三殿之間出的事,裡面的響動根本就傳不到外面來,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茅春他們是否得手了,只是他們卻是越等越是心裡沒底,直到天快亮了四人也商議先離開,待天明了再打探。
這一夜,茅春被法悟小和尚帶了兩個和尚連夜審問,只是茅春便真是條漢子,不管這些和尚使什麼手段他都沒有說出是皇太孫讓他來的。
而這些和尚顯然也不太會逼供,他們只是一味地毆打這些黑衣人,對於這些人來說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
「師父,弟子無能,沒能夠審出到底是誰主使。」法悟來到了道衍和尚的面前。
道衍和尚笑了:「審訊是一門厲害的學問,你們都是佛門中人,又怎麼做得了這種事情呢?這樣吧,天一亮便將這些人交給燕王府,燕王府里會有人撬開他們的嘴。不過就算是他們不說為師也知道是誰在幕後主使。」道衍和尚說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語氣也有些冰冷:「便是憑著他做的這些手段,格局就比燕王差了許多。」
聽道衍和尚這麼一說法悟小和尚也猜到了什麼,他原本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師父,你是說他們是皇……」道衍和尚抬手阻止他說下去:「便是知道又何必非得說出來呢?好了,你們也折騰了一個晚上,去休息吧。」
茅春的那四個手下親眼看到茅春等人被燕王府的人接走了,他們嚇得魂都要散了,趕緊逃回了京城,將這事情稟報皇太孫,皇太孫聽了之後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
半晌,皇太孫才回過神來,他讓人去請齊泰,之前齊泰便阻止他做這件事情,說明齊泰想過這件事情的後果,現在看來只能找齊泰替自己想想辦法。
齊泰很快就來了,他的臉色也一樣很不好看,他要是提醒過皇太孫,不能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而且那道衍和尚是什麼人?豈是那些不入流的江湖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現在好了,那些人落入了燕王之手,殿下等於就是將把柄主動送到了燕王的手裡,此事若是讓聖上知道了殿下覺得聖上會怎麼想?」齊泰說道。
皇太孫皺眉道:「我只是想殺道衍和尚,聖上應該不會責怪於我吧?」
齊泰冷笑:「若是殿下這些暗殺成功了或許聖上也就認了,偏偏是殿下手下的人卻是失敗了,接下來燕王說不好就會向聖上參你一本,那個時候聖上只能幫理了,輸了理很多事情就不好辦了。」
皇太孫不說話了,他也並不是一個笨的人,不然他也不會想到讓人去暗殺道衍和尚了。
這個時候聽齊泰這般說,他有些慌了:「師傅,你要幫我!」
「我怎麼幫你?你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祈禱上天那個茅春不會把你給供出來。」齊泰因為心裡有氣,連殿下都忘記稱呼了。
皇太孫聽到他這麼說,忙自我安慰道:「茅春不會把我說出來的,他若是說出來他也活不成了。」
齊泰嘆了口氣:「燕王府里也有不少的能人,就怕他們撬開了茅春的嘴。殿下,為今之計只能設法讓人殺了茅春。」
「你是說殺人滅口?」皇太孫問道。
齊泰點點頭:「只有這樣了,殿下,你在燕王府里應該有自己的眼線的吧?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晚了恐怕那茅春就挺不住了,所以動作得快。」
皇太孫有些猶豫了,他在燕王府里是埋得有棋子的,只是尋常的人想要完成這樣的任務是不太可能的,能夠完成這樣任務的人他又捨不得暴露,要知道他的人想要在燕王府取得一定的地位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齊泰也看出了皇太孫的心思,他說道:「棋子沒了可以再找,可是一旦這一次陷入了被動的話便給了燕王發難的機會,殿下自己想想清楚吧。」說完他便要起身告辭,皇太孫下了決心:「好,我這就讓人傳書,殺茅春滅口。」
齊泰才說道:「這才對了,殿下,凡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另外殿下該進宮去看看聖上了。」
「啊?我前日才進宮探過皇爺爺的病。」皇太孫不明白齊泰為什麼要叫他進宮去。
齊泰說道:「殿下進宮止住撤藩的謠言,這樣一來顯得殿下的仁厚,二來也是向燕王傳遞一個信息,倘若他們已經讓茅春開口了,那麼殿下能夠止住撤藩的謠言想著在聖上龍體欠安的時候燕王不會將這件事情來煩聖上,那樣倒顯得他別有用心了。」
齊泰這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原本撤藩就只是流言,由皇太孫去見聖上,主動提起這件事情,並向聖上言明撤藩之弊端的話,一來可以讓洪武皇帝看到皇太孫的仁厚,也能夠看到皇太孫的智慧,當然也正如齊泰說的那樣,倘若撤藩的流言平息了,那麼燕王暫時也就沒有了擔憂,便是知道皇太孫想動道衍和尚他也不好在洪武皇帝生病的時候去告皇太孫的狀的話,反倒會讓洪武皇帝覺得他不識大體。
當然,也是皇太孫派去的人是暗殺道衍和尚,若是去殺燕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皇太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他忙不迭地說道:「我這就進宮去。」
望著眼前的皇太孫,齊泰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皇太孫是洪武皇帝託付給自己等人輔佐的人,必須得讓洪武皇帝看到他們在皇太孫的身上下的功夫,傾注的心血。
有一點是他們感到安慰的,那就是洪武皇帝對這個皇太孫大抵還是滿意的,而皇太孫接連幾番用一些小手段企圖為自己繼位掃清障礙洪武皇帝也並沒有追究,這說明洪武皇帝對皇太孫這些小動作並不反感。齊泰當然也能夠想明白其中的原由,那便是在洪武皇帝看來皇太孫太過仁厚,作為一個帝王是應該有心機的,而這心機是不能由得別人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