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狼妖已經被拉入到了阿木瑞的鬼蜮之中,這鬼蜮之中有著載歌載舞的人們,他們永不停歇,他們永遠沉浸在聚會之中,快樂無邊。
正因為在饑渴和孤寂之中死去,所以死後才會沉淪在這虛妄輪迴的鬼蜮之中。
「啊...真想念家鄉的烤饃子,漢堡包,回鍋肉...」鬼蜮之外,阿木瑞還在望著澄澈的天空向半佛微笑道。
漢堡包,回鍋肉,烤饃子,這三種食品好像不是出自同一個地方的吧。
不過很快半佛就明白了,阿木瑞他不是一個人的意識,他是那些死在荒漠之上,在希望面前倒下的那些人集合起來的意識。
「阿木瑞村長...有機會的話,我會給你祭奠這些東西的。」半佛略微感激道:「不僅僅有漢堡包,回鍋肉,烤饃子,還有糖醋魚,京城烤鴨...」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很期待。」
阿木瑞的身影卻是有些消散透明,沒有剛剛那一股陰氣凝實的感覺了。
身體的陰氣以極快的速度在流失著。
「那妖怪...果然...有點...厲害...」
阿木瑞村長雙眼有些遺憾之意。
身上淡淡的陰氣激盪,最後消散而去。
「阿木瑞村長?」
半佛想要呼喊,而阿木瑞村長卻再也沒有回應,一旁的鬼蜮破碎產生的空間扭曲,裡面鑽出一頭血淋漓的巨狼來。
和剛剛半身人的狼妖相比,如今的狼妖化作一頭巨大的灰狼的,充斥著嗜血之意。
「這些小鬼們,以為集合在一起張開的鬼蜮就能將我困住嗎,真是太天真了...面對不會死去的我,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反制的餘地,沒有,任何!」
灰狼仰天嗷嗚,似乎是在宣誓著自己的主權。
猴妖也因為失血癱軟在地,再起不能,不過他還是強撐著身子來到了半佛面前。
「阿彌陀佛...猴兄,其實大可不必。」半佛見狀如此,看著猴妖嘆氣道:「你走吧。」
「你閉嘴。」
猴妖有些煩躁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選擇,用不著你來操心我的選擇。」
此時,猴妖還想強行支撐自己的身體去迎擊這狼妖。
「是什麼在驅使你,讓你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保護這個和尚,我對此很好奇。」狼妖看著猴妖因失血踉蹌的樣子有些滑稽,冷笑著,他如今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也許是正義?不對,不是正義...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想繼續思考這個問題,這沒有任何意義。」
猴妖盯著狼妖的巨首,確實是有些不明,他為何要為此付出如此龐大的代價,甚至是生命,在動手之前,狼妖看著旁側的半佛嘲諷道:「這猴妖願意為你而死呢,哈哈哈哈...而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半佛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猴妖,輕輕的點頭道。
「猴兄,可以了,已經夠了。」
「你閉...」
猴妖想要反駁,身子卻已經癱軟酥麻一陣陣的,是半佛的佛門真言符籙,他在誦經驅動咒符,然而目標卻是猴妖。
這些真言符籙是出行之前帶在身上的防妖滅鬼的道具,已經消耗了不少在路上了,這已經是最後一張,猴妖萬萬想不到最後一張會用在自己身上。
「你先睡一會吧...」
半佛微微笑道,同時看著狼妖說道:「狼兄,貧僧見你也不是強詞奪理之妖,若是這猴妖睡去的話,你便不會再對他出手了吧。」
狼妖巨大的瞳孔盯著半佛,淡淡的說道。
「不要把我們和人類相提並論啊和尚,我說過,他不擋著我,我和他無冤無仇,且同為妖物,我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半佛真誠感謝著狼妖,同時說道。
「在殺我之前,能否幫貧僧將這一身袈裟披在猴兄的身上嗎?總得給他留個念想吧。」
「好。」
此時此刻,狼妖又恢復了半人形的狀態,來到了半佛的面前,也的確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輕手輕腳的將半佛的袈裟取了下來,蓋在了猴妖的身上。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我想想啊...沒有了吧,只能是對不起羅東兄弟了的,不能讓他親手報仇殺掉我了。」
半佛似乎有些遺憾,倒是沒有對取真法這事兒表達過多的想法,於他而言,這一場西行之路更像是救贖之旅。
做了便是對救贖之路最好的詮釋了。
至於結果如何,他已經盡力了,便已是問心無悔。
「你不會有痛苦的...」
「阿彌陀佛,施主請吧。」
半佛盤坐在水潭旁邊,似是閉目靜坐之相。
狼妖用一絲妖氣倒灌入了半佛的身子裡,一瞬間就摧毀了他所有的生機。
消蝕掉了生機後,半佛靜坐著死去,這屬於半佛的西行之路終究還是在這黃土荒原的路上停滯了下來。
雙臂盡失的佛,身無袈裟,卻能讓人受感有佛在。
「老大,吃掉他吧!」一旁的一隻小狼有些許貪婪之意,看著這半佛的血肉垂涎無比。
雖然沒辦法活吃很遺憾,但是死去的佛子血肉一樣是對妖力是大大的滋補。
『如果有了這佛子的血肉加身,說不定我也能比這老狼厲害,到時候,我才是老大,他是老二!』
佛子血肉的勾引之下,這小狼妖終於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慾念,張口便撲了過去。
當這小狼的牙齒剛要捧到這半佛的血肉的時候,卻是被老狼妖一爪子跟了上來,撕裂成了碎片...
這微末小狼妖一下子便斃命當場,身上的魔氣被老狼妖吸收。
然而老狼妖似乎不屑於這小狼妖的魔氣,一口便吐了出去。
「哼。」
「走吧。」
老狼妖招呼剩下那些瑟瑟發抖小狼妖們離去。
那些小狼妖們也是瑟瑟發抖,其中一隻問道:「老..老大...這和尚...不吃了嗎...」
「作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也必須要以一個男子漢的方式死去...走吧,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老狼妖也不再回頭,不多言,帶著這些小狼妖們消失在風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