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郭兄你這個,讓我怎麼說你好,哎……」
秋南出事,陳林同樣很難過,秋南在江南待了一年多,陳林一直把秋南當做妹妹看待。
「郭兄,按理有些話我不應該說,但是秋南不在了,這生意你難道也不管了麼?」
郭浩聞言一愣,忽然想起來,自從秋南回來後,中原的生意一直由秋南打理,現在秋南生死不明,但生意還要做。
「生意的事,我會安排人的,我如今的身份不適合拋頭露面,我還要找一個合適的人。」
「可是你一時間上哪去找合適的人,還是我來吧,江南那邊我都安排好了,家裡不會有問題的。」
「你來?你說你不回去了?你不是和李綰娘成親了麼,你捨得離開你媳婦兒?」
「捨不得又能怎樣,總不能看你一直消沉下去吧。」
「你就放心你那兩個叔叔?別忘了他們之前可算計過你!」
提到陳家的兩個長輩,陳林眼裡浮現出一絲狠厲。
當初郭浩離開後,陳林聽了郭浩的話,讓倆人參與了茶葉生意,可是二人以次充好,把次等茶葉當上等賣,為此引起了好一陣風波。
很多茶商紛紛找來,對陳家的信譽產生懷疑,陳林壯士斷腕,當著眾人的面燒毀了一批茶葉,這才保住了信譽。
後來二人做生意時也不老實,但是陳林有了警惕,讓丐幫的人死死盯住二人,這才沒鬧出什麼大事。
「有丐幫在,他們不敢做什麼,而且我臨出門也交代過我那個大舅子,我不在時一切照舊,如果誰敢生事,就給我抓起來。」
郭浩聞言點點頭,對於李慶男郭浩還是了解一些的,雖然是高麗人,但是有一股機靈勁。
「江南那邊很重要,我會儘快找到合適的人,你在中原待一段時間也好,正好考察一下中原的市場,為下一步的生意做打算。」
和郭浩接觸多了,有些名詞陳林也能理解,他來中原也確有此意,畢竟郭浩的重心不在生意上。
「茶葉生意繼續向西北鋪,契丹那邊局勢不明朗,不敢冒然出手,至於你說的什麼亞?」
「東南亞。」
「那裡我打聽過了,確實有幾個國家,不過大多數都是蠻夷之地,李慶男倒是挺感興趣,只可惜沒有合適的船,要不可以讓他去看看。」
郭浩聞言搖頭:「海上航行十分危險,沒有合適的船隻,不敢冒然出海。
尤其是遠洋航行,船上的淡水和蔬菜都是關鍵,咱們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不急著進行。
而且東南亞與大理比鄰,有朝一日天下統一,也許不需要航海,就可以直接走到。」
郭浩知道歷史,大宋出現後,天下會逐步一統,雖然大理一直存在,但和大宋的關係還不錯,做生意應該沒問題。
「現在這個局勢,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陳林有些感慨,他認識郭浩時,中原是大晉,等郭浩回到中原,就變成了大漢。
如今他再次來到中原,又變成了大周,也不知道再過幾年,又會冒出什麼國家。
「能看到,一定能看到,有道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唐末以來,中原割據百餘年,距離統一的日子不遠了。」
郭浩來五代已經十年了,從目前看來,雖然有郭浩這個大蝴蝶,歷史改變的並不大,他明明救了郭定哥,可是郭定哥卻失蹤了。
也不知道是機緣巧合,還是歷史慣性,下一任皇帝應該就是柴榮了,然後就是老趙。
所以歷史車輪正常前進,郭浩只需要小小干預一下,顯示一下自己的價值,噹噹官,發發財,瀟瀟灑灑,富貴一生。
可是秋南出事,讓他有些迷茫,他明明沒把鹽幫當回事,沒想到秋南會因為鹽幫……
想來想去,又想到傷心事,郭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覺得不過癮,乾脆拿起酒壺對著嘴灌。
「郭兄,郭兄你這是幹嘛!」
陳林搶下郭浩的酒壺,郭浩前襟濕了一大片也好不在意,不再說話,繼續望著月亮發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郭兄,你這個樣子,秋南看到了她會願意麼?
在江南時,秋南時常講起你倆的事,那時候她不會說話,但是很開心,因為你會一直陪著她,對她說很多話。
後來你走了,她每天拼命的練習說話,嗓子受傷也不停下,沒辦法我專門給她找了個大夫。
你知道她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麼,『浩哥哥,我好想你』,我聽到後很想告訴你,但是她卻不讓。
那時候你在軍中,她很擔心你會上陣,每天晚上都會在佛前祈禱,保佑你平安歸來。
可是你,竟然先娶了別人,你知道她得知後什麼反應麼?她不哭不笑,不吵不鬧,就那樣坐在河邊……」
「別說了……」
自打秋南出事,郭浩一直忍著,秋南除了她奶奶沒有親人,如今陳林來了,也算是秋南半個親人。
一連十幾天,郭浩沒掉過一滴眼淚,但是聽了陳林的話,他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忍不住的留下。
「我把秋南當妹妹看,她出事我也很難過,但是你不能這樣,別忘了你當初和我說過什麼,在這亂世之中,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實力……
郭浩回想當天的場景,雖然他帶了隨從,可面對鹽幫的圍堵,只能束手就擒。
趙匡胤曾說過,只要郭浩有需要,就告訴他們,弟兄們每人手裡都有兵馬,只有他沒有。
郭浩越想越後悔,他為什麼不多帶點人,如果當初他有三十人,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郭浩把頭揚起,想要止住眼淚,結果餘光正好看到李芙,站在遠處擔心地看著他,懷裡還抱著小妱梅。
「芙兒……」
郭浩輕輕呼喚李芙,李芙抱著孩子走到郭浩身邊,小妱梅已經睡熟,嘴角還帶著微笑。
看到自己的女兒,郭浩心中一軟,覺得他如此行為,對李芙未免不公平。
「芙兒,對不起,這些天冷落你了。」
李芙搖了搖頭,感動地說不出話,感激地看著陳林,沒想到那麼多人來勸郭浩,最後還是陳林成功了。
「外面涼,你先帶妱梅回去吧,我和陳兄再說會兒話。」
「嗯。」
李芙點頭,只見陳林對她拱了拱手,李芙委身施禮,然後在阿蘭的陪同下回了房間。
庭院很寂靜,這個季節連蟲鳴都沒用,風吹樹葉發出沙沙聲,郭浩忽然開口道:「來人,上酒,今晚我也和陳兄一醉方休!」
郭福站在遠處,有些猶豫,只見陳林對他點點頭,有時候遇到事情,就是需要釋放,郭浩剛剛哭過,之後再大醉一場,也許就好了。
兄弟二人一直喝,一直喝到天亮,陳林強打精神找人把郭浩抬進房間,然後趴在欄杆上吐了一陣,迷迷糊糊睡著了。
郭浩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李芙正在給郭浩擦臉,郭浩忽然睜開眼睛。
「什麼時辰了?」
李芙被嚇了一跳,道:「剛到卯時,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
郭浩聞言坐起身來,看了看外面,天剛蒙蒙亮,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睡了,給我穿衣服,我要去上朝。」
「上朝?」
李芙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招呼道:「阿蘭,快打水來,夫君要去上朝,早餐也快個些。」
無論什麼時候,女人都喜歡勤勞的男人,郭浩在家頹了這麼多天,郭威始終沒說什麼,也算夠意思了。
但是這種容忍短時間行,時間長了就說不過去了,無論秋南死沒死,日子還要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