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自昏迷之中幽幽醒轉,只覺得腦袋昏沉,眼皮沉重,胸口處隱約間還有陣陣刺痛傳來。
「鳳九姐姐!鳳九姐姐!」
········
聽著耳旁熟悉的聲音,鳳九眼前的情景也終於由模糊變得清晰。
青鸞?青鸞怎麼會在?她不是回俊疾山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鳳九的腦中一片混沌,無數個疑問一股腦都涌了出來,這讓剛剛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的鳳九的小腦袋有些承受不住,下意識便皺起了眉頭,腦袋隱隱有些刺痛,而且越發沉重。
「小九,你總算是醒了,可嚇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擔心死了。」
青鸞坐在榻旁,看著鳳九一臉的擔憂,還有後怕。
「青鸞?」
「嘶!」
鳳九勉力掙扎著涌手撐著床榻,想要起身,可胸口的卻陡然傳來一陣劇痛,剛剛恢復了一絲的氣力頓時消失,身子一軟,幸而青鸞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
「別動。」
「你的傷口還沒復原呢,可千萬別再亂動了,先好好躺著休息,有什麼事情等你的傷好了再說。」
青鸞又是緊張又是小心翼翼的囑咐鳳九,眼神時不時便往鳳九的胸口瞥去。
若是尋常的傷口,自然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可鳳九被人用利刃刺穿了心臟,取走了將近九成的心頭精血,衛允和青鸞找到她的時候,鳳九已然奄奄一息,渾身冰涼,近乎一隻死狐狸。
鳳九皺著眉頭,強忍著胸口處傳來的刺痛和昏沉的腦袋,目光打量著四周。
「青鸞,我是怎麼回來的?帝君呢?」
看著四周熟悉的陳設,鳳九已經確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她在俊疾山的東山書院內的居所。
青鸞道:「什麼帝君?」
青鸞卻是一臉的茫然。
鳳九趕忙追問:「自然是東華帝君!」神情透著幾分焦急。
青鸞趕忙搖頭:「我和老爺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小九你一個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兒,被打回了狐狸原形,差點就要沒命了,沒看到旁邊還有旁人呀?」
「沒看到還有旁人?」
鳳九低聲喃喃的重複著青鸞的話,只不過她腦子好有些混沌,好些記憶都模糊了,有些記不太清當時的情形了。
「好了!」青鸞見鳳九皺著眉頭,眼中透著回憶和思索,趕忙勸道:「老爺說了,你這次不僅僅傷了本源,就連元神也受了很重的傷,還讓我告訴你醒過來之後不要多思多想,好好靜心修養,輔以湯藥,才能早日恢復。」
「我······」
鳳九還想說些什麼,青鸞卻直接打斷了她:「好了,你就別你呀我呀的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修養,先把傷勢給養好了,然後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似乎是怕鳳九性子一急又不顧著不顧那的,青鸞眼睛一轉忙補充道:「對了,小九,還有一事險些忘了提醒你,你現在能夠恢復人身,還是老爺在你體內注入的一絲法力的緣故!你心脈受損,元神也被重傷,現在你體內的平衡全賴老爺這絲法力維持著,可千萬不要想著自己打坐運功恢復法力,萬一打破了你身體裡頭的平衡可就糟了!」
鳳九眨了眨眼,青鸞的囉嗦的出了名的,分明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非得嘮嘮叨叨一大堆出來,真不知道這丫頭小小年紀,是怎麼學的那些老人家一般的。
如此過了數日,鳳九腦中的記憶逐漸清晰,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如紙,但精神頭卻要比剛醒來的時候好了不少。
可自己帶著東華帝君往太晨宮趕,卻遭遇了神秘黑袍人的事情鳳九也想了起來,想起當時那黑袍人一劍就解決了自己,鳳九心底莫名一陣後怕。
後怕過後,卻是對東華帝君安危的擔憂,於是趕忙讓青鸞找來衛允,把事情的始末都詳細的告訴了衛允。
「你的意思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人把東華帝君給擄走了?」
鳳九坐在床榻上,背後靠著軟墊,點了點頭:「如果中途沒有再出變故的話,應該就是那個神秘人擄走的帝君!」
「老師!弟子昏迷的這些時日天界可有帝君的消息?」
「哪來的消息!」
衛允搖頭說道:「你可記得那人有什麼特徵沒有?」
鳳九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那人穿著一身黑袍,黑袍之中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灰霧,眼睛看不清,神識也探查不進去,就像是一層迷霧!」
衛允又問:「那術法神通之類的呢?」
鳳九卻還是搖頭,而且還有些羞愧,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當時弟子連那人怎麼動手的都沒看清,只覺得眼前灰霧繚繞,遮天蔽日,然後就被那人從背後一劍穿胸,取走了弟子的心頭精血!」
鳳九心頭精血被取得幾近乾涸,若非是衛允及時趕到,以大神通為其續命的話,只怕此刻鳳九早已成了一隻死狐狸,哪裡還能安安穩穩坐在屋子裡頭和衛允說話。
「你的實力雖然差了些,可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那人一劍就把你給秒了,實力至少也得是個上神!」
「黑袍人,灰霧?」
「我對於四海八荒的那些個上神們了解的倒是不多!」
衛允低著頭便思索便說道。
「這樣吧,等過兩日折顏那廝為你取藥回來之後,再問問他,看看他知不知道關於你說的這人。」
「嗯!」鳳九點頭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只是眉頭卻依舊皺著,眼中閃爍著微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衛允說道:「行了,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杞人憂天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你擔心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安安心心先養好傷,退一萬步講,東華帝君被人殺了,你傷好之後就好好修煉,爭取早日找出那個謀害他的真兇,為他報仇,這樣也不枉當初他當初救你一命了。」
聽了衛允的話,鳳九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衛允的眼睛。
衛允見她還是這副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行了,等你傷好一點,我讓青鸞送你回青丘,日後你便待在青丘,不要再回來了!」
「老師!」鳳九立馬抬起了頭,一臉不解的看著衛允:「為什麼要讓弟子會青丘,而且還不讓弟子回來?」
「老師這是要逐弟子出師門嗎?」
說著鳳九的眼中已經染上了一層水霧,淚眼婆娑,當真是我見猶憐。
衛允負手而立,轉身背對著鳳九,幽幽說道:「小九,你拜入為師門下已有近兩百年,該教你的為師也都教了,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日後能有什麼樣的成就,終究還是得看你自己!」
「老師!弟子不想離開您,也不想離開俊疾山!」
鳳九有些哽咽的說道。
衛允卻搖了搖頭,說道:「痴兒,你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身為青丘帝姬,便註定了你這一生無法像青鸞那般無拘無束,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青丘九尾狐一族第三代之中迄今為止都只有鳳九這麼一根獨苗苗,身為青丘帝姬,日後的青丘必然是要鳳九去治理的。
「弟子·····弟子·······」鳳九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衛允說的話她又何嘗不知。
衛允長長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當初是青鸞誤傷你在先,青鸞是我的坐騎,是以雖然我雖然出手治好了你的傷,可你和東山書院之間卻也因此結下了因果!」
「是以我答應了你拜師的請求,雖然只是記名弟子,但諸般術法神通卻也從不藏私,除了一門你沒法學的浩然氣之外,其餘諸般術法神通皆由你自己挑選。」
「為了替你了結和東華帝君之間的因果,為師也算是盡心竭力了,先斗擎蒼,再戰緲落。」
鳳九說道:「老師對弟子的大恩大恩,弟子便是永生永世也難以報答!還請老師不要趕弟子離開!弟子願意留在老師身邊,替老師端茶遞水,終身侍奉。」
衛允卻又搖了搖頭:「這些事情自有青鸞去做!又何須你來動手。」
衛允走至圓桌旁座下,青鸞提壺給衛允倒了杯茶。
「你雖有幾分聰明伶俐,但天資卻只能算一般,遠不如你幾個師兄,又不肯下苦功修行,是以修為這才停滯不前,待日後回到青丘,定要用心修行,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樣只知道偷懶好玩了!」
「須知修行一道,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衛允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望你執掌青丘之後,還能夠記得你和東山書院之間的這點香火之情!記得我與你說的這些話,莫要辜負了青丘妖國之中那成千上玩的妖族子民。」
「老師······弟子·······」鳳九想要說些什麼,可衛允卻抬手制住了她。
「還有一點,你雖有幾分聰慧,然而卻過於執拗,脾氣倔強,凡是認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匹天馬也拉不回來!」
「為師也不奢求別的,就這一點,你日後不論是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著急下結論,不論好壞,都不妨先仔細想想,細細揣度,三思而後行。」
鳳九聽著聽著眼眶之中不知何時已然填滿了淚水,淚水自眼眶中溢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
「你大病初癒,身體還動彈不得,也無法打坐修行,閒來無事正好用這些時間把為師今日和你說的這些話先靜靜地想一想,好好捋一捋。」
「過兩日折顏應該就會到了,到時候你若是想跟他一道回去也行,或是再等一段時間,等你傷勢好一些了,我讓青鸞送你回青丘也可!」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究竟怎麼選,自己決定吧!」
說罷,衛允徑直便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