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楠柚說:「我們的規矩是,落到地上的是輸家。」
趙師伯張口還想申辯,梅楠柚忙說:「我現在還站在塔頂!」
我想,瓦片怎麼能算塔頂呢?但民眾們紛紛說:「有道理!」
趙師伯便沉默下來,看了梅楠柚一眼,一語不發地飛回了我和端午師兄邊上。
梅楠柚越發眼神得意起來。
那些群眾說:「潛崀宗的人還算有氣度。」
又有人說:「我覺得是天外飛仙對無極門上仙有愧故意讓的。」
「總之,無極門先贏了一局。」
我說:「這也算?」
趙師伯倒是坦蕩:「算。」
接下來,該我了。
梅楠柚那邊派出了水桶一號。
她雖然體態臃腫,但如我所料,是練習過外門功夫的,她竟然輕盈地從屋頂落到地上,然後走到一座完好無損的塔前,一躍而起,腳和手飛快在塔上借力,一下子竄到了塔頂。
如此敏捷。
群眾們紛紛拍手叫好。這一套動作,他們看得清楚。
塔頂的水桶一號看了我一眼,這個眼神我不熟。
端午師兄說:「她在挑釁你。」
趙師伯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
我抬頭看他,欲言又止,最後無奈點點頭,學著水桶一號跳了下去。
然後,臉著地。
群眾們紛紛驚呼一聲。
我很快爬了起來。
我鍊氣九層後身體挺結實,這下沒有傷到自己。不過太丟人了,我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這時有人開始說:「你們瞧見了?」
有人回應:「瞧見了。這或許就是修仙的人得獨特的著陸方式吧。」
這時我聽到趙師伯疑惑地說:「我正想送他御風上去,他為什麼要跳下去?」
端午師兄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羨慕皓師弟用臉著陸的本事。」
我心態當時就崩了。回頭望了一眼端午師兄和趙師伯,端午師兄對我比了一個大拇指。
我嘆口氣,走到一座塔邊上,向上望去,實在太高,我跳不上去。於是回頭問那些群眾:「你們誰有梯子?」
群眾們先是一愣,隨後交頭接耳:「你們聽清了嗎?」
「他說要梯子。」
這時有人喊:「塔內有樓梯。」
我一聽,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入。
外面有群眾不解,他們確實應當不解。我一個修仙者,雖然只是少年,但沒理由連上個塔的本事都沒有。雖然他們也不知道修仙者應該具備什麼樣的本事,但就是不該上不了塔頂。
有人說:「你們看到了嗎?」
有人點頭:「看見了,他走樓梯了。」
有人說:「他為什麼要走樓梯?」
又有人說:「不知道啊。」
有人質疑:「他不會修了個假仙吧?」
但質疑聲很快被淹沒:「普通人能用臉著陸的嗎?」
我很快從樓梯跑到了塔的最頂層,再從窗戶爬出去,跳上塔頂。
看著我爬上了塔頂,一時間下面鴉雀無聲。
過了一陣,有人說:「他還真是爬上去的。」
我聽見梅楠柚對趙師伯說:「哈哈哈哈,你們的天之驕子連上塔都要這麼費勁嗎?」
趙師伯不為所動。
我站在塔上,看著距離我有七八丈距離的另一座塔上的水桶一號。
對方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亂顫,「小弟弟,開始了!」
我說:「好。」
梅楠柚和趙師伯都會飛,而我和水桶一號都不能,那麼我們的決鬥肯定要換一種方式了。
我在想,到底是用火球術還是水球術。
這時,我看到水桶一號從懷裡取出一枚飛鏢暗器,對著我冷笑一聲,然後高高跳起來在空中旋轉一圈,順勢丟出。
歪了,歪了很多。
我都不必躲開,這枚飛鏢打不中我。
然而就在這時,水桶一號又甩出一枚飛鏢,這一枚飛鏢上有靈力流轉,速度很快,竟然一下子超過前一枚飛鏢,直衝我的面門。這時我才意識到第一枚飛鏢的良苦用心。
第一枚不是射我的,而是為了封住我的躲閃路線。
我一直等到第二枚飛鏢就要射中我的時候,一伸手,就夾住了飛鏢的尾部,讓它在面前停下。
第一枚飛鏢從我身旁飛了過去。
我看到水桶一號表情愕然,而梅楠柚則輕輕「咦?」了一聲。
我拿起來這枚飛鏢細細看了兩眼,黑色,一種不知名的金屬製作的,我能感覺到如果被射中,肯定不會好過。
這一幕被下面的民眾看見了,他們先是發出一陣驚呼,隨後竟然變得憤怒起來。
「我去,竟然用暗器!實在太無恥了!」
「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
我對群眾的憤怒表示不太理解。暗器只是攻擊的手段之一,用劍和飛鏢在我看來沒什麼不同,沒必要因為用飛鏢就對使用者加以譴責。
不過更讓我詫異的是,他們竟然敢在水桶一號的面前這麼堂而皇之地罵她。
水桶一號瞪了一眼群眾,我發現群眾不再說話了。
水桶一號見我接住了飛鏢,又迅速地從身上取出五枚,朝我甩了過來。
這一次,我不能再嘗試去接飛鏢,因為我只有兩隻手。
我平靜地看著視野中逐漸變大的飛鏢,手開始結印。
就在飛鏢即將命中我的時候,我的手印完成。一團風球在我面前凝聚成型,隨著我的手前推,與飛來的五枚飛鏢撞在一起。
五枚飛鏢散開,射入塔頂,我聽到我腳邊的瓦片叮咚五聲響。
而風球是沒有顏色也沒有形狀的,在掃開了飛鏢後,向著水桶一號飛去,她明顯沒看明白我使的法術,一直到風球到了面前,風浪吹亂了髮型,才慌忙後仰。
風球從她臉上蹭了過去,她則一屁股倒在了塔頂。
瓦片散落下來,噼里嘩啦。
但群眾看不清我使出的風球法術。在他們的眼中,一個臃腫的女人跳起來發射了兩波飛鏢,第一波飛鏢一枚偏得離譜,另一枚被我接住;第二波飛鏢則五枚都偏得離譜,都射歪到了其他地方。
最關鍵是,那個女人落地時還摔了一跤。
於是,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發出一陣歡笑。
有人邊笑邊說:「你看見了嗎?」
有人邊笑邊回答:「看見了,她不僅長得笨,動作也笨,沒練好飛鏢,還把自己摔了一跤。」
我看到水桶的臉紅了起來,眉毛豎了起來,凶神惡煞地瞪了下面的群眾一眼:「你們再說話,我就撕了誰的嘴。」
我想,這種仙民關係真有趣。
而我注意到,梅楠柚的表情已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