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吩咐幾個年輕人快速打開後備箱,彎腰從裡面拿出長短不一,十分簡單的釣魚工具。再看他們嬉笑的表情,明顯就不是準備釣魚的人。
跟著朱濤從下壩村里穿過,徑直朝著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迎面遇到一個一瘸一拐的人。
「你們也是來釣魚的?」狗子皺眉看著這幾個年輕人,他們手裡的工具太簡陋了,甚至還不如毛叔家裡那套工具。
「不釣魚誰來這裡啊。」
一個黃毛男人叼著菸捲,眼神不善的瞪了狗子一眼,一行人從狗子身邊經過的時候,黃毛還故意拿肩膀撞了一下狗子,讓沒有防備的狗子一個琅蹌差點摔倒。
看到狗子差點摔倒在地,另外幾個年輕人非但沒有制止他的動作,反而肆無忌憚的笑著。
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狗子也沒敢跟他們生氣,看著他們背影心裡越想越不對勁,想要跟著上去看看又是一陣猶豫,最後下山。
「小策,小策在家不?」
狗子來到蘇策家門口,伸頭朝裡面大聲喊著。
蘇策聽到狗子叔的聲音從屋裡走出來,示意狗子叔坐下。狗子卻是連連擺手,急切道:「小策,剛才有幾個年輕人上山了說是要來釣魚,可我覺得他們不像是過來釣魚的,除了拿了幾根魚竿,啥也沒帶。」
蘇策微微一怔,「手裡拿著魚竿,會不會是上面那些釣魚人的朋友?萬一誤會人家就不好了。」
聽到這句話,狗子也是一愣,不禁暗罵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至於自己被撞的事情,他沒有說出來,萬一真的只是誤會耽誤小策賺錢就不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等狗子走後沒多久,蘇策突然接到釣友發來的信息,伴隨著信息的還有一條視頻。
「小蘇村長,你趕緊帶人上來一趟吧,這裡有幾個人故意搗亂。」
視頻里,幾個穿著花里胡哨的年輕人桀驁不馴的瞪著釣魚人,甚至能聽到他們跟釣魚人的對罵聲和威脅聲。再看他們的動作,有兩個年輕人故意拿著魚竿湊到釣魚人身邊,頻繁的拋竿提竿,搞出不小的動靜。
看到視頻內容更,蘇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快步來到秦漢生家門口,把事情跟秦漢生簡單說了一遍,又去喊田大春他們三個。
得知有人故意來搗亂,田大春他們同時表現出憤然,「奶奶的,上山。」
很快來到壩上,隔著大老遠就能聽到吵鬧聲,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我們愛在哪釣就在哪釣,你們管得著嗎?」
「魚線上面連魚鉤都沒有,你栓個鉛塊釣魚呢?」
「我們想怎麼釣就怎麼釣,跟你有屁關係,再比比誰都別想釣魚。」
七八個釣友憤恨的瞪著這幾個年輕人,這幾個年輕人非但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反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蘇策走到跟前才看清楚,總共五個年輕人,其中四個人手一支魚竿,只不過魚線上面沒有浮漂和魚鉤,全部拴著一塊鴿子蛋大小的鉛塊。
隨著他們拋竿,鉛塊重重砸入水中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音。
這明顯就是故意搗亂的!
「小蘇村長來了。」
「小蘇村長,這事兒你可得好好管。」
「小蘇村長……」
看到蘇策出現,釣魚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樣,紛紛看向蘇策。
「你們是幹什麼的?」
沒等蘇策說話,田大春大吼一聲,怒目看著唯一一個手裡沒有魚竿的人。
朱濤呵呵一笑,目光從蘇策臉上掃過,滿不在乎的回道:「沒看到麼?釣魚呢。」
那幾個手持魚竿的年輕人轉頭看著蘇策一行人,眼中的挑釁絲毫不加掩飾,甚至當著蘇策的面快速拋竿,噗通聲接二連三。
「再敢拋一下,我讓你們全部下水,不服就試試。」秦漢生冷眼盯著他們,說話的時候主動朝他們幾個靠過去。
田大春和劉黑娃毫不猶豫的跟上,張建設稍稍遲疑幾秒,也是跟上。
朱濤不屑的撇了撇嘴,給身邊的黃毛使了一個眼神,黃毛挑眉笑了一聲,又把魚竿上的鉛塊丟入水中。
就在他拋竿的時候,秦漢生腳步陡然加快,距離黃毛還有兩三米的時候直接躍起,一腳踢在黃毛的後背上。
「噗通!」
黃毛應聲入水,手裡的魚竿被他丟到一旁,手腳慌亂的扒水。
朱濤沒想到下壩村的村民真敢動手,跟他一起過來的年輕人同樣愣住。不過很快,這幾個年輕人齊齊丟掉手裡的魚竿,朝著秦漢生圍過來。
「小蘇村長,報警吧!」
「對,小蘇村長,報警!水庫是你承包的,沒有你的允許,他們就是偷魚。」
眼看著要變成肢體衝突,有釣友趕緊提醒蘇策,反正這些人不占理,報警蘇策肯定不會吃虧。
聽到報警,朱濤身邊的幾個年輕人明顯變得猶豫,不自覺的看向朱濤。
這一舉動無疑說明朱濤就是帶頭人!
「下壩水庫是張灣村委的,我們就是張灣村的,來釣幾條魚吃怎麼了?」朱濤眼神閃爍著,臉上不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強硬說道,「水庫的魚都是野生的,就算現在被你承包了,也不能不讓鄉親們吃魚吧?」
張灣村的?
蘇策眼神變得陰鬱,自己沒有的罪過張灣村的人……
不,嚴格說起來,確實得罪過。
張明全派來的?
蘇策心頭一沉,張明全身為張灣村委的支書,他想幹什麼?
同時,他更明白,就算是真的報警,最多也就是不了了之。
鄉親們吃條魚值得報警?
這要傳出去,別人怎麼看自己?怎麼看下壩村?
小氣,不講鄉鄰情分……
蘇策猶豫的時候,黃毛從水裡出來了,嚎叫著沖向秦漢生,嘴裡還不停咒罵著,罵的很難聽。
秦漢生側頭躲開黃毛伸來的拳頭,反手一個肘擊打在黃毛肩膀上,直接把黃毛打了一個踉蹌。
「再敢伸爪子,我讓你今天躺著出去信不信?」秦漢生眼神更加兇狠。
幾個年輕人被秦漢生的冰冷表情震住了,踟躕不前。
秦漢生知道蘇策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短時間內肯定拿不出注意。直接轉頭看向朱濤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爸叫啥?」
朱濤哼了一聲,「跟你有關係嗎?釣個魚還要自報家門?誰定的規矩?」
「漢生,別跟他們廢話了,先打出去再說。」田大春朝著朱濤靠過來,說話的時候就想伸手。
「別。」
蘇策下意識的叫住田大春,真要打起來,有理也變成沒理了,說不好還要被派出所帶走詢問,這不就更耽誤賺錢了麼……
想到這裡,蘇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張明全的目的就是不讓下壩村安穩賺錢?
秦漢生不知道蘇策怎麼想的,沉吟一聲之後突然笑著看著朱濤道:「張灣村委的朱志才和楊廣茂你知道不?」
聽到這兩個名字,這幾個年輕人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齊齊看向朱濤,朱濤臉上也多了一層不自然。
朱志才是他大伯家的兒子,跟楊廣茂一樣都是張灣村上一代的賴皮。說句不好聽的,他這點本事和膽子大部分都是從朱志才身上學來的。
聽秦漢生提到這兩人的名字,本能得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好惹。可想到朱志才跟自己的關係,總不至於偏向一個外人,又是壯著膽子說道:「朱志才是我大哥。」
「哈哈哈,朱志才是你大哥?」
劉黑娃突然笑了起來,眼神里滿是不屑,瞥了秦漢生一眼,見他也在笑,又是大聲說道:「你跟你大哥打個電話問問,問他認不認識秦漢生。」
已經做好動手準備的田大春此時也恢復了輕鬆,玩味的看著朱濤,插話說道:「你問問你大哥敢不敢來下壩村。」
劉黑娃的話讓朱濤一陣猶豫,他猜到這個名叫秦漢生的男人應該跟大哥認識,萬一他讓大哥從中說情,這事就不好鬧下去了。
沒等他拿定主意就聽到田大春的話,這讓他心裡頓時一突,驚訝的看著秦漢生。
一眾釣友跟蘇策一樣詫異的看著秦漢生和這幾個鬧事的年輕人,他們能聽出來,這中間有故事啊!
「我想起來了,那個朱志才是不是早些年帶人來咱們村鬧事的那個?」
一直沒說話的張建設突然一副恍然口吻,沒等別人接話,又是看著朱濤笑道,「你大哥當年帶著十幾號人過來都被打出去了,他後背的刀疤就是那時候落下的,從那以後就沒敢來過下壩村,這事兒他沒跟你說過?」
張建設的話讓年紀稍大的釣友們臉上多了笑容,早些年,各個村子的年輕人時不時就會爆發衝突,打架鬥毆甚至是村斗都屬常事。
那個年代,年輕人缺乏娛樂活動,旺盛的精力無處發泄,打架本就成了家常便飯,只要不鬧出人命,還真就沒人管。
蘇策沒有說話,但他能腦補出張建設說的畫面,這事兒肯定跟漢生叔脫不開關係。
朱濤和那幾個年輕人表情變換不停,他們都見過朱志才後背那兩道十幾公分長的刀疤。不自覺的,開始躲避秦漢生的目光。
「想吃魚可以,每個人給你們一條大魚,兩條也行。」
秦漢生點上一支煙,似笑非笑地看著朱濤,吐出煙霧繼續說道,「想鬧事,那就做好躺著出去的準備。今天這麼多人都能給我們作證,你們是來偷竊的,進了派出所打小偷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