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雞的叫聲在山林里傳盪,雄鷹的犀利目光在空中穿梭。
倏(shū)然,一聲鷹嚦,一陣雉雞的哀鳴響徹山林。
距離雄鷹用餐之地的不遠處。
安靜的樹叢間。
朱安坐在一塊稍平整些的石頭上,臉色陰鬱的嚼著草。
草是在積雷山的時候,牛魔王送的,已經所剩不多,朱安也只有在鬱悶的時候或者煩躁的時候才會嚼上幾根。
淡淡的苦味夾雜著清香,後味微甘。
上次他嚼這草,還是渡雷劫前夕。
如今,他嚼這草卻是為了面前的親生豬兒,一個疑似是天蓬轉世的豬兒。
一大一小兩父子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的隔著幾尺距離相峙。
朱罡烈站在一顆老樹下,背負小手,皺眉低頭沉思,冷靜下來的他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投成豬種。
幾尺之外,苦大仇深嚼著草的朱安也在深思,他在想大兒子突然變成天蓬的邏輯點在哪裡。記憶中,天蓬不是投到南瞻部洲福陵山地界了麼?怎麼會投到他家來?
冥思苦想中,朱安嚼草的嘴停了下來,他突然想到白念懷胎時系統限時售賣的降隕天神胚和水之真靈...
天蓬,善水,統領近十萬天河水軍。
哼哼,生來沒多久便會控水,一桶洗澡水如臂指使,操縱自如。
兩者緩緩重合,朱安的臉色霎時精彩起來。
記得當初,還是他自己選擇花了近乎所有積分買的降隕天神胚和水之真靈。
可誰特麼知道那是豬八戒啊!
若沒有這檔子變故,天蓬應該是投胎到豬圈裡,等過了百日胎中迷之後,便咬死了生身豬母,同胞豬兄豬弟,然後修煉成妖......
想到這,朱安陡然一驚。
抬頭看向還在深思的大兒,朱安心念急轉:『系統,把他送走,趕緊把他的真靈送走,要多少積分都成!』
系統沒有任何回應,只靜靜的陪伴著躁動不安的宿主。
淦!
朱安徹底坐蠟。
大兒子一頓飯的功夫就性情大變想要弄死生身父母和同胞兄弟,這若是讓白念知道了,她如何接受的了?
想到正處於母性泛濫時期的妻子,朱安只覺牙齦生疼,這道題著實難解。
思考間,一道靈光閃現。
朱安眼睛微眯,若不然,把天蓬的魂魄給......
不妥不妥!
姑且不說抽散天蓬魂魄後哼哼會不會變成植物豬,便只是打散天蓬魂魄這一條,就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做的。
天蓬哪怕投胎轉世了,也改變不了他昔日是天神的事實。更何況這中間極有可能有西遊量劫的影子存在,若天蓬是指定人選,那這麼做的後果就根本不是他一個沒有根底的妖修所能承接的。
再度陷入思維囹圄,愁眉不展的朱安只能一根根飛速消減著手中的解壓草。
另一邊,低頭看著地面的朱罡烈也在揣度著。
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是面前豬妖的對手,除非元神出竅,他才有可能幹掉對方。
如此想著,正猶豫要不要動手的朱罡烈忽然一愣。
他抬頭瞥向南方,那裡有東西在勾動他的心神。
「是上寶沁心耙...」
朱罡烈瞳孔收縮,是誰將他的兵器丟到他轉世之地附近的?
玉帝?同僚?還是昔日手下的部將?
撲朔迷離,想得腦殼有些漲的朱罡烈抬起頭,邁出了腳步,想要去取回自己的兵器。
一旁,正苦苦思索對策的朱安眉頭一皺,沉聲道:「你到哪去?」
朱罡烈腳步未停,淡淡回應:「與你無關。」
「站住!」
朱安起身,俯視著三尺外的豬孩兒,語氣低沉:「我不管你是誰投的胎,這副身軀卻是我兒子的,你走可以,但不能帶我兒子走!」
「......」
朱罡烈氣息一滯,他是在胎中投生的,若邁開面子,老實回答,那哼哼就是他,他就是朱安的大兒。
他的真靈神性早已和這具肉身融為一體,若他現在離去,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根骨神體,若無其它機緣,可以說再無重回當年的可能。
你這是在要我命!
怒急的朱罡烈緩緩抬起冷笑著的小腦袋,陰森森的看著面前偉岸的身影。
「哼哼是我未甦醒時的模樣,若真論起來,你這豬妖確實是我爹。」
頓了頓,朱罡烈吐出一口氣,釋然道:「本來就是場孽緣,那就讓我來了結吧。」
說著,朱罡烈捏印掐決,就要喚出元神,行弒父之舉。
三尺之遙,看著面前捏印掐決,頭頂漸漸顯露異像的豬孩兒,朱安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浩瀚的力場在誕生,就好像有什麼駭人的凶獸想要衝破封印,屠戮眾生一般。
絕對不能讓他繼續下去!
面前的一幕像極了前世他玩遊戲時,對方法師在蓄大招時的狀態,這時候正確的應對方法一般就是切斷他!
朱安下意識就是一拳,直接懟到了朱罡烈的小豬鼻上。
下一刻,兩股鼻血竄出,捏印掐決就要喚出元神的朱罡烈直接仰頭栽倒在地。
【調教逆子,奶爸積分+100】
控制住力道的朱安沒用太大力,不過效果卻不錯,掐決準備放大招的朱罡烈已然被打斷。
「嘶!」
倒抽口涼氣,鼻子又酸又痛的朱罡烈眼淚都流了出來,掙扎著爬起身,他再度掐起了決,捏起了印。
今日他說什麼也要和這豬妖做上一場!
「砰!」
擊打肉身的聲音響起,朱安一個手刀砍中了面前孩童的脖頸。
這一次,再度被打斷施法的朱罡烈徹底暈了過去。
【調教逆子,奶爸積分+100】
「嚇老子一跳。」
感受著之前仿佛天神降臨的威迫感,朱安拎起暈倒的朱罡烈就往回飛去。
這件事不能瞞著白念,必須得跟她交待清楚。
剛剛這小子顯露出的底牌著實讓他心驚。
稍傾,朱安拎著朱罡烈回到了居所。
將鼻子冒血的孩子放到桌上,旁邊聞聲過來的白念立刻就慌了神,心疼道:「哼哼這是怎麼了,鼻子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說著,白念抬手就要去治療孩子。
「別!」
朱安連忙制止白念,而後在白念疑惑的目光中,將前因後果道出,全程僅略掉了天蓬元帥為何會投胎投到他家的原因。
面對白念難以置信的模樣,朱安伸手喚醒了暈過去的朱罡烈。
事實勝於雄辯,只有讓朱罡烈暴露出真面目,才能讓白念有正確的認知。
桌上,朱罡烈幽幽醒來,迷茫的小眼神看看屋頂,又轉首看向緊盯著他的朱安和白念。
「......」
感受著鼻子,後頸的痛感,朱罡烈沉默片刻,而後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面前,白念伸出手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柔聲道:「哼哼不要生氣,有什麼話對娘說,是不是爹爹欺負你了?沒事,娘現在就給你出氣,哼哼就算再調皮,也不能打成這樣啊,看看,小鼻子都腫了。」
說完,白念剛要轉身,面前的朱罡烈就開了口:「我認栽!」
「以後我不找你們麻煩,你們也別招惹我,這樣可行?」
【叮,觸發主線任務:調教逆子。兒不教父之過,叛逆的兒子需要一個完整的童年,調教你的兒子,讓他學會敬愛雙親。】
【獲得任務育兒道具:聽話小皮鞭x1】
【聽話小皮鞭:這是一根神奇的鞭子,據說是上古真神教育不聽話的兒子時所用。特性:鎖定逆子後,無視距離,可隔空鞭撻逆子的神魂。】
剛要同意朱罡烈所言的朱安立刻沉默。
看完提示,神色莫名的朱安看向了等待回答的朱罡烈。
旁邊,白念面色蒼白,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曾經性格最溫順的哼哼,真的變了,變得說話沒有絲毫感情,冷冽的就好像她是陌生人一般。
伸手握住白念有些發涼的手,朱安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扭頭看向不敢與他倆對視的朱罡烈。
『小皮鞭,鎖定朱罡烈。』
朱安心中默念。
【聽話小皮鞭鎖定成功,宿主可隨時取出小皮鞭調教逆子】
『取出。』
朱安空閒的左手背在身後,下一刻,一根銀燦燦,閃著微光的小皮鞭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握住小皮鞭,朱安和藹一笑,看著朱罡烈,緩緩說道:「你是我和你娘生的,你娘懷胎年余,其中遭受的種種,卻不是你一句話就能還清的。」
「一日為父,終生為父。為娘者亦是。」
朱安語調忽然加重,直視跟前的孩童,說道:「你說過,哼哼就是你,你就是哼哼。所以,你喊過我們爹娘,我們也會一直認為你是我們的兒。」
「對此你可有異議?」
朱罡烈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驚道:「你別得寸進尺!以前是我沒甦醒記憶,現在我是不可能認你們為親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唔...」
朱安點了點頭,將身後的小皮鞭抖了出來,銀光晃眼,看得朱罡烈一臉懵逼,磕巴道:「你,你想做什麼?」
「子不教父之過,兒子不認我這個父親,是做父親的失職,沒有教好孩子。」
頓了頓,朱安抖了抖小皮鞭,慈愛一笑,說道:「所以我會好好教導你,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