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爛杏寺內除了那長明燈亮著,依舊是昏黑一片,也靜得只有些許蟲鳴。
忽而,一道縹緲的身影,混著月色,穿牆而入,一路不停,又是穿牆而入,不過這次是直接進了一間門窗緊閉得格外嚴實的房間。
啪!
一本書被扔在了一旁的桌上,而那道縹緲的身影在一片煙霧中輕輕一繞,似乎是在奇怪某隻憨憨貓怎麼沒在,不過旋即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吸引,就徑直鑽入了那躺在地上,好似睡得很沉的僧人身體中。
然後,這僧人醒了。
「和尚,你回來得可真及時,要是再過半個時辰你還不回來,我都準備把你埋了呢!你看,我都給你挖好坑了!」這時,那房間的門開了,輕靈清脆的嗓音隨之響起。
一少女就走了進來。
她翩若驚鴻,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烏溜溜的,滿臉的精乖之氣。一把比她還高的鏟子,此時就被她抱在懷裡,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找來的。
剛準備開口的余琰:「……」
(¬_¬)
這貓蘿莉真是和人沾邊的事兒,一點兒也不干啊!
「謝謝你啊,無月。不過呢,貧僧目前還用不著。」余琰面無表情的說道,他還能說什麼好呢?畢竟這隻憨憨貓也是出於一片好心,而無論是他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除了有一道挫骨揚灰的流程外,本質上都還是講究入土為安。
再者,這隻憨憨貓不是已經偷偷把腦子餵給殭屍了嘛?
余琰腹誹著。
「沒關係的呢,和尚你這次用不到,下次也可以用呀!」小無月表示這個和尚不用跟她這麼客氣,她和他關係好著呢!
余琰木著臉,不說話。
他就這麼不動聲色的看著這貓蘿莉,默默地磨牙。
而這時,無月又招了招手:「和尚,你快出來看看,我給你挖得坑可大了,可以躺兩個人呢!」
那正好,咱兩合葬……繼續腹誹著,余琰心中直翻白眼,然後他就決定搶過話題主權,連忙指了指桌上的那一本書說道:「無月,這道經有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呀?我記得沒有問題的呀!這是道門九經之一,天女山鎮教之經,而那山澗里的陰神,生前也和天女山有很大關係,聽說是天女山的真傳之一。」無月一邊說著,一邊來到桌子旁,將那部道經拿了起來,翻開來看了看後,就對余琰說道:「是沒問題呀,和尚你是不是看錯了?」
余琰默了默,按這貓蘿莉的說法,這一部道經確實沒問題,但是——玉女經???
這玩意兒確定他能練嗎?
似乎是看出了余琰的疑惑,無月就說道:「天女山有男弟子的。」
「也是練這玉女經?」余琰頓時驚訝。
無月當然不知道那天女山的男弟子練什麼,畢竟那道門九經的源頭所在,她都沒有去過。不過這都辛辛苦苦一整夜了,她覺都沒怎麼睡,只眯了一會兒就忙著起來打暈這個和尚,然後還陪著這和尚連夜神遊,跑了老遠的地方。
之後就是回來了,她也沒能歇著,還得忙著給這個和尚收屍。雖然現在是用不到了,但她也挖了很大的一個坑呀!
為了顯得心誠,她都沒有施法,只用自己的力氣去挖的,老費工夫了。
所以,無月只想把這件事給敷衍過去,然後去睡覺。
畢竟在她看來,道經是可以修煉的,無論乾道坤道,所修都是道經。而玉女經也是道經,還是那道門九經之一,所以玉女經也是可以男女都修的。
那麼,這個和尚為什麼要在意這些小問題呢!明明這個和尚之前都說了,他不介意所修的,是一部道經的嘛!
於是,無月就很大聲的應了一聲。
余琰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他便修這玉女經吧!想來道經的本質都相同,無非是表現形式不一樣罷了。
他拘泥於這些不重要的地方,也是有些可笑了。
畢竟真法難求。
先前他可是費盡心思,都沒得尋到半點頭緒啊!
這般一想,頓時余琰就接受得更為自然了,他沖無月道了一聲謝,好讓這貓蘿莉去把坑給填了,免得天亮了寺內僧人發現後一臉懵逼的來問他是不是要挖口井。
余琰靜下心來,開始翻看這玉女經。
翻著翻著,他臉上便不由露出了驚喜之色,因為這部道經似乎由於是手抄的關係,在每一句下邊,都還有更小的字,闡述對這一句話的理解。
「這抄這玉女經的,和寫下理解的,是兩個人。抄寫的字跡頗有些潦草,不過字裡行間,倒是透出一股大開大合之意,想來是一男子。這寫下理解的,字跡娟秀,還有些高山流水之意,想來是一名修為深厚的女子。」
余琰看著,心中就覺得又「穩」了不少。
這玉女經是一個男人抄寫的,女修又如此細心寫下她對這玉女經的理解,想來是為這男人的修行所準備吧?
想到無月之前對那一陰神的隻言片語,余琰不由在自己腦海中,腦補出了一個那陰神為何固執的要維持那宅子原貌的故事。
「不過真要是這樣,那就有點毛骨悚然了。」
余琰神情微微一凝,因為真要是他腦補的這樣,那麼這死後徘徊在那裡,因怨而放出惡氣,摧毀一地生機的陰神,極有可能,生前是那天女山的真傳之一!
也就是——這玉女經上娟秀字跡的主人。
收斂心神,余琰繼續往下看。
待到天亮時,他已經看完了這一部玉女經,也清楚了這道門真傳該如何修煉。其中,多虧了那娟秀字跡的主人,因為這位闡述得非常詳細,簡直就是為他這種修行「小白」量身打造的。
「所以這抄寫玉女經之人,該不會是胃口不好吧?」余琰心理陰暗的腹誹起來。
然後,他便收好了這一部道經,往門外走去。儘管一宿沒睡,但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凝練了神魂的關係,他居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疲憊,甚至還很神采奕奕。
余琰準備去做早課。
他是監寺長老,雖說不一定要做早課,但怎麼也得露個面,意思意思一下呀!
不過這才剛出門,他腳下便瞬間一空,但好在他體質非凡,反應及時,然後余琰就看到了門口的一個大坑。
這坑看起來剛好能躺兩個人的樣子,而在坑底下,還躺著一隻這會兒像個「米」字的狸花貓。
這貓睡得正香。
余琰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等無月又變成人後,他該怎麼表示自己啥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