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斗轉星移。
蒼茫星空和紀元廢墟,再次恢復了平靜,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所有隱藏起來的紀元主宰,都開始出來活動了,但是,也都規規矩矩。
有玉無涯在,無人敢造次!
而因為這些主宰的自由活動,使得世間的機緣變得多了起來,以至於,無數天驕迅速崛起。
天驕爭鋒,激烈而璀璨!
一個大時代到來了。
諸多絕世天驕崛起,在星空中綻放璀璨,譜寫屬於自己的傳說。
比如力量之主江晨,絕世天刀洪江,裂天龍王秦雙,天生至尊映無雙,皎月女神映幽月……
當然,無論這些人如何璀璨,如何輝煌,到最後,也都只能成為陪襯。
因為所有如都心知肚明。
只有那個人。
才真正稱得上……鎮壓諸天!
只要他還在世間,那麼不管過了多久,甚至就算紀元更替,也依舊是他的時代。
而這一天。
蒼茫星空的最高之處,那片就連星辰都無法觸及,也無法照耀的黑暗虛空中。
「嘩嘩嘩!」
千絲萬縷的潔白光芒匯聚,漸漸的,形成了一道神聖的白衣身影。
他周身流動著玄奧的銀色符文,並且繚繞著無盡的誦經聲,似乎有無數人在祭祀膜拜他。
正是玉無涯。
而在他出現之後,周圍的空間再次扭曲起來。
「嗡!」
一道黑色的漩渦出現了,然後,一個渾身漆黑的魁梧大漢走了出來。
他的身體宛如黑洞,就算是光線照在他身上,也會被吞噬掉,世間沒有什麼可以觸碰到他。
他是虛滅。
是虛無,也是毀滅!
「咚咚咚……」
而此時,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前方的虛空中,時空猶如鏡子一般,突然折射成九層!
而每一層的空間之中,都有一個高大的白髮青年,九道身影,動作完全同步!
這九道身影,處在不同的時間中,過去三天,現在三天,未來三天。
這是映九天!
很多人以為,九天是九重天闕,而事實上……九天指的是時間,它比十天少一天。
「嗡!」
而此時,另一個方向,也出現了一大群身影,這群身影,高矮胖瘦都不一樣。
甚至連氣質都截然不同。
但是,隨著一步步走近,這些身影不斷的重合起來,最終,變成了吳輪迴的樣子。
「轟隆隆!」
幾乎同時,一道雷聲響起,漸漸的,這片星辰都無法觸及的蒼茫至高之地,竟然多出了一片青天!
這是青冥天。
而一道青衣身影,從青冥天中緩緩走了下來,和玉無涯四人站在了一起。
時隔無數年。
至高五人,再次齊聚!
幾人互相點頭示意,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反而一個個臉色鄭重無比。
今天,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無數年的修煉,無數年的煎熬,就為了這終極一搏!
「開始吧。」
許久,玉無涯說道。
「好!」
「來吧!」
四人點點頭。
然後,他們都攤開了雙手,敞開懷抱,頓時,難以形容的威壓爆發了出來。
「嗡——」
這一刻,他們變成了最璀璨的太陽,而這五顆太陽,蓋壓蒼茫,足以讓諸天無光!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與此同時,那散落的五座通天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並且發出無量光輝。
祖界,蒼茫,源界,聖界,靈界!
這五座通天塔,受到主人的召喚,一個個拔地而起,浩瀚偉力壓塌了虛空,直接遁入時空亂流。
而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五人身前。
「噌噌噌噌噌……」
這五座通天塔,原本只顯露出一部分,上面的大部分都隱藏在特殊的時空中。
而此時,它們上面的部分一層層的顯露出來,似乎要將蒼茫都頂破!
十二萬九千六百層!!
而一層,都能與天齊高。
這樣的高度,簡直難以想像,甚至,它突破了概念,達到了蒼茫星空的高度極限!
但是,還差一點。
達到了極限,卻沒有突破極限。
五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叫道:「合!!」
「轟——」
五座浩大的通天塔,猶如五座無上的高山,猛然撞在了一起。
頓時,難以形容的震盪傳出,整個蒼茫都在劇烈的搖晃,幾乎乾坤顛倒!
光芒淹沒了一切。
而等光芒消失後,一座更大的通天塔出現了,它威嚴,浩瀚,偉岸,能刺穿一切。
「蒼茫壁壘……破!!」
五道低吼聲合成一道,那座通天塔徹底綻放出了它的威能,一道浩大的金色寶塔虛影,橫空出世。
「轟!!!」
蒼茫巨震,眾星隕落!
而金色寶塔虛影的尖端,那承受了巨型通天塔滅世一擊的蒼茫壁壘上。
時空的力量在消退。
造化的力量在毀滅。
蒼茫法則構建的骨架在坍塌。
因果,光明,黑暗,五行,陰陽……這蒼茫中孕育的一切道與法,都在破滅!
「噗……」
最終,好像是紙張被刺破,又好像是燭火熄滅的聲音響起,無比的細微。
而蒼茫壁壘,破開了一道口子,有一絲神秘的金光射了進來,夢幻而模糊。
「嘩嘩嘩!」
不等那道口子癒合,巨型通天塔瘋狂暴漲,上面的部分不斷拔高,伸到了蒼茫之外。
「走吧。」
五人對視一眼,然後身影消散,而那通天塔內部,五道光線迅速朝著上方蔓延,一層又一層。
終於!
五人出現在通天塔的頂端。
「嗡!!」
這是一個金色的世界,一個夢幻而模糊的世界,四方上下,全是金色的祥雲。
而隱約可見,及其遙遠之處的祥雲之上,有瓊樓玉宇矗立著,同樣模糊而真實……
天上宮闕。
高處不勝寒。
「繼續!」
五人身體繼續發光,而身下的通天塔,也再次暴漲,仿佛無窮無盡!
為什麼要叫通天塔?
因為它真的能通天!
天高無盡,它就有無限高!
「嘩嘩嘩!」
這座從蒼茫中長出來的通天塔,在刺破了蒼茫之後,依舊無限拔高,似乎要超脫這個金色的世界。
許久,許久。
終於,它不再增長了。
「嗡……」
似乎觸及到了什麼極限,這個疑似天上神國的金色世界,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而無數璀璨到不真實的晶瑩金光,不斷的匯聚而來,匯聚到了通天塔的頂端。
最終。
一團神秘的金光成型了。
它太美了,簡直不可言,猶如世間最絢麗的瑰寶,猶如造物主最得意的藝術。
不!!
就連造物主,在它面前都要自慚形穢,因為它,代表著一切的可能,一切的造化,一切的無極。
它沒有名字。
它就叫做……它!
「嘩!」
在「它」出現的瞬間,原本已經到達頂點的通天塔,似乎瞬間下沉了無限遠的距離!
其實通天塔沒有下沉。
依舊在那個高度。
但是,「它」在剎那之間,締造出無盡距離!
就好像王母金簪的隨意一划,就讓牛郎織女的中間多出一道浩瀚銀河,無法跨越!
「終於,又見到了啊。」
裴青冥眼神唏噓無盡。
「是啊……但這一次,那個一,再也無法搗亂了,畢竟,它只能出手一次。」
映九天眼神鋒芒。
吳輪迴抬起頭,額前的髮絲朝著兩邊分開,露出深遂而霸道的眼眸:「誰能不朽,就看今日!」
玉無涯深吸一口氣,胸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沉聲說道:「那麼……開始吧!!」
「轟!」
「轟!」
「轟!」
「轟!」
「轟!」
五道無比璀璨的神光綻放,扶搖直上九重天,朝著那個「它」席捲而去。
這是他們的道。
他們的法。
他們推演出來的路!
只要那個「它」接觸到同源的氣息,那麼,它就會顯露出真容,它……到底是什麼呢?
「嗡嗡嗡嗡嗡!」
那五道神光籠罩了那個「它」,然後,它劇烈的閃耀起來,如金湯沸騰!
金光內部,無數造化在交織,無數玄奇在演化,似乎要改變模樣,露出它的真容。
「九天!過去,現在,未來,誰能跳出!」
「虛滅!一切都是虛妄,唯有虛滅永恆!」
「青冥,天之色,天高無上!」
「輪迴,舉世皆在輪迴,絕無例外!」
四人眼中都露出熾熱之色,這是大道之爭,是畢生的追求,絕對寸步不讓!
而玉無涯很平靜。
「你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終於,那道金光平靜下來,而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它內部散發而出。
這股氣息,絕世超然,似乎是一切的起點,又似乎是一切的終點,又似乎無始無終。
它演化日月星辰,演化草木山川,演化山澤湖泊,演化飛禽走獸,演化世間一切……
最終,演化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無比的古老,甚至可以說,它不屬於任何時代,不屬於任何文明。
它從未出現過。
甚至今後也不會出現。
但是,不管是什麼人,只要看到這兩個字,便能夠瞬間讀懂它的啥意思,這是……
無涯!
這兩個字,猶如亘古永存,簡簡單單,卻能夠壓塌諸天,壓垮一切。
「這……」
「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不可能!!!」
「噗!!」
四人愣了瞬間,然後眼睛紅了,甚至同時吐出一口鮮血,身體都出現裂痕!
身心俱傷!!
他們期待無盡歲月,奮鬥無盡歲月,煎熬無盡歲月,卻在最後一步,失敗了。
這樣的打擊,是難以形容的。
他們眼中的世界,心中的世界,似乎剎那間全部毀滅,失去了一切的光芒和希望……
玉無涯靜靜的站在旁邊。
他沒有安慰。
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任何的安慰,對這四人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內心世界的破滅、重生,這是他們此時必須經歷的過程,誰也無法阻止。
時間流逝。
許久之後,四人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心中的絕望、失落、不甘,都被壓制了下去。
「哎……」
「時也,命也……」
「終究是算錯了……」
「我棋差一步……」
四人嘆息著,自嘲一笑。
然後,都羨慕的看向玉無涯,羨慕之中,包含著無盡的祝福。
因為他們是共同逐夢的人,玉無涯身上,也帶著他們共同的夢!
「無涯師兄,去吧。」
「就看你的了。」
「還有最後一步了。」
「一定要成功啊!
玉無涯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去,然後右腳狠狠一踏,身體沖天而起!
大鵬一日同風起。
扶搖直上九萬里!
而他和那個「它」之間的距離,又何止九萬里?
「轟隆隆!」
而就在此時,那道金色的光團猛然一顫,似乎有無窮偉力綻放,整個金色世界黑暗了下來!
下一刻,世界恢復。
而高天之上,出現了四十九道漆黑的太陽,朝著玉無涯鎮壓下來。
要阻擋他!
這四十九顆黑色的太陽,並不是任何力量,而是一種定數,一種「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定數!
幾乎瞬間,玉無涯便本能的感覺到,他絕對不能被這四十九道黑色的太陽觸碰到。
否則,他就永遠失去了接近「它」的資格。
就算他的道和「它」同源,也同樣會失去資格,因為……這是它的考驗。
若是無法跳脫「天衍四九」的定數,便無法真正超脫,也沒資格觸碰到它!
「五十!四九!什麼是五十,什麼是四九,什麼……又是超脫的那個一!」
玉無涯目光璀璨無比,無數的思緒在裂變,他在推演,如何破這最終之局!
終於。
在那四十九顆黑色太陽包抄而來,幾乎將他淹沒的時候,他的眼中射出明悟之光。
「我懂了!」
幾乎瞬間,他的身體化作了十個,每一個都璀璨如驕陽,正好和漆黑太陽相對。
「諸位,助我!」
玉無涯對著下方的四人說道。
四人目光一閃!
在看到玉無涯十道身軀的瞬間,他們就明白過來,然後,他們行動了。
他們能歸來,都離不開玉無涯的幫助,而現在……該還這個人情了!
「轟!轟!轟!轟!」
幾乎同時,四人的身體轟鳴,從體內分化出了四十顆金色的太陽,逆天而上。
玉無涯本身化作了十顆太陽,再加上四人的四十顆,剛好是五十顆!
「嗡嗡嗡……」
四十九顆金色的太陽,分別撞向四十九顆黑色的太陽,將它們完全堵住!
而最後一顆金色太陽,也就是玉無涯的真身,在擺脫了圍堵之後,繼續扶搖直上!
嘩……
他猶如飛蛾撲火一般,拖著一道長長的焰尾,朝著那團金光飛去,不斷的上升,上升……
此時。
金色世界的遠處。
那座虛幻而真實的瓊樓玉宇中。
一位灑脫而滄桑的白衣青年負手而立,抬頭眺望著那道不斷升高的金光,眼中帶著期待。
「一定要成功啊……」
不知過了多久。
玉無涯終於衝進了那道金光之中。
「轟!」
那道金光似乎被引爆,光芒淹沒了一切,整個金色世界都似乎被重啟。
通天塔消失了。
而裴青冥四人也消失了。
他們沒有死。
而是從哪裡來,就被送回了哪裡去。
金色的世界,寧靜祥和,唯有那道金光,在不斷的收縮、膨脹,猶如有一顆心臟在跳動……
……
歲月悠悠。
不知多少年過去了。
祖界,葬仙島。
那棵桃樹,依舊盛開著無比鮮艷的紅色花朵,猶如滿樹的火焰在燃燒。
而樹下,又多了一張石桌棋盤,四個人剛好湊成兩桌,在下棋。
正是裴青冥四人。
而桃樹上,一個書生站在滿樹的桃花之間,看著四人下棋,面帶微笑。
「哎喲!」
突然,他驚叫了一聲,然後,身體竟然是猝不及防,從桃樹上摔了下來!
「咦?」
下棋的四人轉頭看去,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傢伙不是卡在桃樹上無盡歲月,上不去下不來嗎,怎麼突然可以下來了?
難道說……
嘩!!
他們齊齊起身。
而他們旁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面帶微笑的白衣青年。
「各位,別來無恙啊。」
玉無涯輕笑道,聲音溫和,如沐春風。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威嚴如神靈,而是跟普通的青年一樣,年輕兒而充滿朝氣。
似乎,他的心永不老去。
「你……無涯了?」
書生深吸一口氣,問道。
玉無涯想了想,然後微笑著搖搖頭。
「我生也有涯,而知無涯。」
何為無涯?
也許,無涯,是一切眾生永不可及的終點,而人生,本來就是在路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