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再試試這件。」王流隨手拿起件上衣，遞給了王芳。
「哥，夠了，我都快拿不下了，不用再買了。」王芳晃晃手裡的購物袋，心情已從起初的欣喜，變成了現在的愁眉苦臉。
「這才哪到哪，剛才買的都是夏裝，天可馬上就快冷了，不添幾件厚點的秋裝怎麼行？」
王流把衣服塞給她，不由分說道：「給你就去試，拿不下我替你拿，待會再給你買件羽絨服，從夏到冬就給你置辦齊了。」
「是呀小姑娘，快去試試吧，這件衣服穿你身上絕對好看。」店主眉開眼笑幫忙勸說，做生意的可太喜歡這種財大氣粗的主兒了。
王芳無可奈何，再度進了試衣間。
從衣服到鞋子，再到背包，王流帶王芳全買了一遍，最後又在她逐漸驚恐的目光中走向了手機櫃檯。
沒等王流說話，王芳先一把拉住他，語帶哀求的開口了：「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這個真不用了。」
一眼掃過去，少說也是大幾千的標價，她看著就心慌。
「過幾天你可就要到市里上大學了，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了一趟家，有個手機跟家裡聯繫起來不也方面嗎？」王流看向她。
王芳苦笑道：「可家裡也沒電話啊，我聯繫啥？真要聯繫也有公用電話呢，手機真用不上。」
「那買個BP機？」
這玩意兒雖然很快就會被淘汰，可在眼下他縣裡這種小地方，也還是個時髦的物件。
「也不用，我是去上學的，把它帶身上，萬一正上著課響起來怎麼辦？」
王流瞥了眼她急的都快哭出來的表情，也不強求了，點頭道：「行吧，你不買，我得買一個。」
他好歹也是個老闆了，沒個手機可不行。
眼下國內手機市場基本都被摩托羅拉、愛立信、諾基亞三家壟斷，縣裡商場也有手機專櫃，三個品牌各種新老機型都有，個大的能當磚，個小的也初具小巧玲瓏。
滿滿一櫃檯手機，王流一眼就掃到了諾基亞，經典機型，辨識度太高。
「這款拿給我看看。」王流敲敲玻璃板。
「老闆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剛到的新款，諾基亞今年剛推出的變色龍6110，實用商務機，體積小方便攜帶，功能也強大，護眼的綠色屏幕，橡膠軟鍵，超長待機，還內置了三款手機遊戲，工作累了玩一玩，很解壓的，價格也不貴，只要3800。」
櫃檯小姐奉上手機，熱情講解。
3800，你也好意思說不貴？
王流心裡吐槽，可也知道，眼下手機就是這行情，雖然外觀很醜，功能一般，還不支持中文讀寫，收發簡訊只顯示拼音，以後世的眼光看，基本一無是處，可放在當下，這就是時尚機型，內置遊戲更是開歷史先河。
隨手撥弄一陣，基本功能王流差不多弄清了，遊戲也挨個試玩了一遍，貪吃蛇、記憶力、邏輯拼圖，滿滿的回憶和年代感。
「行了，就它了，給我包起來。」
櫃檯小姐一愣，這就買了？不再問問，也不講講價？
「愣著幹嘛，給我包起來啊。」王流拍下錢，又提醒一遍。
「哦，好好。」錢都拍下了，肯定不是消遣她，櫃檯小姐眉開眼笑替他包了起來。
逛了一下午，戰利品頗豐，臨走前路過一家女士內衣店，王芳突然腳下一停，有點挪不動步了。
眼巴巴的朝店裡瞅著，滿眼的渴望，可紅著臉又不好意思跟王流開口。
王流掃了眼便心裡恍然，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又塞給她兩百塊錢：「想買什麼自己去挑，我在門口等你。」
王芳眼神一喜，又羞澀道：「謝謝哥，我很快就出來。」
「慢慢挑，不著急。」王流隨口一句，轉身出了商場。
站在大門口，點了根煙，狠狠抽了一口，逛了一下午的疲憊感盡去，緩緩吐出，全身舒暢。
邊等邊四下隨意打量，突然，一塊招牌吸引了王流目光。
司法拍賣：
該商場將於8月28日在縣交易中心進行公開司法拍賣，總建築面積9824平，起拍價80萬，有意競買者請於28日前，至交易中心報名。
該商場，是身後這家嗎？王流有些意外，這可是縣裡最大的商場，六層樓，近萬平，上百個攤位，記憶里一直都是縣裡購物的首選，他剛剛還轉了一下午，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被拍賣？
還是法拍？
老闆炸雷了？
「老闆，門口那拍賣是怎麼回事？」王流又走回商場，找了處櫃檯，遞上根煙，隨意攀談。
櫃檯老闆接過煙，悶聲道：「還能怎麼回事，商場老闆行賄，前任書記落了馬，他也跟著進去了唄，商場也被縣裡收繳了，估計來路不正，現在被拍賣，八成是要補窟窿吧，都好久了，你沒聽過？」
王流有點恍然，記憶里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商場被拍賣了，你們怎麼辦？櫃檯是自己租的，還是幫商場干？」話一出口，王流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商場沒被查封，還在正常營業，那攤位肯定是對外出租了唄。
果然，老闆聞言便臉色一變，氣憤道：「當然是自己租的了，老闆那個王八蛋可把我們給坑慘了，說好了半年一交租金，以後也可以續約的，誰知道剛租下他就進去了。」
「租金很貴嗎？你現在不還在正常營業，錢沒有打水漂嗎？」
「租金倒是還好，每個月八百，可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光裝修我就砸裡面好幾千，這要是換了新老闆，不續租給我了，那我這裝修錢不搭裡面了。」
那你是夠倒霉的……王流表示同情，隨意道：「如果新老闆願意續租，你、或者說商場裡的店主都願意續租嗎？」
「肯定願意啊，裝修都是砸了錢的，而且這是縣裡最大的商場，客流量也還行，在這裡做了這麼久也習慣了，能不換地方誰願意換啊。」
王流暗暗點頭，也就是說有長期租客，有穩定的租金來源。
逛了一下午，對商場的情況他大致了解，就面前這個攤位來說，面積算是中等，八百塊的租金差不多是所有攤位里的中位數，乘以上百個攤位，一個月光租金少說就能收八萬多，一年下來就是近百萬。
如果能拍下來，這就是處穩定的現金流啊。
王流有些意動，做生意最重要的核心就是現金流，京東連年虧損，為什麼還能越做越大？亞馬遜十幾年都沒賺錢，為什麼股價還翻了幾十倍？
就是因為有穩定且充沛的現金流，能支撐他們發展。
他干房地產是能掙錢，但不穩定，房子賣了才有錢，房子賣不掉，或者賣了把錢繼續投入下一個、或幾個項目里，手上還是沒錢。
萬一碰上點變故，資金接續不上，導致資金鍊斷裂，那麻煩就大了。
所以有幾處穩定的現金來源，關鍵時刻能續上口氣，極為重要。
他現在創業雖然才剛起步，但也該及早做些準備了，眼下就是個好機會，這麼好的資產，接手就能賺錢，簡直可遇不可求，能拿下必須拿下。
王流越想越意動，心裡還有點欣喜，沒想到只是逛個街，還讓他碰上了這種好事，28號開拍，今天已經25號，只剩下兩天，要不是被他恰好看到，這次機會八成是要錯過了。
王芳買完內衣，興奮的出來了，大概是挑的很滿意，小臉紅撲撲的。
王流還沉浸在被餡餅砸中了的喜悅中，也沒在意，直接帶上她回了家。
「流子回來了？快來快來，你上回跟我說你要蓋幾棟樓，蓋完能賺多少錢來著？我給忘了，你再跟我說說？」
剛進門，王流就聽他老子沖他招呼，都喝的臉紅脖子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不忘跟王勝民、張海峰吹呢。
王流一路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一空，他都出門逛了一下午了，你們還沒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