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生說道:「你幹什麼?想死啊,你不知道他認識衙門的人嗎?真要動了手,有你好果子吃嗎?」
張九言重重的把手裡的長凳往地上一丟,「啪」的一聲咯嘣響,長凳當時就散了架。
張桂生看長凳被摔壞了,更加是生氣,指著張九言就一頓臭罵。
張九言有心要還嘴,但畢竟這時候他的記憶和身體本尊的記憶融為一體,還嘴罵爹,一時之間還真張不開嘴。
最後張九言乾脆是懶得搭理爹,直接進自己睡覺的茅草屋了。
張桂生不罷休,跟在張九言背後罵,最後張九言把門狠狠一甩,關了門,這才看不見他。
可是張桂生還是隔著門,在外面不停的罵張九言不懂事。
張九言的娘李秀英是一個極其傳統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對張桂生一向也不敢多管。
這時候張母不敢上來勸張桂生,只能是去陪著笑,讓村民們都回去。
村民們本以為看開始那架勢,說不得還能見識一場父子相爭的好戲,可現在張九言躲在屋裡不見人,他們自然也沒什麼好看的了,都是回去了。
申時三刻左右,換做後世差不多下午四點,張母叫張九言出來吃飯。
古代的小老百姓一天只吃兩頓飯,明朝當然也是如此,一天吃三頓飯,這樣的好事那還是到了近現代才出現。
一天吃兩頓,第一頓叫朝食,在辰時五六刻吃,也就是上午八點半九點鐘左右的時候,第二頓叫哺食,在申時三刻吃,差不多也就是下午四點鐘左右。
一天吃兩頓,幾千年沒怎麼變過,這個實際上也是古代的生產力決定的。
因為古時候農田產量不高,除了人和動物的糞便,就沒有什麼提高糧食產量的有效手段,所以產出的糧食很少,差不多一畝地也就出個一百多兩百斤糧食,
經常是有的人家種了二三十畝地,但是一年到頭的忙完了,把賦稅一交,也剩下不了多少糧食,僅夠餬口。
不比後世,一畝地通過育種和培育,還有化肥農藥殺蟲劑的作用,一畝地產出一千多兩千斤,這麼多的糧食,這個在古代是沒有辦法想像的。
其實在古代一天吃兩頓飯的人家,他的家境還不錯的,有的地方其實還吃不上兩頓。
確切點來說,是很多女人吃不上兩頓飯。
張九言還記得穿越前小的時候,聽村里老人家說往事,說那個時候還是民國的時候,村裡的女人一天只吃一頓飯,並且基本上還是稀粥,幹活的男人才吃兩頓,
如果哪個女人一天吃了兩頓飯,被人知道了,那麼就會被村裡的老人罵,罵這些女人不會過日子,貪嘴,吃那麼多飯幹什麼,怕餓死屎殼蟲嗎?
民國尚且如此,何況還是明朝了。
叫吃飯,張九言出來了。
幾個黑面饃饃,還有三碗麵皮湯水,放在桌子上,這就是一家人的晚飯了,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悶頭吃飯,誰也沒有說話。
陝西地處黃土高坡,種植大米也就不容易,所以他們種植的是小麥和高粱等農作物。
田地里種植這些,自然吃的也是這些,用這些農作物做成的主要食物就是黑面饃饃,白面饃饃,烤餅,麵條,面片等。
黑面饃饃也不是黑色的,而是紅棕色,是用小麥做的,因為在把小麥磨麵的時候磨得時間長,又把麩皮磨進去了,所以吃起來口感很差。
有的窮人家裡為了節約糧食,還會把野菜樹葉樹皮什麼的摻進去,這就口感更差了,年紀大的人很難消化。
相對於黑面饃饃,白面饃饃那就口感好多了。
白面饃饃是白色的,因為白面饃饃是用麵粉做的,不摻別的東西,所以口感比起黑面饃饃好的多,
但是白面饃饃比起黑面饃饃要珍貴的太多,做一頓白面饃饃用的食材可以頂的上三四頓黑面饃饃,一般人家裡根本捨不得吃。
不論是黑面饃饃還是白面饃饃,對於從後世穿越來的張九言來說,一頓兩頓還好,只當是養生,
但是多吃幾頓,張九言只想作嘔,根本難以下咽。
可是家裡條件就是這樣,不吃也不行。
張九言爹張桂生心事重重,幾次張嘴想要對張九言說些什麼,可是看張九言悶著個頭,又把話給憋回去了。
不說話,可是心裡急,於是張桂生向張九言娘李秀英使了使眼色。
李秀英見了,無奈的低了下頭,這才是一臉為難的對張九言說道:「九言,我們欠里長的錢也賴不掉,
娘尋思著,要不明天你去你姐姐家走一趟,問你姐夫借一下看?」
張九言抬頭看了一眼娘,張九言娘一臉羞愧的把頭低的更低。
張九言爹娘一共生養了五個,可是也就張九言和他姐姐張招弟養大了,其他三個都是早早夭折。
古代醫療條件差,生活又苦又窮,許多孩子都是養不大,這也是很常見。
要不然,古人也不會一遇上個頭疼腦熱,就跟天塌了一樣。
「姐姐家裡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幹什麼?」
說完,張九言悶頭吃飯。
張九言爹把筷子一放,不滿的說道:「讓你去你就去,說那麼多話幹什麼?」
張九言把碗一放,氣道:「要去你去,你自己拉的屎,你自己擦。」
「混帳,兔崽子,怎麼說話的?不想活了?」
「不活就不活,娘跟你說了多少次,叫你不要賭不要賭,你偏要賭,現在知道還不上了,現在知道日子難活了,早幹什麼去了?」
不怪張九言這麼生氣,原來張九言的爹一直就有賭博的毛病,家裡窮的底掉,可只要手裡有幾個錢,就跑去賭。
完全不顧及家裡的情況,小時候張九言和姐姐,還有娘,那是經常餓的前胸貼後背。
可是張九言爹從來不管這個,有錢就去賭。
張九言娘為這事,也沒少說,也沒少吵,可張九言娘是一個性格傳統的女人,哪裡管得住張九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