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南?她已經死了,朕派人找過她,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
郭威強忍著怒火,郭浩痴情也是好事,如果郭永寧嫁給他,他對郭永寧也不會差。
「不,秋南沒有死,否則不會找不到她,我相信她還活著,所以我要等她!」
想到秋南,郭浩的目光透著決絕,帶著堅毅,郭威忍無可忍,抬起收給了郭浩一巴掌。
「你可知道,永寧喜歡你!」
「永寧喜歡我?」
郭浩沒敢捂臉,郭威這一巴掌也只是教訓,要是換了其他人,恐怕他會抽刀砍下去。
聽到這句話,馮道識趣的示意幾人離開,王峻是又驚又喜,很想說兩句,可這是皇帝的家事,臣子最好不要插嘴。
大臣們走了,房間裡只剩下二人,郭浩有些發蒙,那個小丫頭處處與我作對,怎麼會喜歡我?
「你這小子,真不識好歹,朕把女兒嫁給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拒絕。
你和永寧也算熟悉,她雖然有些頑皮,可本性並不壞,朕也是看你有點本事,否則滿朝文武,朕能找不出來一個駙馬?」
郭浩聽了心裡發苦,郭威如果用身份逼迫他,他也許會抗拒到底,他占據了道義,而且還有功勞在身,所以郭威不會殺他。
可是郭威如此苦口婆心地勸他,反而讓他不知怎麼應對,郭威一直對他不錯,甚至以長輩自居,曾經也沒把他當外人,讓他和郭家幾個子侄接觸。
只是郭浩為了自己的私心,放棄了郭家的男子,最後他於心不忍救了郭永寧,沒想到郭永寧竟然喜歡上了他。
但是他心裡有愧,所以不想和郭家扯上任何關係,他真正的目標是老趙,畢竟宋朝才是他嚮往的時代。
「臣有罪。」
「有罪?你有什麼罪,一萬人平定河東,你好大的本事,是不是以為你有功勞在身,朕就不敢殺你!」
「臣不敢!」
郭浩把頭埋在地上,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郭威軟硬兼施,他就不信搞不定郭浩。
「永寧是朕的女兒,容貌卻隨她娘,哪裡比不上你那夫人,朕不讓你休妻已經是照顧你了,你還不答應!」
「郭大人,快答應啊,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劉松身為郭威的近侍,所以沒有離開,此時也忍不住勸郭浩,郭浩心裡卻已經罵開了。
「好你個劉松,老子平時白對你那麼好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害的老子一點準備沒有!」
劉松如果知道他這麼想,估計會冤枉死,上一次郭威要收郭浩為義子,劉松告訴了郭浩,可是後來郭威不提了。
這一次公主下嫁,劉松也不知道真假,況且在他看來都差不多,郭浩遠在晉陽,消息傳遞確實不方便,所以才沒說。
「臣,不能……」
郭浩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有一次拒絕了郭威,郭威氣的抽出寶劍,郭浩心裡卻有些釋然,他直起身子,閉上眼睛。
「秋南,我來了。」
「你!」
郭威沒想到,郭浩真的不怕死,可是郭浩一想起秋南,就覺得死也許是個解脫,沒準能回去也說不定。
郭威的劍架在郭浩脖子上,嚇得劉松閉上眼睛,一向殺人不眨眼的郭威,此時竟然猶豫了,但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皇帝的威嚴不容侵犯!
「不,不要……」
一個悽厲的聲音出現,寶劍已經劃破了郭浩的皮膚,留下一道淡淡的血印。
郭威不想女兒傷心,索性殺了郭浩,這樣郭永寧也就死心了,郭浩死也就死了。
可是郭永寧忽然出現,阻止了郭威,只見她撲到郭威腳下,哭著說道:「父皇,我不嫁了,你不要殺他,他對大周有功,你不能殺他。」
對啊,郭威猛然回過神來,他剛剛差點殺了郭浩,郭浩平定了北漢,他剛才也是一時火起,險些殺了功臣。
郭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郭永寧的背影,這丫頭好像瘦了不少,怎麼當了公主,反而不如以前健康了。
他哪裡知道,郭永寧是一隻百靈鳥,如今被關到籠子裡,宮裡的規矩很多,她一直很不習慣。
她想嫁給郭浩,除了真的喜歡他外,也是聽李芙說,郭浩待人謙和,為人和氣,對下人沒什麼架子,她和秋南都很自由。
對愛情的嚮往,自由的追求,讓郭永寧認定了郭浩,覺得只要嫁過去,就會和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
然而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哥哥們都不在了,郭浩拒絕了賜婚,郭永寧忽然很孤獨,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忍心看郭浩去死。
「滾,你給朕滾!」
郭浩沒有說什麼,默默扣頭,起身倒退出宮殿,一路上都沒說話,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
……
郭府門前,李芙抱著妱梅一直張望,阿蘭和郭福一左一右翹首以盼,當他們看到郭浩時,都臉上一喜。
「是公子,他在那裡,就他一個人,怎麼……」
幾人注意到郭浩的表情,再看他脖子上的傷痕,郭浩德勝回來本是喜事,怎麼會弄成這樣。
郭浩走到門前,李芙擔心地看著他,郭浩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府里,直接暈倒在地。
大驚大喜,都容易讓人受不了,郭浩在死亡面前走一遭,剛才郭威的手只要稍一用力,他的小命就真的交代了。
本來郭浩就有心病,郭威偏偏提起秋南,如今又受到驚嚇,怎麼回來他的不知道。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李芙躺在他旁邊,抱著他的胳膊,眉頭緊鎖。
郭浩確定自己沒死,長出了一口氣,現在想起還覺得後怕,他之前太衝動了,竟然當著幾位大臣的面,拒絕郭威。
抗旨不尊自古以來都是大罪,尤其是這種「好事」,一般人肯定歡喜的答應,沒有幾個會拒絕。
可是郭浩真不想娶郭永寧,每當想起那天的場景,他的內心就隱隱不安,郭氏五兄弟,曾經也把他當朋友。
「夫君,如果你有什麼事,芙兒我不活了……」
李芙的手抱的更緊了,好像在做噩夢,看樣子他們都知道了,對於郭浩的抗旨拒婚,大臣們除了驚愕,實在不知道怎麼表示。
「也罷,大不了這個官不做了,反正老趙已經是我兄弟,咱們家也不缺錢,隱姓埋名生活幾年,等改天換日再出來。」
郭浩如此想著,伸手去撫平李芙的眉頭,同時想要親她一下,結果他這麼一動,李芙醒了,二人四目相對。
「夫君……」
「別說話,三個月了。」
「什麼?」
「我說我外出三個月,此時有些忍不住了!」
「什麼忍不住……」
「……」
第二天早上,郭浩神清氣爽地起身,昨天雖然有些驚險,不過經歷這一遭,反而去了他的心病。
現在,無論秋南是死是活,他都能夠坦然接受,他已經證明了自己,很多事都變得不重要了。
……
澶州,刺史府。
「什麼?郭浩拒絕了賜婚?父皇沒有殺他?」
「沒有,差了一點,是永寧公主救了他,陛下也沒為難他。」
「王朴,你覺得這個郭浩,他到底要做什麼!」
「如果按照郡侯所說,這個郭浩要小心了,陛下如此喜愛他,恐怕會危及郡侯的地位……」
「我的地位?」
「郡侯,陛下如今沒有子嗣,只有您一個養子,他百年後需要有人繼承皇位,如此只能是您。
可如果陛下收郭浩為義子,那麼可就很難說了,郡侯不要忘了,您和陛下不是真的父子!」
王朴說完,柴榮臉色一變:「可是我跟了父皇這麼多年,母后生前,二人感情一直不錯,他總不會把位子讓給一個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