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修一一直低著頭,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鞋尖,卻又在不經意間,瞥向旁邊少女纖細的雙腿。
「真的很意外呢。」旁邊的女孩略顯驚訝地說著,卻又顯得有幾分喜悅,「算是巧合嗎,修一尼醬?」
「可能吧。」修一輕聲地應和道,「但同樣也變成世界未知之謎。」
「或許都是我們記錯了呢。」小南稚嫩的聲音印入他的耳簾,「或許曾幾何時,我們綁上這樣的繩結,機緣巧合下,又突然將這個遺忘。」
「我們兩人都忘記了呢。」修一糾結許久,卻又為給出解釋,或許就連他自己,都將女孩的這個說法根深蒂固地埋在心中。不知不覺,他轉過身,伸出自己的手至她面前,應該可以的吧?修一有些遲疑不決,抬起頭仔細端詳著少女臉上的表情,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厭煩,相反很主動地握住自己的手。
或許在她心底,自己也就相當於是一位哥哥的存在吧。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也無需在意太多,僅僅這樣,已經足夠了。
不懂是否是錯覺,兩人手腕處的紅繩結顏色褪去幾分,變淡了不少。
「願意告訴我你的夢想嗎?小南?」修一傻乎乎地用這個老套的詞詢問著少女話題。
「只要修一尼醬不要嘲笑我的夢想就行,因為很幼稚,老套。」
「我的夢想也比較老套,自然沒資格去取笑他人。」
見他言語表情中透露誠懇,少女最後也只是緩緩開口道。
「總得來說,我並不想要單調的人生。」
「單調的人生,你指的是……」
女孩微微地皺著眉頭,過而許久,才轉過頭,嘴裡緩緩吐露出一句充斥著無奈的話,「就是我目前的現狀。」
「小南,不要怪我多嘴。」修一將手緩緩搭在她的頭頂,輕揉寫她那頭柔和的秀髮,「你的家境已經算得上很好,何來的人生單調呢?如果言和明叔聽到這句話,會很失望的。」
女孩閉著眼,低下頭,嘴角稚嫩的笑容終於變成一抹苦澀的弧度。
「修一尼醬永遠都只看到表面。」女孩嘴裡看似埋怨似的輕聲嘟噥,而當修一繼而安慰她的時候,整個人卻驟然被她推開,雖然力氣小,但還是有些始料未及。
「小南……」在踉蹌的幾步後,修一最終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他仰望著抬起頭,從角度來看,正好能觀察到少女那雙明澈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眼角熠熠生輝著,並不是她原本蘊藏在眼底的柔和,是眼淚啊。
「修一尼醬也是笨蛋,什麼都不懂!」女孩幾乎是強忍著內心的情緒,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都不懂?我還不算了解她嗎?修一在心底詢問自己的同時,又站起身。
「小南……」修一剛想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孩拍下他的手,那雙充血的眼睛直視著她,臉上的表情猶如失望般,她轉過身,直接朝家的方向跑去。
「小南!」
到底是為什麼?修一想要追上少女,可沒走幾步,他的目光正好瞥到手腕處的紅線,連接鈴鐺處的繩結已經斷掉。就如同兩人原本建立起的親密的兄妹關係紐帶斷開般。
所幸,女孩的家沒有太遠,沒有過多的路程。而回到自己家裡的修一,打了個電話給言,確認少女安全到家後,才鬆口氣。
「可以讓小南聽一下電話嗎?我想跟她道個歉。」修一詢問言,而電話那頭的言卻只是無奈的回應。
「抱歉啊,那孩子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誰勸都沒用。」
「這樣啊……」修一低下頭,聲音沉悶的就如同翅膀被雨淋濕的蜻蜓般。
「不好意思,修一,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時候也不早,你早點休息吧……」
掛掉電話後,修一直接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無奈且無力地癱躺在床上。他很累,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小南今天突然的脾氣和莫名多出的紅線,兩種問題一直困擾著他,耳邊也傳來少女夾雜著失望,憤恨的哭腔。
今天小南突發的脾氣,或許並不是巧合,應該是壓力長久累積下來的結果?她說自己不懂,到底指的是哪方面。到底是哪方面自己做錯了。
為什麼呢?修一雙手抓住枕頭的邊角,將自己的後腦整個埋入枕中。直至今晚失眠,他都沒有找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幾天後,修一回到學校社團里,負責社團的交接活動。
修一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隨便用兩張簡單的課桌並和後,蓋上桌布完成的。與其說辦公,其實辦公上要處理的文件少之又少,倒不如說是最早為了存放多餘的貨物而拼湊的。
「各位還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的嗎?」修一這樣問道,可教室內的其他人就如同默契般,沉默不語地低著頭。
「看來是沒有了……」修一語氣當中夾雜著無法細算的憂愁,他將之前設計比賽獲得的個人獎盃當做紀念留在社團里,將略顯空蕩的牆壁填滿。
「社長,你,真的要離開了嗎?」作為副社長的高橋問道他,「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這個社團基本上都已經跟您綁定在一起,您是最能代表社團的形象嗎?」
「很感謝你的挽留,高橋。但,跟這個社團綁定在一起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們。」修一目光誠懇地望向周邊,「在這兒的每一位……」
「以後這個社團就拜託各位繼續努力了。」他朝每個人深深地鞠躬。
整理完文件和方案,他轉身就在社團成員難怪依戀不舍的目光中,離開社團教室,卻被副社長高橋叫住。
「社長,可以再拜託您一件事嗎?」
「?」
修一一臉疑惑地轉過頭,都已經離開社團了,還要什麼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
「至少,請您,請您幫我們一起完成稻荷神社的文化活動再離開吧。」
「稻荷神社的文化活動啊……」
不懂為什麼,當有人提到稻荷神社的時候,總是會讓人聯想到後山那個有些破舊的緣結神社,以及那個誤打誤撞闖入緣結神社的迷糊女孩,自己和她貌似還有一個約定沒有完成。
「可以啊……」修一緩緩地開口,嘴角是令每位社員倍感熟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