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與珞還真不信趙維有什么正經主意,奈何趙維耍起了無賴,非要親爹帶著他上殿不可。
趙與珞一來被他煩的沒辦法,二來也不想打消混蛋兒的積極性,也就遂了他了心愿。
早飯過後,父子二人攜手覲見。一進皇帳,無論趙與珞,還是趙維,都是臉色一黑。
趙與珞心說,壞了,璐王怎麼也在?可別打起來。那日在百姓營的事也有所耳聞,只能說混蛋兒乾的漂亮!但也把璐王徹底得罪了。
而趙維則是,特么小白臉兒怎麼也在?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啊呸!」狠淬一口,「臭不要臉的!」
皇帳之中不光有璐王,以張世傑、陸秀夫為首,幾乎所有朝臣悉數到場。甚至幾位義軍統領也入御議政,唯獨不見小皇帝趙昺。
好吧,陸相公說了,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誰也別出皇帳。楊太后怕真議個沒完沒了,趙昺才八歲哪受得了?於是發了善心,讓其生母俞太妃領到別處玩去了。
反正那熊孩子也只是擺設,楊太后就一人代表了。
「諸位卿家,暢所欲言便是。」
本就流亡在外,少了凡俗禮數,太后甚至給每位臣子賜了坐。大伙兒圍坐一團,共商大事。
趙維撈到個靠帳門的位置,坐在最後。心中吐槽,這特麼混蛋沒人權唄?
其實他是誤會了,楊太后實是好心,怕趙維不喜歡這種場合,一會兒坐不住了,靠著帳門方便他開溜。
畢竟在楊太后的印象中,這種事寧王沒少干。
「臣以為,糧草船隻倒還在其次,關鍵還是不能走漏風聲。若元賊得知我朝欲狩獵海上,必出兵劫擊,必有兇險。」
朝議正式開始,一上來,就有人提出一個關鍵問題
「臣附議。如今瓊州軍民十數萬,難免混入賊兵細作,所以此事當小心為上。依臣之見,暫不詔告,暗中準備。」
「臣附議。臣有一策,可告知軍民,官家行在欲移至琉球大島(台灣)。這樣一來,縱使被發覺有異,也可混淆視聽。」
楊太后在紗幔之後聽得連連點頭,徵求了陸秀夫和張世傑等人的意見,便依照所議結果定下了章程。
趙維在後面抻脖子聽著,心說,效率果然高啊!也不知道是陸相公給嚇的,還是真的知恥後勇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諸多細節一一敲定,其中包括出逃路線等等。
最後還是剩下兩個難題,一是人數眾多,船支無法分配;二是糧草補給。
其實,糧草也涉及到船支分配的問題。十七萬人,起碼要帶夠半年的補給,本身就是極重的負擔。
而就在這個時候,趙維最不待見那個小白臉兒說話了。
「啟奏太后,臣弟有本。」
只見趙曄長身而起,儀態端莊,那張欠揍的俊臉上仿佛寫著四個大字人生贏家。
顯然已經從那一日的羞辱之中走脫出來。看的趙維牙根直癢!
「臣弟以為,諸位相公似是多慮了。其實我們並不需要準備更多糧草,如今瓊州存糧足已。」
楊太后一聽,自是驚喜,「此話怎講?」
只見趙曄腰板一挺,端臂環視,還真有那麼點玉樹臨。不對,真有那麼點道貌岸然的虛偽架勢。
「太后、諸位相公,扶桑之國,東瀛之東。我們此行的路線便是自瓊州而始,一路北上,途經琉球乃至東瀛。」
「諸位別忘了,琉球也好、東瀛也罷,皆我大宋藩屬,仰慕天朝深久。」
「即使蒙元侵宋,二國依舊不改初心,對大宋衷心耿耿。我大宋皇駕可於二島補給糧草,許以重金,其難自解。」
大夥一聽,似乎有道理啊!
剛剛只想著自力更生,卻忘了也可借勢遠航,自二國重金買糧當是不難。
至此,所有人對璐王皆露出讚賞之情。有的官員甚至不吝讚美,「璐王一語點醒夢中人,果然少年英才。」
「」
結果趙維看不下去了,嗷嘮一嗓子,「報告,臣弟有異議!」
大夥嚇了跳了,回頭一看,原來是「看門兒的」寧王。
楊太后也是無語,這孩子怎麼還在這坐著?
「寧王,有何話說?」
趙維騰的躥起來,「臣弟想說,璐王在放屁!」
噗,大夥噴了,混蛋還是你混蛋哈!
張世傑沒忍住,「那寧王說說,璐王怎麼放的屁?」
好吧,說完才發現讓這混蛋給帶溝里去了。
只見那邊趙維一樂,看向璐王,「敢問皇兄,可知琉球國有多少屬民?」
趙曄一皺眉,卻是脫口而出:「德佑元年琉球上表,有耕農兩萬,漁戶八萬。」
「厲害!」趙維一豎大拇指,「那再問璐王,東瀛三島有民幾何?」
這回趙曄還是對答如流,「同樣是德佑元年,東瀛鎌倉府臣來朝,表曰,民三十萬。」
結果,趙維一瞪眼,「原來你知道啊!特麼二國加一塊兒也就是四十萬百姓,哪給你弄十幾萬的口糧去?」
「這」
不光趙曄,所有人都是傻眼,終於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是啊,琉球和東瀛的體量太小了!即使人家願意賣糧給咱們,可也遠遠不夠十七萬人數月的消耗啊。
璐王趙曄也知自己唐突了,鬧了個大紅臉兒。
可再怎麼有才華也是少年心性,急於找回面子,趕忙向楊太后一禮,「關於船支配給,臣弟也有本奏。」
「此去千里萬里,路途艱險,成年男子都未必打熬得住,何況婦孺?遂臣弟以為,可將老弱婦孺暫留瓊州,只帶精裝勞力和兵卒前往。」
「臣有異議!」這回趙維都沒給楊太后說話的機會。
瞪著趙曄,「只要這些百姓願意跟隨皇駕,就是用舢板渡海,就是用爬的,也一個不能丟下!」
混蛋寧王是徹底和趙曄槓上了,大嘴一咧,「我說,你腦子裡裝的都屎嗎?此去扶桑,不緊緊是逃亡,更是保住大宋最後一口精氣神。」
「丟下婦孺老弱,獨自逃命?那是會寒了百姓的心的!」
「你讓那些被留下的百姓怎麼看咱們?讓淪陷敵手的宋人怎麼信這個朝廷?將來就算回來,誰還敢擁戴舊主?」
「我」趙曄差點沒噎死,我沒說完,你插什麼嘴?
沒說完呢,好不?
他還想說,要留守一部分軍卒,一來護佑婦孺,二來也可做接應之用。不能大手一揮,全都走了。
只是,趙維就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大帽子一扣,他就算想說也說不出口了。
兩個王爺對上了,陸秀夫見狀,趕緊起身打起圓場。
「二位王爺,稍安勿躁!璐王也只是建議,確有不妥,再議便是。」
好吧,陸相公也覺得把婦孺留下是個昏招。
這回趙曄更沒法解釋,有嘴都說不清了。
氣的他惡狠狠地瞪了趙維一眼,心說,看來以前打的輕了,這混蛋居然敢與我為難了。
冷然一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卻不知寧王有何高見?」
「唉,這就對了嘛!」
趙維那邊一拍大腿,「早說這句不就完了?等的俺這個心急。」
大夥一聽,「他還真有?」
哭笑不得,你說這個寧王吧,說出來的話倒是句句在理。可怎麼還是小孩心性,逮著璐王不放,專找彆扭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犯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