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整本分為上下兩卷,上卷為《道經》,下卷為《德經》。
莫語看著太清道德天尊遞過來的《道經》,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接了過來。
在觸碰到這《道經》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剛剛『喜』說的,太清道德天尊曾把這《道經》給他,告訴他這個能救他的命,但是事實上這卷《道經》根本沒辦法承受太清道德天尊降臨的力量。
怎麼感覺有些坑呢···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一個柔和且浩渺的聲音響在他的心頭,
「這經書,本有兩卷。」
······
臥槽,我心裡想什麼都能聽到的嗎?這種背地裡吐槽人家結果被人家聽到了的尷尬是怎麼回事。
莫語面不改色,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接過竹簡,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太清道德天尊倒也沒多說,隨著莫語結過竹簡,祂的指尖在竹簡上輕輕滑下,一個虛幻的魂靈從竹簡上浮現。
那是少年喜的模樣。
莫語剛想疑惑的發問,但隨後一道信息就湧入他的腦海,
這虛幻少年是太清道德天尊曾為喜留下的一道靈光,這也是《道經》在儀式世界為什麼要化作喜的模樣的原因。
隨後莫語身前模樣朦朧的老人輕輕揮手,那道靈光化作一道光芒向著天外飛去。
那是去輪迴轉世了。
莫語的目光跟隨著那道靈光,想要捕捉他的軌跡,想要知道他去輪迴是去了哪裡,但直到那靈光消失在天際,他也並無所獲。
就在這時,莫月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回過神來,原本在他身前的太清道德天尊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這一片鳥語花香的世界。
莫語有些懵,看向身旁的妹妹。
小丫頭也搖搖頭,
「消失了,就突然消失了。」
莫語回過神來,雖然太清道德天尊消失了,但是莫語還是感覺到一股仿佛太初原始的力量充斥在這空間中,抵禦著污染的侵蝕,不過這力量並不持久,正在一點點被污染磨損。
星盤緩緩啟動,象徵著平育賈奕天的星辰被慢慢點亮。
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莫語想起了之前太清道德天尊『創造萬物』的哪一幕,沉默了片刻,
這就是人間神聖嗎···這種恐怖的力量甚至讓人起不了任何抵禦的心思···
若不是太清道德天尊看起來與他友善,如果真要戰鬥,莫語甚至擔心【打牌者的領域】能不能對太清道德天尊起作用。
正在這時候小愛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想,輕輕的牽了牽他的衣袖,對他搖搖頭,那目光的意思是,
[這麼變態的只有祂,我們都很正常的。]
······
好的,一時不知道槽該從哪裡吐起。
「哥,太清道德天尊剛剛給你了什麼啊?」
莫月把腦袋靠了過來。
「《道經》,也就是道德經的上半部分,你背過很多次的,」
莫語順手打開竹簡,一股古樸蒼茫的道蘊瀰漫開來。
一筆一划刻在竹簡上的文字在這蒼茫的道蘊下顯露出來,這的確是《道德經》的上篇《道經》,開頭就是[道可道,非常道],然後一直延伸下去,直到[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為結尾,近三千言的內容。
不過這竹簡似乎有所缺失,比如第一句『道可道』的第一個道字便被磨平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天地』兩字也被磨平了,莫語大概看了一下,其中缺漏有百十字。
按理說『喜』作為第一個接觸到《道德經》的人,甚至這竹簡本身就可能是他刻錄的,不可能缺少這麼多字。
不過莫語很快想到這《道經》的神異,想到太清道德天尊告訴自己這竹簡原本有兩卷,那另一卷應該就是《德經》了。
或許『喜』有什麼辦法催動這竹簡,進而實現某些玄妙的術法,但是這些術法不是沒有代價的,會漸漸抹去竹簡上的內容,另一卷《德經》可能就已經因為『喜』的使用完全失去了力量。
當年太清道德天尊給喜留下了整個《道德經》的上下卷兩卷經書竹簡,用來給喜救命之用。
但是喜自己使用了這兩卷經書竹簡,消耗掉了竹簡上的力量,導致形成的儀式世界無法承載太清道德天尊的力量。
最後走到如今身死道消,只剩一絲靈光轉世輪迴的結局。
心中大概復原了事情可能的發展以後,莫語輕輕的嘆息一聲,不知道喜當時是處於什麼樣的心態,才會把太清道德天尊留給他保命用的東西消耗掉的。
或許歷史,只有身處歷史之中的人才知道吧。
但是···
莫語看著手裡的竹簡,太清道德天尊把這個給我幹什麼呢?
讓我幫祂傳教?不至於啊,他現在都門徒千千萬了。
不過現在看來,太清道德天尊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
話說祂不介意我冒用了祂的名字嗎?這麼大度的嗎?
——兩千五百年前——
函谷關
斜躺在臥榻上的老人從休憩中醒來,眼睛微微睜開一些,呈現半眯的模樣。
穿著華服的少年郎正捧著兩卷竹簡恭敬的跪坐在一旁。
「先生,您醒了?」
看著老人睜眼,少年郎急忙問候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緩緩從床榻上起身,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破爛衣袍。
「先生,您剛剛是去神遊天外了嗎?」
少年郎似乎對神仙之事非常感興趣,殷切的追問道。
聽到這句話,老人半眯著的眼睛終於微微睜開了少許,他的聲音蒼老而緩慢,
「了卻汝之因果。」
「因果?什麼因果?」
少年郎還待再問,但是老人已然不再回答他,而是步履蹣跚的向著屋外走去。
見到此景,少年郎連忙起身,捧著手裡的兩卷竹簡喊到,
「先生先生,您口述的經文我刻好了,按您的吩咐,一卷叫做《道經》一卷叫做《德經》,我給您裝上?」
這時,老人方才停下腳步,目光平靜的回頭看向少年郎,又看向他手中的兩卷竹簡,那竹簡此刻已然延伸出些許道蘊,玄妙非常,
「經書且留下,可救汝命,汝可尋一地,潛心修行,他日亦有升仙之機,切記,莫沾香火,莫爭富貴。」
「啊?」
老人突然說這麼長的話,讓那少年郎一愣,眉間一縷靈光落入懷中的《道經》之中,不過他卻並未察覺,正準備出聲詢問老人,眼前的老人卻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
他連忙追了出去,一直到了城牆之上,才見到老人騎著青牛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場景。
「先生,我可拜先生為師嗎?」
站在城牆上,他的喊聲傳得很遠,但是卻並沒有得到回應。
停頓了片刻,看向手中道蘊瀰漫的兩卷經書,一個念頭在他心頭升起。
這經書看起來就所託非凡,自己,是否能藉助這經書,獲得富貴與權力,甚至羽化登仙,求得長生。
少年郎抱住經書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這,便是自己的機緣!
——現在——
「瑤池,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夏言興奮的扛著一隻羊回到了山洞前,
「我們晚上可以吃烤全羊···了」
他的表情怔在了臉上。
整個山洞此刻已然空無一人,原本躺在獸皮上的少女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一個個擺放整齊的瓜果安靜的躺在床頭的樹桌上。
夏言張張嘴,
他很清楚,在太皇黃曾天不可能有人是瑤池的對手,而且整個山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打鬥的痕跡,這證明瑤池並不是被迫離開的,如果被迫離開的話,瑤池也應該會給自己留線索。
瑤池是自己走的。
她發現了她可能污染夏言,自己悄然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個傻姑娘,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變化啊。」
夏言啞然失笑,一重重光輝在他身上升起。
瑤池在天宮其實並不安全,她身上的大羅天核心是莫語掌控天宮途中必然要得到的東西,瑤池實際上根本沒有抗衡莫語的能力,而她又是完全被污染的神明,無論走在哪裡,都會造成污染。
她是這個世界的『異物』。
莫語不可能讓她存在於現世的。
但是夏言其實並不擔心莫語找到瑤池,因為即使莫語獲得了天宮的絕大部分控制權,瑤池要藏也能藏好一會兒的,依照他對瑤池的了解,肯定會比莫語更早的找到瑤池。
只要他在瑤池身邊,他就有信心能保住瑤池的性命,但是他現在害怕的是瑤池主動去找莫語。
——
穿著紅色中長風衣、黑色吊帶襪和皮靴的少女安靜的走在無思江由天的土地上。
此刻無思江由天已經被淨化了大半,許多受污染的植物枯死在地上,而在它們身下,一些新的嫩芽在緩緩冒頭。
天宮的植物本就如此,生命頑強且堅韌,無論遭遇了多麼大的災難,一旦環境開始恢復,它們總能從大地里悄悄的冒出頭來。
「一切都恢復了,真好啊。」
瑤池蹲下身子,靜靜的注視著頂破了土地的嫩芽。
那嫩芽緩緩舒展著身軀,在瑤池的注視下,一點點的變長變大,迅速化作了一條妖異的藤蔓,向著瑤池襲來。
少女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攻擊來的藤蔓,看著那藤蔓在半空中老化腐蝕,最終化作了一地塵埃。
瑤池站起身,看了看那遍布土地的嫩芽,輕輕的後退了幾步。
她知道,她的靠近會讓這些嫩芽再次異變為污染植物,就如同她靠近夏言會漸漸的對夏言產生污染一樣。
她是『異物』,是這個世界的『疾病』。
她也真正明白了,為什麼基金會中樞會把她獨自鎮壓。
與其說是鎮壓,倒不如說是保護,保護她不與外面接觸,保護她那可憐而又脆弱的自尊心。
她在受污染的天宮感受不到異常,但是一旦接觸到正常的生命,她『異物』的本質就會暴露出來。
但是她是女仙之首,九天至尊的王母娘娘,她不會,也不可能再回到基金會中樞『享受』那千百年的孤獨了。
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嚴。
一重重華冠在她身上形成,無盡的威嚴從她身上迸發,
然後堅持了三秒,
又變成了紅色風衣和黑絲吊帶襪。
少女輕輕抿了抿嘴唇,
自己並不是因為那傢伙喜歡黑絲吊帶才變回來的,只是現在的凡人衣服真舒服,就是這樣!
這樣想著,她打開一道七彩通道,跨步走了進去。
凌霄寶殿內,一道七彩通道打開,紅色風衣的少女跨步而出。
然而就在少女腳步踏入大羅天的剎那,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從她的後頸浮起,她一下子失去平衡跪倒在地,與此同時一個詭異的符文在她後頸浮現。
什麼···東西···
就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個剎那,她感覺到整個大羅天的污染都在向著她的身體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