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團體都要經過生根發芽之後才能茁壯成長的,任何一顆蒼天大樹也都是由幼小的樹苗一點點長大的。
眼下的江哲,眼下的陳州會,嗯,陳州會就是指由何志輝出面拉起來的那撥讀書人,眼下龍路口的梁家學堂和趙家技校,那就都是趙亮種下的種子。
他們現在完全沒有外來的風吹雨打,完全處在一個外人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的他們,如是在溫室里生長一般。
養料充足,水源充沛,光照燦爛……
這裡頭最讓趙亮高興和意外的就是江哲。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封建階層的官員,頭腦竟是如此的靈活,眼界竟是這般的開闊。
如果說江哲最先時候的絲毫是二者關係密切的開端,但兩邊關係能親密到現下的地步,則完全就是他們的『志同道合』。
不看江哲身邊的師爺就只有兩個了麼。
淮寧縣衙的師爺可足足有四個呢,分別是刑名師爺、錢糧師爺、掛號師爺及書記師爺。
刑名師爺,主要承擔一地的司法、審判及社會治安,就是戲劇中站在縣太爺身邊的那個人。
錢糧師爺,主要承擔一地的稅賦徵收及財政管理職責。但在實際工作中還承擔了許多雜事,包括「強占田界」、「爭房索債」等民事訴訟的調停和「俸工兵餉」、「河工碎修」、「常恤貧人」等公共事務的辦理。其工作範圍大致涵蓋了後世的財稅、民政、社會福利、民事調解、民兵等種個領域。
掛號師爺,又稱「號件」,是州縣之中從事公文管理的職業人員,負責登記、匯總、歸檔、分發所有出入州縣衙門的公文、書札,製作表冊,並監督審查、催促辦理,以防公事逾限。這種職責與現在警衛處、收發室、督導室、高官熱線及檔案館等相符,事雖雜,但是作用卻不可小視,離開他們,衙門的正常運轉都成問題。
書記師爺,又稱「書啟」或「書稟」,主要工作是為州縣官書寫信函和起草公文,辦理一切事上接下、交際應酬、通候往來的文書。相當於現在的秘書處、外宣辦、接待辦。
在滿清官場上,任何一個做官兒的那都離不開師爺的輔助,不是說就沒有當官的能以一己之力撐起所有的差事了,而是太費神太繁瑣了。
而且江哲身邊僅僅只有四名師爺,這已經算是少的了。
就像明倫的身邊,那不止有以上四名師爺,還有摺奏師爺、書啟師爺、征比師爺等。
其中光奏摺師爺就有倆,他們就是專門替明倫擬寫奏摺的,而書啟師爺和征比師爺就跟書記師爺、錢糧師爺差不多,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制衡書記師爺和錢糧師爺的。
因為這些師爺甭管不顯山漏水,可他們手中的權柄真心不小,要是碰到那種奸猾之輩,把上頭的官兒賣了數錢,那都不稀罕。
就好比紅樓里的賈政,他身邊的請客幕僚和家僕李十兒等。可不就在賈政贛西糧道任上把他給賣的乾淨了麼?
明倫身邊被配了那麼多師爺,就是他家長輩為防止這般事兒做的安排。
話題再轉回來,江哲身後只跟了兩個師爺,這就是因為他手下的四名師爺里就這兩個跟他尿到一個壺裡去。
另外兩個,一個是刑名師爺,一個是書記師爺,就跟晚清的倭仁之流差不多,以忠信為甲冑,以禮儀為干櫓,信奉的是孔夫子所言的「君子以忠為質,以仁為衛,不出環堵之內,而聞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寇,暴以仁圍,何必持劍乎?」
加之現如今的大青果還沒有遭受晚清被英法等軍叩開國門的奇恥大辱,一個個還都沉醉於天朝上國的美夢中沒有醒來,那就更說不通了。
於是,這段時間中江哲就與那兩名師爺漸行漸遠,而跟身後的倆師爺關係日漸縝密。
這就是一個發展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任何一個被涉入來的人,身邊的親朋故舊都會跟大浪淘沙一般剃除了再剃除。
等到來年時間合適的時候,趙亮就會把江哲與陳州會引為一體,這樣就會產生起更大的碰撞。
而陳州會裡的人呢,現在也陸陸續續的被趙亮開闊眼界,他們的思想也在一點點發生著變化,那每個人態度的不同都會被趙亮看在眼裡。
那慢慢的可不就有了三六九等了麼。
江哲的那倆師爺如果可以,趙亮日後也會給他們捐官的,只要他們表現出足夠的善意和誠意。
從育嬰堂里出來,一行人就去了狗肉館。雖然狗肉上不得台面,可誰叫江哲就好這口呢。
現在他跟趙亮也混熟了,沒必要端著架子擺譜,乾脆就直截了當的吃狗肉。
龍路口的狗肉館可是有些個年頭了。
趙家崛起後狗肉館的生意就更火爆了,因為館子的東家跟大趙莊的一戶人家結親了,兩家合夥做買賣,有了趙家的秘方,生意自然就更上一層樓了。
吃過午飯,江哲又在留養局、普濟堂都轉了一圈,然後再去學堂里打了個來回,這時間就已經到夕陽西下了。
一行人向著技校走去,才進大門就忽的聽到一片喧譁從辦公室傳來。
趙亮臉色一變,江哲也臉色一變,因為他倆都聽到了費爾南多的嚎叫聲了。
誰敢在技校里打人啊?
費爾南多這傢伙雖然很被趙亮『另眼相看』,但是也不能打他不是?這不僅違反了技校紀律,更是在掃趙家的臉。
一行人快步趕過去。
那打架的倆人已經被拉開了,費爾南多被揍得鼻血橫流,眼睛也青了一個,腫起來的眼眶把顏值還算可以的費爾南多應的不要太悽慘。
另外一個涉事者不是別個,正是技校的教導主任,一個年紀已經四十多歲的老人家了。此刻雖氣喘吁吁的,但精神抖擻,毫髮無傷,看勢頭還能再戰三百回合。
「表舅?」
趙亮吃驚了,這人的身份跟梁品一樣,也是他姥爺的族侄,名叫梁啟。
性格有些古板、較真,但絕不是仗勢欺人的人,這可不是趙亮偏袒自家的親戚,而是他能肯定認定的事情,不然趙亮也不會把他放在技校教導主任的位置上啊。
他下意識的就覺得梁啟不是愛欺負人的人。
「怎麼回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