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芸領著我們往王家走。
此時街道上已經有了許多群眾能認出我們，對我們指指點點。他們原本不認識曉芸，但知道曉芸是今天唯一通過了我們潛崀宗考驗的入門弟子。雖然曉芸將來回了宗門還是可能入不了內門，但已經能算得上我們的弟子了。
這意味著，曉芸是相貌與天賦並存的寵兒。
曉芸沒有受到過如此多的關注，一路上臉紅紅的，但瞧得出來她很興奮，也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我覺得這是我的傑作。如果不是因為我沒有按照規矩放曉芸進去，那麼就不會有這一幕發生。
或許，有時候循規蹈矩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走到王家門口。
沒想到的是，王家早就有人侯在門口。
方才曉芸入選，王家的人也知道了。
一個半老不老的傢伙上前，恭恭敬敬地問候我們，然後又對曉芸恭恭敬敬地說：「曉芸，恭喜你進了仙門！」
曉芸有些緊張，張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上前一步問那個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我叫王守恆，是王家目前的家主，小仙長有何指示？」
曉芸在我身後小聲地說：「他是小姐的大伯，就是他罷免了小姐的職務。」
我點點頭，對王守恆說：「嗯，曉芸是我的師妹了，今後你們不能再叫她名字了，知道嗎？至於我們來幹什麼……」
端午師兄上前說：「我們來有兩件事要辦，一是向你們宣告，曉芸從此以後便不再是你們的丫鬟了，可知？」
王守恆恭恭敬敬地說：「那是自然。」
端午師兄又說：「第二件事，我們過來是替曉芸完成一個心愿。」
我點點頭：「沒錯沒錯。」
然而不等我們開口，王守恆先一步開口：「我猜，兩位仙長是因為婉兒的事情來的吧？」
我一愣，婉兒是誰？
曉芸在我身後說：「婉兒就是小姐。小姐叫王婉兒。」
我瞭然，對王守恆說：「你猜的沒錯。你得讓王婉兒當王家家主。」
然而，王守恆卻搖起了頭：「不行。」
我頓時不開心了，問：「不行？」
王守恆不卑不亢地說：「雖然您貴為仙長，但選誰為王家家主是我們王家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潛崀宗也不能強行干涉。當然，你們都是飛天遁地的仙人，要用仙術強行比我們就範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我們王家是不會屈服的。」
以前我認為不卑不亢是個褒義詞，現在我覺得它是個貶義詞。
這傢伙一瞬間讓我下不來台了。
看來要替曉芸完成心愿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我看到曉芸情緒低沉起來，手指抓著手心。
端午師兄上前一步：「放心，我們潛崀宗又不是無極門，當然不會幹出強行逼迫你們的事情。但我想這件事情也並不是沒有迴旋餘地的吧？」
王守恆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對著端午師兄鞠了一躬：「仙長明事理！確實，婉兒那丫頭有本事，也是我們王家的血脈，也確實有繼承家業的資格。只要她能完成三個條件，就是讓她做我們王家家主，也不是不可以。」
端午師兄說：「什麼條件？」
王守恆說：「第一，要做一家之主，那麼必須要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死人，嫁出去肯定是不成的，將來婉兒須得找一個贅婿。」
我小聲問曉芸：「什麼叫贅婿？」
曉芸說：「就是男的到女方家來，也是成親的一種。」
我奇怪地問：「啊？有什麼區別嗎？」
曉芸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解釋，只是說：「哎呀，反正就是對男的不太好，但也有厲害的，比如血手人屠寧毅。」
她一說血手人屠，我就知道了。
端午師兄點點頭：「還有兩個條件呢？」
王守恆說：「第二，我們這一代有三房，與婉兒同輩的共有五人已經成年，五人都有資格繼承王家家業，婉兒要證明自己比她們強才行。」
端午師兄說：「怎麼證明？」
曉芸小聲說：「哼，小姐分明比那些紈絝子弟都強。」
王守恆說：「這個不用證明。婉兒確實比其他人都強，她要做的是保持優秀。」
端午師兄問：「那第三個條件呢？」
王守恆微微一笑，「這第三個條件嘛……如果婉兒能達成，哪怕婉兒不想當家主，我們也會請她當家主？」
我說：「你廢話真多，快點說。」
王守恆訕訕一笑，不再故弄玄虛，緩緩開口：「我們王家最主要的生意是藥材生意，其中最大的藥材來源是汴京城外的鷓鴣山裡的藥圃，但此山被一位仙長給占了，我們王家損失慘重。」
我一聽，頓時生氣地說：「你是想說讓她把那鷓鴣山給奪回來？」
王守恆點點頭：「雖然對婉兒來說這件事很難，但對潛崀宗來說肯定十分簡單。」
端午師兄說：「你們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好，借我們的手行你們家族的便。」
王守恆笑容不減：「這也算是我們王家請求貴宗了。」
聽到這兒，曉芸面露憂愁，拉拉我的衣服，搖搖頭說：「小師兄，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覺得算了實在太沒面子了。於是又問王守恆：「只有這一種辦法麼？」
然後，王守恆啪的一下跪下了。
突如其來的這一跪讓我猝不及防。
王守恆一本正經地說：「不瞞兩位仙長，其實收回這鷓鴣山藥圃都還是次要的，主要是那個散修不僅強占我們藥圃，還殺害了我們家族子弟，更是毀了我們王家在鷓鴣山的祖墳。此仇原本我們也不指望能報了，但如今曉芸成了潛崀宗的弟子，我自然要嘗試一下求求潛崀宗，不求報仇，也要討個說法。」
我目瞪口呆，再看端午師兄，他眉頭緊鎖，問：「你對那位修真者的了解多少？」
王守恆搖搖頭：「了解不多，但他肯定不比潛崀宗的上仙厲害。」
我說：「那當然了。」
我跟端午師兄相視一眼，端午師兄說：「師弟，這件事我們要向師伯報告。」
我點點頭，又對王守恆說：「嗯，這件事我們要先跟長輩報告。」
王守恆馬上爬了起來，臉上又帶上了笑容：「這是自然。」
曉芸說：「小姐在哪裡？我要見她。」
王守恆點點頭：「請隨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