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山之戰的結果,很快就傳遍了兩族戰場,在妖族嘲笑鷹族的時候,青羊部落姬圖的名號也響徹人族。
一個外族,一個冉冉升起的帝國新貴,僅憑一場勝利,就獲得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地位和權利。
原來在帝國,憑藉軍功真的可以封侯啊!
門閥眼紅的同時,心也變得熱了起來,人人求戰心切,奈何王賁按兵不動,他們只能找上李牧,請求出戰,只是被李牧一一拒絕。
等到門閥離去,裴閥裴昱去而復返,回到了李牧的大帳之中,他們都是太子扶蘇最有力支持者,最近關係密切了不少。
「元武侯,為何不出兵啊?」裴昱說道:「這可是揚名邊軍的大好機會啊!」
「呵呵,是送死的機會才對!」李牧冷笑說道。
「你莫非真的以為青羊侯姬圖可以擊敗鷹族吧?」
「長戈武侯和宣武侯應該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裴昱疑惑說道:「況且戰報已經送往咸陽,交由陛下過目,謊報戰果可是欺君大罪啊!」
「欺君之罪,那也得有證據才行。」
李牧說道:「攻下飛雲山,此事應該不假,但是出手的誰,恐怕就不一定來,可能是青羊騎兵,可能是破甲武卒,也未必沒有可能是遼東黑甲。」
「不會吧,封侯之事,需有大功,這種功勞一旦長戈武侯豈會拱手送人?」裴昱似乎不想信李牧的話。
「你又不是嬴玄,怎麼知道他不會做?」
李牧搖頭說道:「裴家主,你待在門閥太久了,考慮事情都是從利益出發,畢竟門閥求利,怨不得你。」
「但嬴玄是什麼人?帝國的武侯、陛下的堂弟,已經到了帝國權利的巔峰,利益唾手可得。將他手中的功勞拱手送人,有何不可啊?」
「那送死之說,又從何而來?」裴昱繼續問道。
「妖族和帝國對峙多年,不分勝負。若是一個被王離殺得潰不成軍的青羊部落可以擊敗鷹之皇族,帝國八大武侯早就殺到妖族皇都,縱馬大雪山去了。」
李牧說道:「那裡需要今日這般大動干戈。」
「我總有種感覺,嬴玄在故意營造一種妖族不強的氛圍,誘騙我等出戰,借妖族之手,削弱門閥之軍。」
「但是,讓我疑惑的是,王賁已經拒絕讓門閥之軍出戰,甚至讓我約束門閥之軍,不得輕易出戰,似乎又不是針對我們。」
裴昱也愣住了,寬慰李牧說道:「不管立場如何,此刻同為帝國效力,嬴玄應該不至於落井下石,設計坑騙我們吧!」
「誰知道呢?」
李牧抬頭望向東方,說道:「帝國武侯的心一個比一個髒,手段一個比一個狠,讓人防不勝防,總之靜觀其變吧!」
於此同時,帝國武侯得知姬圖封侯的消息,驚訝於嬴玄的大氣,至於青羊騎兵擊敗妖族,他們只是笑笑,就不說話了。
別看遼東有四君侯,九原三大將也是帝國君侯之列,可是除去這七人,帝國北方只有三位君侯,分別是鎮遠侯韓致、膚施侯蒙恬、漁陽侯杜玄同。
其中九原三大將,堅守北方數十年,一路捨生忘死才有今日之地位;膚施蒙恬伐滅胡人,由帝國武侯聯手舉薦,為得是斷了南越任囂的武侯之路。
其他六人,皆是在三年的遼西大戰中,屠滅風狼王族,以護帝國北方安定為由,得了君侯之位,其中遼東四四君侯之首的易陽君段無施、漁陽雙子星之一的漁陽侯杜玄同,更是傳聞有著不輸帝國武侯的手段。
帝國邊軍將領那一個不是身經百戰,那一個不是戰功赫赫,可是都無緣君侯之位。
由此可見,要得帝國軍侯之位,是何等艱難!
他們手中也有兩個封侯名額,但都是留著跟著他們,為帝國流血流汗的邊軍將領的,怎麼捨得留給一個外人?
「嬴玄這傢伙,瞞著我們,又在耍什麼陰謀?」
有人不懂嬴玄的心思,有人卻明白嬴玄的心思,或者說嬴玄明白了有些人的心思,才做出讓姬圖封侯的決定。
三軍大帳之中,通武侯王賁不動聲色的斥退九原三大將,就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大帳之中。
「知我者,嬴玄也!」
黑衣人高興的說道:「我剛剛讓你按兵不動,嬴玄就猜出了我心中所想,還送上這麼一份大禮,真是七竅玲瓏的心思。」
「李牧那邊,你處理好了嗎?」黑衣人問王賁說道。
「我已經下令,讓他約束門閥,不得擅自出戰。」王賁說道。
「妖族勢弱的氛圍已經營造出來,只需要穩住李牧,就不怕門閥不上鉤。」
「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對門閥動手嗎?一旦生亂,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王賁擔憂的問道。
踏入草原之後,帝國大軍就可以和妖族全面開戰,他之所以下令按兵不動,就是黑衣人的意思,要借妖族的手,不露痕跡的削弱門閥力量。
至於如何操作,黑衣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此刻他已經明白一二了。
以飛雲山戰場和蠻皇山戰場的勝利,給門閥留下妖族很弱的印象;再以帝國君侯之位,誘惑門閥請戰,讓妖族一舉擊潰門閥,而後由帝國出面,徹底分化門閥,淪為帝國武侯的走狗。
「你啊你,身為邊軍總帥這麼多年,居然不及嬴玄殺伐果斷,也不及他想的深遠!」
黑衣人搖頭說道:「門閥有異心,此刻乃是無根之浮萍,正是鎮壓門閥的大好時機,若是等門閥站穩腳跟,再想收拾他們談何容易。」
「而且,你以為是我和嬴玄要收拾門閥嗎?」
「是陛下!」
黑衣人自問自答,然後說道:「帝國冊封君侯,何等重要之事!怎麼可能由帝國武侯把持?」
王賁瞬間豁然開朗,將前因後果理得清清楚楚。
君侯之位,就是帝國的誘餌,誘惑門閥讓鉤,和妖族一戰。
這個時候,嬴玄和黑衣人苦心經營的妖族不甚強大的印象已經深入門閥骨髓之中,他只需要鬆動鬆動口風,就可以送門閥去死了。
「可是諸位公子也在軍中啊!」王離大驚失色的說道。
「正是因為有諸位公子在,門閥才能更加堅定出兵的決定,才能義無反顧的和妖族交手。」
黑衣人說道:「你也放心,帝國有強者暗中保護諸位公子,不會有事的。」
「若是真出了意外,就當是為帝國社稷捐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黑衣人說的輕輕鬆鬆,絲毫不將諸公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王賁有些難以相信,「虎毒不食子啊,陛下怎麼能這麼做?」
「九州乃是秦人之九州,亦是嬴姓之九州,秦人在為九州流血,為何嬴姓之人不能為九州流血?只有他們願意為帝國流血,他們才配成為朕的兒子、朕的驕傲,才有資格成為九州共主!」
「這是陛下的原話!」黑衣人說道。
「你胡說,陛下不是這種人!」王離反駁說道:「陛下從來不會用這種陰謀和手段!」
「陛下確實不會,所以是我借諸公子的命、借妖族的手,要替陛下一勞永逸。」
黑衣人罕見的激動起來,擲地有聲的說道:「在這片草原上,我不但要埋下妖族野望,也要葬下門閥異心。」
「我猜嬴玄正是讀懂了這一點,才會不遺餘力的配合我,你也該有這種覺悟。」
「為了帝國,嬴玄捨去親情和仁義,我捨去了人性!」
黑衣人指著王賁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如嫩雷,震的王賁震耳欲聾!
「我懂了!」
王賁眼神之中,閃過幾分掙扎,而後變得堅定起來,重重的點頭。
「讓蒙武、王齕對蠻皇山用兵吧,不惜一切代價,務求必勝。」黑衣人決然而然之中,有帶著幾分淡然之氣。
「此戰功勞,皆讓給王離,你王家世代忠烈,一門三侯,是你王家該得的榮耀。」
黑衣吩咐說道:「蒙武、王齕損失的名額,之後從你手中的名額補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