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下,整個首爾城都被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星彩下。此刻正逢晚餐的時間,街頭到處熙熙攘攘,人流量就如同夏季的漢江一般奔流不息。
在街道偏僻的一處對角口,民宿的後花園處,辛辣的氣味,炭火燃燒的滋滋聲,各色口中的交談與廚具碰撞的清脆聲交織在一起,就像形成一場盛大的音樂會般。
這副熱鬧的景象,卻跟獨自坐在花圃旁的金晟允毫不相干,彈完貝斯後,他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被烤盤上的烤肉鮮蔬所吸引。跟劉浩然示意過後,便抱著他拿來的貝斯,一個人在角落處,指尖輕輕向外撥動著略顯粗厚的琴弦。
「晟允歐巴,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呢?」
耳畔傳來世正的聲音,原本像是陷入熟睡的他,緩緩睜開雙眼。少女身上依舊是那副略顯土氣的牛仔套裝,看上去跟工服毫無差異。
「不去吃點東西嗎?」
「我,就不必了。」金晟允再度低著頭,將抱在懷裡的貝斯放在旁邊,逐漸地挺直身子。
「你是不喜歡這種氛圍嗎?」金世正偏著身子,旁邊熱火朝天的氛圍,跟這裡形成不同的景象。帶動這種溫熱的氛圍肯定是老闆做的,那麼這兒的話。
「談不上不喜歡……」金晟允的手搭在吉他的琴背處,就像是做著Slap的動作,「準確點來說,是有點不適應吧。」
「你和希言歐巴,有點像是兩個極端呢。」世正喃喃的念叨著,「他有的時候熱情得過分,而你……」她低著頭,緊盯著他的眼角,不急不緩地眨著雙眼,像是在擔憂著什麼。
「沒事,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金晟允似乎是察覺到她內心的想法,很是體貼地說道。似乎是不會在意這些。
「我覺得晟允歐巴你,就跟這個季節一樣。或者說,比嚴寒更加冷漠。而在你身上,我貌似還看到了故事。」
「故事?」
「對啊,一些難以啟齒,一想到就不禁讓人潸然淚下的過往。」
「你是言情小說看多了……」金晟允將頭別向旁邊,或者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女孩嘴裡提到「潸然淚下的過往」,他眼角早已經卻被淚水噙滿。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也在心裡不禁盤問了自己好幾次。
「我可沒有哦。」金世正輕擺著頭,「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而接著,少女就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物,倏然睜大著瞳孔,「晟允歐巴,你,不會是有那個吧?」
「什麼?」
「就是那個奪走無數人生命的心理症狀。」接著,她緩緩地從口中吐露出那個令人感到恐懼的病狀,「抑鬱症。」
「你這個女孩,為什麼會想得這麼多呢?」似乎是被少女的想像力折服,他嘴角吐露出短暫的一聲輕笑,不懂是無奈,還是什麼,「如果我真的是你所說的那個症狀,那照理來說,我連門都不想出,又怎麼會在這兒聽你談論了這麼久呢。」
「可,不是也有人說。有這種症狀的人,平日裡也不會太明顯,跟正常一樣。」
「別想太多……」金晟允這時從椅子上站起身,掌心輕輕地搭在她的頭頂,「好了,我也有點餓了。」之後他從少女的身邊路過,跟那些喜好熱鬧的人匯聚在一起。而少女只是直愣愣地佇立在原地,簡短過後,也便跟上他的腳步。
「差點都要忘了呢。」劉希言這時注意到朝這兒走來的金晟允,連忙將他拉到桌台中心的位置,他很鄭重地跟在場的每一位人介紹著,「算是跟大家正式介紹一下,我們民宿的新家人,金晟允哥哥……」
「嗯?」還未等他來得及反應什麼,耳邊傳來的便是一陣陣清脆的掌聲,還有起鬨呼喊的聲音。
而在同樣的一片銀河下,東國那頭,小南輕輕地推開臥房的紗窗,雙手支撐著身子,趴伏在護欄上,抬起那雙夾雜著星彩的明眸,仰望起滿天的星河。忍不住輕啟朱唇,說了一句「好美。」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整片銀河包圍,而自己就位於這處中心裡。耳邊是星星輕聲地呢喃。
「喂,小南!」
言的聲音這時打斷了她在銀河裡的暢想,睜開雙眼,只看到他背著包,徒步正好走到家門口的鐵門前。
「言尼醬!」女孩樂觀地朝他伸著手,似乎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揮舞著纖細的胳膊,「歡迎回家!」
言簡單地點著頭回應,伸手在上衣里仔細摸索著,最後拿出一把銅色的鑰匙。
少女這時也便關上紗窗,快步走出,在歡快的步伐中,少女走到樓下的玄關口。
「歡迎回來。」她的語氣對比於昨天,似乎也開朗了不少,「今天的工作順利嗎?」
「蠻順利的。」言拉開鞋櫃的門,從裡面取出一雙深藍色的拖鞋,「其實下班後,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問問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去哪兒啊?」小南接過他手中的背包,幫忙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去看望一下修一。」
「修一尼醬?」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少女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雙眸的目光也越漸暗淡下來,「我,不敢去……」她的呼吸越漸變得有些急促,面容似乎因為內心的情緒而變得蒼白,「我怕一去,看到修一尼醬的那張臉,就想哭。」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言別過頭,目光看向客廳內的壁櫥頂,上面排列著大大小小的相框,其中有一張就是自己,修一和小南三人的合影。
小時候,他和修一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少女還只是一個依賴兄長的孩子,而作為獨身子的修一,因為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也很自然地將少女當作自己的妹妹般疼愛,而這種關係也僅限於兄妹。
「小南,你可以老實跟我說嗎?」
小南的耳邊似乎傳來修一說話的聲音,剛開始只是很細微的嗡嗡聲,而之後就被越漸地擴大。
「對於我,你是怎樣的看法啊?」
「當然是人很不錯的哥哥啦。」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修一似乎仍不想放棄,繼續詢問著他:「如果沒有的話,像我這樣的人,你會考慮嗎?」
當時的小南沒有任何回答,只是抱著玩偶低下頭。而修一似乎也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這個似乎太突兀了。
「老實跟你說吧,修一尼醬。我心裡更多想的,還是……」
「當面那個從死神手裡把你救出的少年嗎?」
「是的……」小南輕聲地應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