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是修士們為了提升修煉速度,尋找天地靈脈,在靈氣最為充裕的節點建立的修行與住宿的場所。
這種房產並非是高境界修士的特權。
天地間大大小小的靈脈數不勝數,高境界修士通常只會選擇靈氣濃郁的大型靈脈作為洞府。
那些靈氣稀薄的小型靈脈,則成了低境界修士的選擇。
不過天地間的靈氣並非一成不變的。
正如江河改道、大地變遷、潮漲潮落等自然現象,天地靈氣也會隨著歲月流逝而起伏不定。
這種起伏並非是忽然狂暴,而是潛移默化的改變。
有些小型靈脈可能經過歲月洗禮,會變成大型靈脈,乃至洞天福地!
某些洞天福地也可能在歲月的打磨下,退化成小型靈脈。
眼前的渡劫洞府便是如此。
白隱穿過的顯然不是正經入口,從陣法的後門進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廣袤的藥園。
藥園中靈花異草數不勝數,年份就沒有低於五千載的,其中更是有許多超過萬載的靈藥!
只可惜,這些靈藥多半是金丹期以下的低境界靈藥。
如果是要煉一爐渡劫仙藥,這些靈藥連輔材都算不上,只能充當邊角料。
顯然,隨著歲月的流逝。
曾經起碼是大型靈脈的渡劫洞府,早已退化成了小型靈脈。
這片藥園的失去了濃郁的靈氣環境、內部陣法也逐漸失效,高境界的靈藥全部枯死,只剩下了這些低境界的靈藥。
「還不錯。」
白隱掃視一圈藥園。
雖然沒有了玩家面板,不過根據曾經的經驗,以及現在的眼光來看。
這些靈藥雖然等級比較低,上萬載的時光下來,起步都是橙色品質,價值不菲!
哪怕白隱用不上。
作為贈送給師弟師妹們的禮物、給玩家的任務獎勵、甚至拿去售賣交易都是一筆不錯的靈石收入。
而這藥園的靈藥,連渡劫洞府內部財富的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事實上,靈氣之亂中,不少幸運兒因為繼承了洞府遺產而一夜暴富。
這未必是件好事。
徒然暴富,卻沒有相匹配的實力。
在秩序日益崩壞的修仙界裡,反而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不過,白隱並沒有被這一點財富蒙蔽雙目。
渡劫洞府本身存在危險。
有防護陣法、有傀儡侍從。
更別說眼前的渡劫洞府里,還有一具渡劫修士的魔念遺蛻。
「啪,啪,啪。」
白隱謹慎的從藥園中穿行。
走到一半,便聽到些許掌聲在遠處響起。
目光注視過去,只見一名身穿儒衫,頭戴綸巾,面白如玉的儒雅中年人走入藥園,面帶微笑。
「不曾想萬載過去,還能見到這樣在財富面前保持本心,不被動搖的俊秀後輩。」
見到這儒雅中年人,白隱很自然的流露出警惕之色。
「閣下是……」
儒雅中年人恍然所悟,搖頭輕笑道。
「瞧這記性,忘記自我介紹了。」
「本座道號清虛真人,渡劫修士,這個洞府的主人……」
「事實上,本座早已坐化於萬載之前,如今你看到的,不過是些許執念遺留罷了……」
「你直接稱呼本座為清虛便可。」
「竟然是萬載前的古修前輩!」
白隱一臉震撼,旋即恭敬拱手。
「見過清虛前輩,晚輩是極道宗弟子,追隨一頭靈鹿的痕跡進入到了這裡。」
「那頭靈鹿乃是晚輩師妹珍愛的同伴,因為一些意外陷入了狂暴,不知您是否見過那頭靈鹿?」
清虛真人對白隱的彬彬有禮似乎很是滿意。
微笑點頭,說道。
「一頭狂暴的靈鹿嗎?昨日確實有這麼一頭靈鹿誤入了這裡,我見它本性不壞,便將其安撫了下來,讓它先在獸園休息……」
說著,清虛真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珠軲轆一轉。
見白隱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
「極道宗嗎?本座倒是頗為熟悉……當年與水瀧道友一別已然萬載過去,不知水瀧道友後來如何了……」
「您說的是水瀧師祖?早在八千九百年前,她便已經渡過天劫,前往仙界了。」
白隱的言語愈發尊敬。
似乎完全將清虛真人當成了一位古修前輩。
「水瀧已經成功渡劫,飛升仙界了?」
清虛真人稍稍有些恍惚。
回過神來,忽然開口。
「這位小友,你難道不好奇本座究竟是什麼執念,坐化之後還要遺留人世萬載之久?」
「不好奇。」
白隱搖頭說道。
「晚輩只是來尋找師妹的靈鹿的,誤入前輩洞府著實不敬。前輩放心,等找到靈鹿,晚輩這就離開。」
「……」
清虛真人眼球歪了歪,旋即正常。
「咳,小友真是不為外物動搖,令本座心中甚慰。」
「其實,本座當年是一介散修,辛苦修行多年抵達渡劫,臨終坐化,卻意識到自己一身神通竟然沒有傳承下去……」
「難道就要這樣消失了麼?」
「這一絲執念保留了萬載,只為讓自己的衣缽得到傳承,而不至於徹底消失在時光長河中。」
「本座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或許再過百年,十年……這一絲執念也會徹底消失。」
「還好你出現了。」
清虛真人情緒流露,帶著些許激動向前幾步。
「小友你乃故人之後,入寶山而心不動,資質根骨也是上上之選,恰好可以傳承本座的神通!」
「這豈不是天意如此!」
「不知小友你是否願意繼承本座的衣缽?」
「屆時,莫說這片藥園,這洞府中的所有法寶、所有功法秘籍、所有材料靈石,都將傳承與你!」
清虛真人情緒稍稍有些激動,說著向前走來。
白隱卻後退了半步。
「不願意。」
「為何?這可是本座的畢生的積累。」
清虛真人先前走著,面露訝然之色。
竟然能有人拒絕一名渡劫修士的畢生財富?
「小友你再考慮考慮。」
「我已經考慮好了,請前輩將靈鹿牽出來,晚輩這就走。」
白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再度後退了半步。
清虛真人再度加快腳步,幾乎是相當急切的衝到了白隱面前,試圖去握住他的手。
「這種重大的決定,小友可能一時不能下定決心。」
「不過沒有關係,你可以先在洞府里做客幾天,好好考……」
撲哧。
清虛真人話音未落,忽然低頭。
只見一柄長劍無聲無息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竟是剛剛還十分恭敬的白隱,面不改色的直接出手了!
這柄長劍,竟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刺穿他渡劫修士的軀體。
清虛真人抬起頭,雙目不知何時已經化作墨色,他笑著將嘴角咧到耳根,問道。
「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這還用得著猜?」
撲哧一聲,白隱拔出長劍,當著清虛真人的面擦了擦,又伸手在另一側刺了進去。
「我一眼就看出來你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