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既然答應過吳凜要將斬殺的魚怪的功勞全部贈予他,自然不會再對其他人透露當時的情況。
因此不論徐老頭如何追問,他也只是回以「你猜」的神秘微笑。
「這三塊魚鰭是極好的打造材料,賣到匠造坊里應該能有個好價錢,至於這人首木雕,質感有些像是象牙雕,我對這方面不怎麼了解,你真想知道的話最好去古董鋪讓他們鑑定。」
意識到陸靖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談,徐老頭無奈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想法,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東西,尤其是人首木雕,盯著看了會兒,正當陸靖要將它收回的時候又突然攔住了他的手,接著說道,
「不對,這雕像有點不對勁!」
「哦?哪裡不對勁?」
要說這些東西里陸靖最看重的,無疑還要屬這人首雕像,畢竟它是讓陸靖擁有超凡能力的關鍵物品。
「我以前好像見過類似的。」
仿佛是回憶起了往事,徐老頭臉上驀然顯出幾分凝重,擺弄著人首雕像,不一會兒又蹙起眉頭,滿臉詫異的說道,
「真是見鬼了,兩件東西不論是材質還是外形,明明截然不同,為什麼我還是覺得相似這人首木雕像是缺了什麼」
「話說一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在哪裡見過類似的物件?」
陸靖自然清楚這人首雕像缺了什麼,而徐老頭言語間的意思卻也讓他明白後者曾經見過的肯定是那股能量未被抽取的存在,如果說人首雕像內的能量使得自己獲得海眷者,那麼同類型的能量是否能讓自己獲得其他的核心卡?
獲得更為強大的超凡力量,無疑是陸靖出海的目標之一。
陸靖可不會滿足於海眷者這一張卡!
「大概是6年前,我在明德府內的潛河島上的通天道場裡見過一座石質雕像,聽說是給一個什麼大王雕刻的,不過那座雕像更大,給人的感覺很古怪,很難用言語去形容,總之就是不好說。」
提及這事兒,徐老頭便止不住的往肚子裡灌酒,像是要將內心翻騰的某種情緒壓制下去,連帶著看向陸靖的目光都有些耐人尋味。
「明德府,潛河島,通天道場。」
在心裡記下這個地點,陸靖不知道6年後的今天那座雕像還在不在,不過要是有機會,肯定是要去走上一遭的,
「我想要將這些東西賣出去,你有沒有推薦的商鋪?」
若是手頭寬裕,這些東西陸靖肯定要留著,誰叫現在最關鍵的船還差著錢呢,更別說船上的裝備用具。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個水手,怎麼急著籌錢,要娶親?」
夾上一筷子紅燒肉塞進嘴裡,囫圇嚼上兩口,抬眼問道。
「看上了一艘船,還差點錢,所以我想要把這些東西儘快出手。」
買船這種事不用保密,而那艘單桅蒸汽船在清褚城這邊的現貨也就一艘,陸靖不想再等下去。
「儘快出手倒有個去處,那邊識貨的人多,不管是月光貝還是魚鰭,都會有人出價,而且比清褚城裡的人爽快,就看你敢不敢去了。」
「賣東西還有敢不敢去的說法?」
這下輪到陸靖困惑了。
「那得看你去的是什麼地方,清褚城裡的商鋪安全,但識貨的人不多,少不得要扯嘴皮子,殺價也是常有的事情,而我推薦給你的地方叫沉船島,那是一些特殊人士交易的地方好吧,所謂的特殊人士就是海賊,幫派人員以及一些黑市商人,那是朝廷默認提供給這些人的交易場所,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保證清褚城的安全,不會有太多魚龍混雜的傢伙到這邊聚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
徐老頭似乎對這方面的事情相當了解,緊接著說道,
「像是你手裡的東西在那肯定是搶手貨,有人專門收這些東西,很容易就能賣出高價,但那邊的情況很亂,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人當成肥羊,島上不允許武裝爭鬥,卻也僅限於島上而已。」
「我該怎麼過去?」
陸靖的回答直截了當,而這讓徐老頭多少有些驚詫,這可不像是一個普通水手應該有的態度!
「你買船是打算變成特殊人士?」
短暫的沉默後,徐老頭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盯著陸靖,等待著他的回答。
「無垠海這麼大,我只不過是想出去見見世面而已。」
陸靖可沒有實誠到跟一個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人談論自己的計劃。
「3枚銀元,我給你帶路,雖然有好些時候沒去過,但沉船島上的情況我還算清楚,要是順利,今天晚上就能把你手裡的東西賣出去。」
「沒問題,什麼時候能去?」
3枚銀元換一個嚮導,這價位無疑是貴了,可要是算上鑑定師和計價器這兩個功能,卻是物超所值的。
「沉船島上的集市要等到晚上才開張,清褚城有專門去那兒的船,你只需要在下午六點前抵達港口,我會在那兒等你。」
為了避免一些漁民誤打誤撞的惹麻煩,沉船集市的營業時間在深夜到第二天黎明。
「行。」
陸靖本就打算下午去購置各種船上用品,自然沒有異議,舉起酒杯跟徐老頭碰了碰,
「乾杯!」
臨近黃昏,天上的烏雲此時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艷紅晚霞。
在清褚城逛了大半天的陸靖再度回到港口。
昨晚因為戰鬥而弄的滿是髒污的衣服早就被拋掉,上身一件白色長袖衫,兩邊的袖子捲起,胸口也是大敞著,顯出塊壘分明的健碩肌肉,肩上扛著的包裹里放著待會兒要出售的東西,腰間別著一個淺紅色酒葫蘆和一柄短刀,下半身則是棕色麻布長褲,唯獨腳上踩的木屐沒變,踩著港口的磚石路「嗒嗒」作響。
半長的黑髮用一根皮筋束在腦後,夕陽的餘暉映著刀削斧鑿般的臉龐,陸靖嘴裡叼著一條摻了花生碎的牛皮糖,邁著「六親不認」的外八字向沙灘石頭上盤腿坐著,正眺望遠方的徐老頭走去。
「嘗嘗?」
從紙袋裡頭又抽出一根牛皮糖遞到徐老頭面前,這是陸靖最喜歡的零食之一。
「你覺得我的牙頂得住?」
視線停留在陸靖身上,徐老頭咧開嘴,又說道,
「換了身衣服倒是人模狗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現在已經買好船當船長了呢。」
「這是遲早的事情。」
陸靖嚼著牛皮糖,不時的摘下酒葫蘆灌上一口。
「這裡邊不是酒吧?」
剛從石頭上起身的徐老頭吸了吸鼻子,有些詫異的看向陸靖。
「蘋果汁,我從不在即將登船的時候還有登船後喝酒。」
這是陸靖前世當船長時留下的習慣,做為遠洋航船的船長,誰都可以喝,唯獨他不行,因為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
哪怕他的酒量堪稱千杯不倒。
「有點意思,你這習慣能做到的可沒幾個。」
往港口的登船處走,徐老頭又回頭打量了一眼陸靖,看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說謊,短促的笑了兩聲,接著說道,
「我現在覺得你有資格當船長了。」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那艘懸掛著沉船旗幟的雙桅船邊,舢板搭在港口邊上,左右還有穿著短衣,面相兇惡的人把守著。
陸靖抬頭看向船舷,此時那兒已經站了不少人,哪怕還隔著一段距離,陸靖依舊能感覺到十數道目光正在打量著自己。
「近前後什麼都別問,船費是一人一枚銀元,給左邊那個,他是收錢的,別露怯,要擺出一副常來的模樣。」
徐老頭在陸靖的身旁低聲提醒了一句。
沒有多說什麼,果斷照著徐老頭的提示去做的陸靖很快就意識到那3枚銀元的聘請費沒白交,當他將兩枚銀元交到左邊那人手裡並大跨步的走上舢板後,身上的目光立刻就少了大半。
登上甲板,陸靖環顧四周,正如徐老頭之前在清雲樓里說的,船上基本都是三兩成群,面相兇惡的小團體,個個都身攜武器。
找了個擺著箱子的邊角待著,陸靖望向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大海,享受著拂面而來的清爽海風。
「等上了島,遇事記得忍讓幾分,吃點虧不要緊,切記財不露白,你既沒有靠山又懷揣著這麼多寶貝,真要是被人發覺,到時候會有大麻煩。」
趁著還有空閒,徐老頭還想交代兩句。
「我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陸靖點著頭,視線卻是轉向不遠處一個從他登船開始就一直望著這邊的人,張嘴做著口型。
「你在幹什麼不是說了別惹事!」
注意到陸靖的行為,徐老頭表情一僵,側身看了眼那邊臉色難看的禿頭壯漢。
他知道陸靖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對那人說著什麼:
你在看你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