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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2024-09-30 16:08:22 作者: 漢風雄烈
  堽城壩北頭的清軍大營。

  楊景素一夜都沒有睡覺,可他一點也不困。

  大汶口一戰被俘的清水教義軍頭目並不是只有王維一個,他已經從其他人口中拿到了一個叫他驚喜萬分又驚恐萬分的名字——皇漢!

  資助清水教的『人』就是皇漢。

  這是一個堅定的反清組織,一切只看它的名字,你就能瞬間明白。

  顧名思義,還有什麼比『皇漢』這倆字更能對滿清造成衝擊的呢?

  所以,後者在短短時間裡給了王倫幾十萬兩銀子之多。而王倫也是因為有了大把的銀子,不止叫清水教在那段時間裡發展迅猛,還悄悄購進了大批的冷熱兵器,甚至還在舉事前的個把月里就悄悄的向臨清、聊城等地滲透人手。

  也怪不得這兩座堅城都是因裡應外合而落入清水教手中的呢。

  但那些中層頭目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只知道『皇漢』這個兩個字,可皇漢具體是什麼,他們卻一無所知。

  一切還需要看王維的。

  可是這王維雖然身手有夠菜雞,平日裡也不領兵打仗,比之王朴、王真是差了不少,但他的骨頭還是挺硬的。

  楊景素拿到王維之後,奉為奇貨。

  先是用小命和榮華富貴來引誘王維,這要是能勸降了賊首王倫的親兄弟,顯然對清水教軍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這王倫的親兄弟都背叛了,都不看好王倫,你們這些不姓王的還要跟著王倫一路走到黑嗎?

  但王維沒有被誘惑。

  好酒好肉給他他就吃就喝,楊景素親自作陪,笑臉以對,可對於義軍的內部消息,對於皇漢,他始終是一言不發。

  「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勃然大怒的楊景素立刻叫人對王維用上了手段。

  他可沒時間跟王維耗,後者要知趣,就乖乖的把肚子裡知道的東西全都交代出來,日後朝廷寬宏仁厚,還能饒他一條命。可這王維竟然這般的冥頑不化,楊景素還能饒他?

  中軍大帳直接化作了刑訊室。

  王維太重要了,楊景素必須保證人自始至終都在自己眼前。把他交給底下的人,萬一下面的人立功心切下手重了,把人拷問死了怎麼辦?

  楊景素可捨不得王維死。

  不把他肚子裡的消息全都掏出來,王維他決不能死。

  九月下旬,這天已經是要入冬了。受小冰河的影響,北方這個時節已經挺冷了。

  楊景素身子骨挺好的,但也加厚了衣服,平日外出更是裹上了厚披風。但此時此刻的王維呢,他渾身上下被扒的只剩個大褲衩。人被綁在了立起的十字架上,呈一個大字。兩腕拷在鐵環里,皮肉因為掙扎,已經被磨得鮮紅鮮紅。

  頭無力的垂在胸前,整個人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

  他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冷,劇烈的疼痛和一輪輪的酷厲拷打耗盡了他渾身的氣力,人也變得昏昏沉沉。

  要是早知道被俘後會被這麼蹂躪拷打,他怎麼會連自殺都不敢呢?誰會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而有勇氣來接受這一輪輪的嚴刑拷問呢?

  王維腦子裡還有最後一絲的清明時,是真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那么小膽,現在他真的後悔死了。

  「還真是冥頑不化,這般拷打都拒不交代!」

  楊景素卻並不焦急。古人有言: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王維他能扛得住第一天的刑訊,他還能扛得住第二天、第三天嗎?

  作為一名做到了布政使級別的高級官員,楊景素太清楚『屈打成招』這個成語的含義了。

  沒有人能扛得住酷刑的煎熬的。

  他堅信這一點!

  「大人,王太醫到了。」

  「那還不快快有請?」

  這王太醫本是皇帝派給何煟的,可何煟死的太早了,王太醫便被舒赫德上摺子留在了軍中。

  沒辦法。大家都是身嬌體貴的人,誰也不願意做何煟第二。

  這軍中跟地方上不一樣,發起病來,那是真連一個合格的大夫都尋不到。

  而且別說是他們了。


  當初顯赫至極的一等忠勇公、領班軍機大臣加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富察·傅恆,不就是因時疫死在了雲南軍中麼?

  迄今不過才四年也,誰都不會忘的。

  帳外的王鳴鶴已經聽得到了楊景素的聲音,當帳簾被掀開的時候,他就毫不客氣的走了進去。

  而剛剛入帳,王鳴鶴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聞到了一股人肉燒焦的焦臭味,噁心!

  目光自然正視正前方的楊景素,可餘光也看到了那被立起來的十字架和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還有十字架旁邊燃燒的爐火。

  爐火上放著烙鐵,可知道這股子焦臭味兒是怎麼來的了。

  王鳴鶴心理素質是極好的,神態不見半點異色,上前兩步後就要給楊景素行禮。

  「王太醫無須多禮,快來看看這賊子,是否還能再拷打下去?」

  如果可以,楊景素就會叫人繼續拷打下去。

  不交代就用烙鐵烙,一塊、兩塊,十塊八塊,就這麼烙下去,他相信自己總能撬開王維嘴的。

  至於昏死過去了怎麼辦,那就用鹽水潑醒啊。

  王鳴鶴心裡頭一緊,知道自己碰上麻煩事了,相傳二三十年前,太醫院的人就經常去慎刑司做這種活兒,只是近些年不再見了。

  但他也不可能推脫。

  轉頭向十字架一看,縱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可還是禁不住握緊了拳頭。

  這倒不是他在憐惜那十字架上被綁著的賊人,王鳴鶴只是沒見過這種場面。而且看著逆賊皮開肉綻的樣子,看著他那都要被燙熟的胸膛,王鳴鶴真的想吐。

  他是醫藥世家出身,前後在太醫院當值已有十多年了,宮廷風雲都見過不少,心理素質乃是極佳的,可如此這樣的刑訊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楊大人,以下官之見這賊子還是緩一緩的好。且灌下一兩劑藥,養一養,再問不遲!」

  王鳴鶴都不需要去號脈,摸了摸王維的脖子就能感覺到他脈搏的微弱。「且下官看這賊人身上尚且完好的肌膚,膚色白皙,手腳亦無老繭,也不見肌肉疙瘩,可見這人是沒過過苦日子的。這一頓拷打可不輕鬆,叫他好好的想一想,說不準下頭都不用上刑,這賊人就已經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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