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澤一句句聽下去。
整個彩明苑,加起來才三十幾家店面,人口也只有兩萬上下。
放在內地,大點的村子都不止兩萬人,管理起來應該相對簡單。
「總體來說還算不錯,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呂澤將這些基礎數據記下,又向著何定邦問道。
何定邦想了想,回答道:「其他還好,這段時間挺太平的,就是小偷有點多,隔三差五就能聽到誰家被偷的消息,最多一晚被偷過七家。」
「七家?」
呂澤皺眉道:「有沒有找附近的小混混問過,最近誰盯上這片了?」
何定邦一時語塞,撓頭道:「還沒」
聽到這個回答,呂澤有些不滿意,立刻道:「這一片是哪個幫會負責的,負責人是誰,堂口在哪?」
「負責這片的是個叫恆記的小幫會,負責人叫譚耀文,堂口在恆記麻將館。」何定邦也知道自己惹了呂澤不快,趕緊補救道:「組長,我陪你一起去。」
「大家一起吧,就當巡邏了。」
呂澤板著臉走在前面,身後關清卿和宋子傑對視一眼,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何sir,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恆記麻將館門口,譚耀文正在吃水果。
看到呂澤幾人過來,還以為是何定邦找他有事,趕緊起身迎了過來:「怎麼有生面孔,不是上邊要突擊檢查吧?咱們可是說好的,不能搞突然襲擊,我這裡有偷渡客呀。」
彩明苑是公屋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這裡的店十有八九禁不起查,也沒法查,畢竟大多數偷渡客都是來港島討生活的底層工作著,將他們都趕回大陸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耀文,這是我們新來的組長澤哥,他有事找你的。」
何定邦一邊說著,一邊對譚耀文擠眉弄眼,示意他不用擔心。
譚耀文怎麼能不擔心,生怕呂澤一衝動就要進去搜查一番,趕緊上前說道:「澤哥,我叫譚耀文,您叫我耀文就行了,有事咱們去隔壁的茶館說吧。」
呂澤回頭看了看,發現在恆記麻將館旁邊是有一個小茶館。
茶館看起來不大,門口燒著幾個銅壺,擺著電視,在這喝茶的都是當地的閒漢。
「這麼怕我們進去?」呂澤一邊向茶館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譚耀文臉上陪著笑,連道:「怎麼會呢,只是麻將館烏煙瘴氣的,人多耳雜,不是談事的地方。」
呂澤微微點頭,沒有再質問下去,來到茶館找了個位置。
「老闆,五杯涼茶,再來一壺熱茶,三盤點心。」譚耀文跟老闆招呼一聲,隨後才畢恭畢敬的問道:「澤哥,您找我有什麼事啊?」
譚耀文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
做人卻很有禮數,先要五杯涼茶,是怕呂澤幾人口渴,直接上熱茶會燙到。
呂澤看著端起涼茶就喝的幾名隊員,對譚耀文的辦事能力高看了幾分,開口道:「最近咱們這片老丟東西,你是地頭蛇,我想和你問問是哪幫人幹的,怎麼接二連三的下手,擼羊毛也不能只擼我們一隻吧?」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
譚耀文想了想開口道:「只是沒打聽出是誰,應該是外地人,團伙型流動作案,不然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呂澤看了眼嘴裡塞滿了零食,吃個不停的關清卿,又道:「那就這樣吧,白天我們,晚上你們,多留意點生面孔。我不求將人抓到,但是一定要嚇到他們,讓他們明白彩明苑不是自家後花園,差不多就該收手走人了。」
「明白。」
譚耀文立刻秒懂,知道呂澤不想廢力氣在這種流賊身上,於是道:「我會多安排些手下,在人多的地方喝茶集會,擺出誓要將賊人抓出來的樣子。
那幫人既然敢在彩明苑連連作案,說明他們在當地有眼線,甚至可能一直沒走。
看到我們要動真格的,再加上已經連續偷了一段時間了,我有九成把握這幫人一定會撤。」
「不錯。」
呂澤滿意的點點頭:「港島的幫會份子要都像你一樣,我們這些當差的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聊了幾句,喝了兩杯茶,呂澤就準備起身離開了:「該做事了,天天坐在茶館喝茶,小心被市民投訴。」
「老闆,再弄五杯涼茶,要塑料杯的,再來三份點心,用紙筒裝,給幾位阿sir帶上路上吃。」
譚耀文很會做人,看到關清卿喜歡吃這家茶館的點心,臨走時還不忘再包一些。
呂澤將一切看在眼中,沒有拒絕,回頭讓關清卿收下了。
「澤哥,譚耀文這人不錯,懂規矩,識時務,對我們也是畢恭畢敬,有他在彩明苑我們少了很多麻煩,這種古惑仔,值得給條生路。」
出了茶樓的大門,何定邦為譚耀文說著好話。
呂澤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靜靜的看了何定邦一會,問道:「你收了他多少好處?」
「沒有,我怎麼敢呢!」何定邦嬉皮笑臉的說道:「我們是君子之交,他要是拿錢收買我,我反而不幫他說話了。」
「是嗎?」
呂澤一笑而過,也不深究,想了想後搖頭道:「是個人才,可惜走錯了路。」
一天是矮騾子,一輩子都是矮騾子。
入了幫會這個門,這輩子也別想脫身,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到死底子也乾淨不了。
一天巡邏下來,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臨下班,呂澤喊住了宋子傑,他和宋子傑是同班同學,一些在上班時不好說,不好問的話,下班後可以和他聊聊。
「阿澤,之前老周組長離開,我做夢都沒想到是你接他的位置。」
「你可以啊,咱們同一天進警校,又是同一天畢業的,離開校門不過半年多,我還是個普通警員,你就升到警長了,比我高了兩級。」
宋子傑用拳頭錘了錘呂澤的肩膀,目光中有羨慕卻沒有嫉妒,由衷的為他高興著。
「我是走運,抓住一條大魚,換成你,你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呂澤遞給宋子傑一根煙,勾肩搭背的走在路上:「阿傑,那個關清卿是什麼來歷,看著不像普通人,你清楚嗎?」
「知道一些,她是兩個月前調過來的,閒聊中說過她家是警界世家,有好幾個長輩在警隊服役,具體什麼官職就不清楚了,但是能被稱為警界世家的,怎麼也得有幾名督察,甚至警司罩著吧。」
宋子傑掏出打火機,一邊給呂澤點菸,一邊笑眯眯的說道:「關清卿長得不錯,家世又好,為人呢,呆呆萌萌的,沒什麼心機,你還沒女朋友吧,這可是近水樓台的好機會。」
「兔子不吃窩邊草,我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嗎?」呂澤借著火把煙點上,長出一口氣,反問道:「你呢,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沒下手?」
「別開玩笑了,我結婚了。」
「結婚了?」
呂澤腦袋一轉,想到宋子傑在警校時期,確實有個經常來看他的女朋友,長得還挺漂亮的:「是那個叫什麼寶的女孩?」
「朱寶意啊!」
宋子傑滿臉嫌棄,隨後又一臉幸福的說道:「畢業後我們就結婚了,商量著過段時間要孩子呢。」
呂澤啞口無言。
幸福是什麼,不能只是升官發財吧。
和相愛的女孩一同成長,相識,相戀,一路走過,最終畢業結婚,這樣的生活何嘗不是幸福。
一個男人,睡過多少女人不值得羨慕。
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初戀就能修成正果,兩人還恩愛無比才值得羨慕,大多數男孩,都娶不到他第一個想娶的女人,所以才有重生類小說大行其道。
宋子傑,是個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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