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清晨。
天蒙蒙亮,朝陽蹭著地平線準備深入窺探肥沃大地的時候。
藥婆山,一處開闊地。
兩道人影相對而立,一人長著一對毛茸茸的白色貓耳,滿臉玩世不恭,一副雲淡風輕的閒散模樣。
另一人則臉色陰鬱,目光深沉。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還是來了。
朱安臉色陰鬱的看著面前的貓耳青年,冷聲道:「這樣好麼?有意思麼?我一個地仙小妖怪,你一個玄仙大妖,還講不講武德?」
對面,雲淡風輕的白煜不置可否,輕笑道:「多說無益,出招吧,我曾說過,見你一次,揍你一次,大丈夫一言既出,斷無更改。」
我踏馬!
眉頭一豎,像極風信子被剝削時模樣的朱安怒了。
一次兩次,之前他和白煜見過的次數可以用刻骨銘心形容,一輩子豬生都難忘。
豬妖怎麼了?怎麼了!
拱你家白菜還是吃你家白米飯了?
是,我承認,我是拱了,還不止一次,甚至還拱出了小白菜,但你心裡不平衡一次就夠了,哪有次次不平衡的?你承受能力差,還有理了?
看著面前瞳孔收縮成針狀,明顯已經鎖定獵物的白煜,朱安知道,不做過一場是不可能了。
既然無法躲避,那便像個漢子,面對疾風吧!
於是,下一刻。
疾奔沖向白煜的朱安,一個大力滑鏟,在即將鏟到白煜雙腿時,他瞬間又從儲物袋取出一柄闊劍,就這麼,一式滑鏟+挺劍撩胯的組合招數被他完美銜接的使了出來!
對面,面色異常凝重的白煜緩緩下蹲,這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考驗。
他必須要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才能保證滑過來的豬妖不被他失控的力量打死。
來了,他來了!
他挺著闊劍,滑著鏟,即將來到我的胯下。
看著拱走自家妹妹的朱安,白煜笑容逐漸猙獰,接著,他一個虎拳,以超越地仙的力度重力迎合!
一拳要你豬命!
下一秒,叢林皆驚,鳥雀齊飛,深處的砰砰啪啪痛呼怒罵聲連綿不斷。
晌午,金烏高高掛起,溫煦的拂照大地。
之前鼻青臉腫的朱安被白煜硬生生用仙力抹平修復,還用了白虎一族特有的療傷藥膏,回復丹藥。
現在,他不僅沒有被教育過的痕跡,面部還愈發有光澤起來,看向系統面板,甚至連修為進境都有所提升。
【修為】地仙中階(756/1000)
這尼瑪就離譜!
被打一頓,敷個藥,療療傷,就漲了二十多年道行?
那若是三天兩頭來這麼...
打住!
是錯覺!一定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頓悟了,絕不可能是被打出來的。
不能夠,不能產生這種危險的念頭。
坐在白念面前的小凳子上,朱安平復心情,開始今天的胎教。
不遠處,斜靠在岩松上的白煜百無聊賴的看著兩人。
四季常青的古樹下,陽光斑駁傾灑,一對夫婦相對而坐,臉上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流淌。
呸!
有所觸動的白煜啐了口,再怎麼樣,也改不了對方是豬的事實。
「阿、喔、鵝;
衣、烏、迂;
波、潑、摸、佛......」
認真胎教的朱安把拼音誦讀幾遍後,便開始了第二項,繼續講新的育兒故事。
「從前,有個放羊娃,每天都去山上放羊。一天,他覺得十分無聊,就想了個捉弄大家尋開心的主意......」
之後,朱安又分別講了小馬過河,掩耳盜鈴,亡羊補牢幾個小故事。
等把故事講完,朱安抬起頭,無意間瞥到岩松下的白煜正津津有味的看著自己。
「......」
我給未出世的寶寶講故事,你聽著覺得合適嗎?
不遠處,看到朱安覷來的目光,白煜面色一尬,哼了聲,轉過頭去,閉目養神。
呵呵。
不理日常犯神經的白煜,朱安開始進行今日胎教的最後一項。
「最後是放鬆時間,爹爹給你們唱首好聽的歌歌,好不好呀~」
溫和又有些做作的聲音從朱安口中吐出。
不遠處,渾身抖了一個機靈的白煜聞言支起毛茸茸的耳朵,側耳偷聽。
豬還會哼歌?這咱還真沒見識過!
樹下,拿出花一百積分從商城買來的神奇育兒八音盒,朱安清清嗓子,打開配樂,然後有節奏的拍著手,晃著頭,看著白念隆起的腹部,唱道: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
白煜:「?」
白念:「?」
忍住立刻當著妹妹的面揪住朱安衣領拎出去削一頓的衝動,白煜強自忍耐著,結果愣是聽完了快要被洗腦的旋律。
「夫君,這歌...」
白念一臉懵的看著朱安。
「哦,這歌是人族在小孩子時期聽的,我有幸聽到過。」
頓了頓,朱安又道:「那時候我對虎的認知還很少,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你是我朱安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時常在想,如果我的運氣有數量的話,那和你結為夫妻,一定是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
「嚶!夫君。」
白念感動的快要哭了,乳燕投懷般抱住朱安,她想說,那也是她莫大的幸運。
一旁,松下白煜:「(??⊙曲?)?彡┻━┻」
﹉﹉
﹉﹉
天界,天宮瑤池。
褪去帝冕帝袍,穿上常服的玉帝,正無奈笑道:「是,朕是沒徹底斬了天蓬,但你也沒說要斬他啊,你說其罪當『誅』,這不,朕聽你的,不是讓他當豬去了嗎!」
一旁,聽到這種解釋的王母氣息一滯,差點笑出聲來。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有仙娥前來稟告,說是轉輪王在瑤池外等候交旨。
玉帝聽完仙娥稟告,看向王母,笑道:「如此,可算消了你的氣?」
笑罷,玉帝大踏步走出瑤池,卻見太白金星此時也來到此處,正接過轉輪王著急之下帶走的釘耙,交談著。
等玉帝出現,兩人停止交談,見禮後,轉輪王開口道:
「陛下,微臣前來交旨,那罪神天蓬已被打入輪迴,不過中途出了點差錯,沒投往南瞻部洲,而是在東勝神洲雨靈國地界投為豬種,過不了多時,便會降生。」
說罷,轉輪王又請罪道:「臣辦事不利,還請陛下降責。」
「東勝神洲?」
玉帝聞言眉頭微皺,而後又漸漸舒展,天蓬日後自有人接引,卻不用他過多操心。
一旁,恕轉輪王無罪後,玉帝轉首看向太白金星,道:「太白,待天蓬降世,你便在他恢復神性之前,將上寶沁心耙丟到他降生的地方,他與此物自有感應,接下來就不用我們費心了。」
「臣領旨。」
太白金星拱手領命。
﹉﹉
十幾日後。
雨靈國境內,書祉山。
為時50天胎教任務的最後一天,在藥婆山做完胎教的朱安抽空來到了書祉山。
因為預產期越來越短,作為山長的他已經多日沒來過書祉山了。
昨日風信子來到岩羊窟傳信說,黑熊精要離開書祉山,繼續四處遊歷,問他要不要前去送行。
黑熊精是最早一批學成授課的先生之一,如今算算,已經有許多年頭。
這時候,身為山長的朱安自然是要見一見,送一程。
書祉山山頂,朱安牛善站在一側,風月狼則帶著孫通白鶴妖等一眾先生正與黑熊精說著話。
黑熊精本名原叫黑山君,不過學生們卻常喊他黑熊先生,至於朱安和其它同僚均喊他老黑,黑兄。
就連金仙境的牛善也不例外。
牛善曾言,黑熊精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憨厚笨拙,實則他的閱歷,修為,都不在他之下,尤其是其心性,好學奮進,從不止步,對各類修行之法也鑽研頗深。
對此,朱安隱隱有些猜測,不過也不敢確定,畢竟這個世界地廣物博,驚才艷艷者更是數不勝數,黑山君或許就是隱藏在其中的一位。
看著面前與眾位不舍告別的黑山君,朱安走到近前,笑著寬慰幾句,最後說道:「有緣千里來相會,你我還有這裡諸位先生和學生,都是極有緣分的,等你哪日在外面走累了,看膩了,不要忘記,在書祉山,有杯清茶會一直等著你。」
身著棕色皮襖,外罩黑色寬衣的黑山君感動的就像個幾千歲的孩子,紅著眼重重哎了一聲。
隨後他踏空而起,在空中還不忘拱手,悶聲告別道:「山高水長,等俺老黑參得西方妙法,就回來看望諸位兄弟!」
說完,身形魁梧的黑熊精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書祉山。
空中,只余渺渺餘音。
底下,正笑著送別的朱安臉色一僵。
等等,那黑熊說了什麼,西方妙法?
那西方妙法該不會就是西方佛法吧?
朱安驚了,這隻道行高深,還勤奮好學的黑熊精,不會真的是那隻被抓去當守山大神的熊羆怪吧?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當下就要喊上牛善,看能不能追回黑山君。
朱安快步走向牛善,剛欲開口,就見遠處天穹一道金白色流光急速射來,強大的慣性使之直戳戳插進朱安和牛善中間的空隙里。
牛善眉頭一皺,跨前一步,伸手將半截身子都插到山體裡的人影拎了出來。
朱安認出了來人,是白煜這個便宜二舅子。
未等朱安有所反應,火燒眉毛似的白煜就急道:「蠢才!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三妹快要生了,趕緊跟我回去!」
朱安聞言呼吸一滯,接著猛然急促起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黑熊白熊,隨著白煜就趕往了藥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