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連續的撞擊聲從信陽鎮外圍的一處廢墟中傳出,規格不一的破舊原木橫七豎八的躺在沙土中,一小半都已經被沙子掩埋住了。
一場沙塵過後,倒是乾淨了不少,平日裡的各種生活垃圾,糞便也都消失不見。
一陣微風吹過,任海感覺到有些清涼,此時的太陽剛剛升起,溫度並沒有升起來,早晨是有著些許涼意的,這也是荒原一種特有的情況。
放眼望去,小鎮更遠處依舊是那副模樣,一眼望不到頭的荒原,寸草不生的土地。
任海從地窩內出來之後,就開始處理被掩埋的原木。
好在只是沙塵暴,不是龍捲風,任海從別人那裡聽說過,龍捲風一過,那才真的是災難,什麼都不會給你留下。
鎖定原木,找到合適的位置將其抱住,調整好發力點,用勁,將原木拔出,扔在一旁的空地上。
從這熟練的操作中可以看出,做這種事情已經是手到擒來。
小木屋的建造很簡單,一般來說,木屋的主框架並不會因為一場沙塵暴就崩塌,除非是過於倒霉的人,其它的就比較容易了,將崩塌的原木從沙子中清理出來,然後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固定上去即可。
有了任海這一家的開頭,廢墟上開始修繕木屋的人戶越來越多。
「唉,那根是我的。」
「你好好看看,這根木頭上有一道刀痕,這是我之前留下的。」
「我還留下一道刀痕了呢。」
時不時爭搶原木的爭吵聲響起,為這本就熱鬧的場景又填了一味調料。
對於鎮子上的人來說,原木可是極為重要的資源,相較於原木來說,不可利用的土地是沒什麼價值的,只要你有足夠的原木,在管理階層允許的地方上,你可以蓋一間很大、很牢固的大木頭房。
經過半天的修繕,一間大概有二十平米的小木屋恢復了本來的樣貌。
其他修繕木屋的人也逐漸完成了工事。
如果在別的鎮子,速度定然比這裡快一倍有餘。
信陽鎮上的常住居民相較於信封城其它三個鎮子來說,人口總數能排到第一,但如果按照青壯年人數的話,只能排到第四,人數甚至還沒有排在第三的信念鎮一半。
放眼望去,這裡基本都是鰥寡孤獨,老人、寡婦、少女、孩子,很少會有青壯年願意待在信陽鎮。
信陽鎮在信封城的南面,南面基本都是荒原,在這裡,除了能找到信封城圈起來的農地之外,並沒有其它資源以供利用。
如此基礎之下,意味著可以尋找的工作少之又少,一般的農事,除了各別的搬運或者少量土地翻耕工作之外,基本上只需要婦女或者老人就能解決。
根據聯邦夏朝的法律要求,青壯年勞作,需要支付的報酬要高於其他人群百分之三十,同樣的工作,為什麼不付少一些的報酬呢?
東面信鴿鎮的植被資源,北面信流鎮的礦區與遺蹟資源,西面信念鎮的商業之路,哪一個不比信陽鎮工作多?
只要肯吃苦,肯玩命,還是有很大機率生存下去的。
人就像是蘆葦,脆弱,但只要你稍微給它一點土壤與水分,它就能頑強的生存下去,開枝散葉。
對於人類來說,所需更少,需要的僅僅只是一點點―希望,能打敗人類的,只有自己。
任海之所以不願意離開這裡,無非就是父親的影響
小男孩坐在田埂旁奶聲奶氣的問著一個中年男子:「爸爸,你經常掛在嘴邊巨變前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中年男子眼睛看著遠方,停下手中的農事,擦了擦額頭的汗,道:「那是一個你無法想像的世界,人類從山洞內走出來,經歷了原始時代、石器時代、鐵器時代、農耕時代、工業時代、資訊時代,最終達到了科技的高峰―智能時代,那種世界,難以描述。」
「既然科技這麼發達,那為什麼會有災變呢?」
小男孩的話一語中地,說出了大多數人心中疑惑卻問不出來的問題。
中年男子神色看起來有些複雜。
「有時候,科技太發達,反而不是件好事,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並不是野獸,天災,而是人心,有兩個東西,不能用眼睛去直視,一個是太陽,另一個就是人心,災變也緣起於人心。」
「那災變前豈不是一點都不好」可能是因為中年男子剛剛的話,小男孩看起來有些害怕。
「不,有一個時代,可以說是最好的時代―農耕時代,那個時代的人們,活的是最幸福的。」中年男子說完之後,眼睛中只有著無限的嚮往,那是渴望
小男孩有些狐疑,問道:「幸福?幸福是什麼?」
「幸福嗯幸福就是能經常發自內心的笑,那可能就是幸福吧!」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太陽的光線映射在男子臉上,耀眼、沉醉
小男孩看著中年男子的臉龐,心有所感:原來這就是幸福,真的好幸福,農耕時代,那我一定要重啟農耕時代
小木屋內,任海接過黎夢手中裝著湯的碗,伸到嘴邊喝了一口,便遞給黎夢,家中所剩下可供飲用的水只有這麼多了,能少喝點就少喝點。
坐在火坑旁休息了一會,任海開口說道:「黎夢,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黎夢聽後,慌忙站了起來,堵住了木門。
「怎麼?又想去荒原?」黎夢自己心中也清楚,任海決定要做的事情,任誰都無法阻止。
「我去雜貨鋪一趟,換點物資,這次我保證不去荒原。」任海看著那一臉執拗,不容反抗的面容,心中的那一絲柔軟再次被觸動,咧開嘴笑道。
這幅樣子,他只會留給黎夢,外人面前,沒人能看到他這幅樣子。
「說好的,不許騙我。」黎夢選擇再相信一次任海,不相信又有什麼辦法呢?
「好,一定,那我出去了,記得把門鎖住。」任海看見黎夢讓開了身子,便出去了。
周圍的人影各自忙碌著,大多數人並沒有因為任海走出房門而側目,只有幾道貪婪的目光看向任海身後的小木屋,這裡的居民,從來不會做沒有任何利益的事情。
任海眼睛中露出狠辣的神色,目光快速的掃過幾處,從布袋中取出制式短刃。
那幾道貪婪的目光漸漸消失,在這信陽鎮,不要輕易去得罪任海這個少年,更不要去打那個小女孩的主意,因為這可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