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河邊相見

2024-10-02 01:45:20 作者: 混亂不堪
  「姑爺,大娘子有話和您說!」方才那女使的聲音再度想起,清晰無比的傳入齊衡的耳中,齊衡只略一思襯,便放慢了馬速,待到與馬車並排而行,這才衝著馬車裡頭微微側身問道:「娘子!可是馬車太過顛簸?娘子覺得不適?」

  齊衡的聲音不大,卻溫和敦厚,帶著一股子淡淡的磁性,聽著叫人心頭只覺得莫名的舒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多謝官人關心,妾身身體並無不適,只是前兩日妾身便已經著人與三清觀的道長們約定好了進香的時辰,官人還是莫要在路上耽擱,誤了吉時不說,若是真人怪罪下來,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齊衡面色一黯,目光也跟著一黯,可想起馬車之中,他家娘子的身份,縱使心中有千般不願,萬般不爽,卻也只能強壓下去。

  「娘子說的極是,是我的不對!」

  說出這話,齊衡的聲音便戛然而止,馬車之中,那女聲卻又傳來出來!

  「方才與官人說話的那是何人?」

  齊衡沒有多想,道:「是新任的神武軍都指揮使徐章徐指使!」

  「竟然是他?」顯然,馬車裡頭的嘉成縣主也頗為驚訝:「夫君竟與徐指使相熟,怎麼從未聽夫君提起過!」

  齊衡道:「昔日曾與徐指使同在莊學究座下聽講,做過半年時間左右的同窗!」

  「哦?」嘉成縣主很是詫異:「官人還和那位徐指使做過同窗?」

  隨即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語氣的不對,嘉城縣主語氣一變:「別看現如今這位徐指使風頭一時無兩,那是我家官人不願入仕,否則的話,以齊國公府的門楣,和父王母后的相助,莫說是區區一個剛剛成立數年的神武軍都指揮使了,便是樞密院,官人也是入得的!」

  大宋軍令皆出自樞密院,調兵譴將,一應軍政事務,皆由樞密院做主,若是沒有樞密院的命令,或者是嘉佑帝的聖旨親令,便是各軍的都指揮使,也是沒法調度麾下大軍的。

  齊衡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便自嘲般的搖了搖頭,說道:「男兒大丈夫,若想要功名,自然要自己一手一腳的掙回來!」

  「若是只憑藉父母家族餘蔭,安能長久!」

  「我家官人才華橫溢,學貫古今,下次會試,定能金榜題名,便是那榜首狀元之位,也未必沒有可能!」

  齊衡想要解釋一番,可聽馬車之中嘉成縣主的語氣,卻又忽然想到,自己便是解釋的再多,她難道真的能聽進去不成?

  不由得臉上露出苦笑,無奈的嘆息一聲:「娘子,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免得誤了上香的時辰,真人怪罪。」

  齊衡不想再和嘉成縣主在這個話題上浪費過多的唇舌,因為他心底里比誰都清楚,這樣做在這個刁蠻任性,出身高貴,且自視甚高的妻子面前,是多麼的愚蠢。

  想到這兒,齊衡腦中思緒便又不由得飛的遠了些。

  一幕幕熟悉的畫面閃過,似電影巨幕一般,於齊衡的腦海之中呈現,最後定格在那個臉上永遠端著淺淺的微笑,露出兩個小酒窩的姑娘之上。

  隨即又想到方才遇到的徐章,齊衡在心底悄然一嘆:「或許只有似謹言這般頂天立地,才華橫溢的男兒,才能配得上她吧!」

  愛而不得的,從來都是這世上最好的。

  看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芝蘭玉樹,宛若謫仙臨世的齊小公爺,其實拋去那顯赫的家世和出眾的外表,也不過是個世間最最尋常的俗人罷了。

  ······

  「五爺!」

  「小公爺的新婚妻子好沒禮貌!」

  長街之上,與齊小公爺夫婦二人的車隊錯身而過之後,跟在徐章身後的王破敵扭頭看著只剩下一條尾巴的冗長車隊,不由得抱怨道。

  徐章道:「人家與我們又不熟,連面都沒有見過,要甚禮貌。」

  王破敵還是有些憤憤不平:「方才聽她的語氣,好似恨不能將咱們當蒼蠅一樣趕走!」

  「行了!」徐章安慰他道:「人家出身高貴,如今邕王又剛剛替官家祭祀完承天,只待一紙詔書下來,便能順理成章的登上儲位,成為我朝太子,這位縣主自然便會被冊封為郡主。」

  徐章的聲音並不大,如今街面上嘈雜,人流如潮,叫賣聲不絕,倒是不用擔心旁人聽了去。

  而且徐章這話說的也並不算太過,如今朝野上下,盡皆認為官家已經欽定了邕王為儲君人選,甚至已經有不少趨炎附勢之輩,早早便提著禮物,拿著名帖去了雍王府拜府。


  王破敵眼睛一亮,「等這位縣主成為郡主,那小公爺不就成了郡馬?等郡主成了公主,小公爺便是駙馬!到時候小公爺若是還想走科舉仕途一道,豈非·······」

  徐章沒好氣的白了王破敵一眼,平日裡看著挺聰明的,怎麼這腦子一到某些時候,就跟裡頭塞了漿糊一樣。

  「到時候你管人家是不是郡馬駙馬,當家做主的成了邕王,小公爺是他女婿,人家還不是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王破敵被徐章罵的訕訕一笑,趕忙轉移話題:「五爺,我可聽說了,小公爺現如今的日子可不好過,那位縣主大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徐章聽的面色卻驟然一變,有些冷淡:「若當真是好相與的,她又是如何能嫁入齊國公府!」、

  徐章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冷冽如刀,面龐之上,依然遍布寒霜。

  王破敵和徐章朝夕相處也有這麼多年了,對於徐章的脾氣秉性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立馬就聽出了徐章語氣的變化。

  看著徐章神情忽然變化的側臉,王破敵心裡頭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每一次徐章露出這等神情的時候,都代表著徐章心裡的怒火已經堆積到了極點。

  徐章便是這樣,怒火越甚,臉色越冷,面上就越平靜,一雙眼睛,當真就宛若深淵一般,深不見底,似能吞噬人的目光。

  「你去一趟漕幫,找個信得過的兄弟!」徐章忽然勒馬而停,扭頭對著旁邊的王破敵道。

  王破敵當即心領神會,偏著身子將腦袋伸了過去。

  徐章小聲在王破敵耳畔低語幾句,聲音極小,壓的極低。

  只見王破敵點頭如搗蒜,旋即便調轉馬頭,往汴河碼頭的方向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南城戴樓門外,蔡河邊上,徐章牽著馬兒,王破敵遠遠的牽馬跟在後頭,徐章的身邊,赫然多了個中年人。

  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和徐章許久未見的富昌侯榮喜。

  「哥哥,飛燕妹妹之事,小弟已經聽說了,哥哥還請節哀,若有用得上兄弟的,哥哥只管名言,小弟不敢說一定做到,但定竭盡全力。」

  「哎!」不過才大半年不見,原本意氣風發的榮喜,此刻兩鬢已經斑白,髮絲之間,也多出了十多簇白髮,那雙眼睛也不似當初那般炯炯有神了,裡頭似乎充斥著疲態,只看面容的話,比起大半年前和徐章分別之時,老了怕是有十歲不止。

  「開封府衙,禁軍,城防營,官家連皇城司都動用了,卻還是沒能找出那些賊人的蹤跡!如今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賊人早已不知逃去了何處,如何還能尋到。」

  榮喜目光閃爍著徐徐說道,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悲痛。

  徐章忽然停住了腳步,駐足看著榮喜,說道:「此事真相如何?哪裡還需要調查?明眼人都能看的清楚,哥哥心裡怕是比誰都清楚,那些賊人的真正身份!」

  榮喜無奈的搖搖頭,眉宇之間盤踞著濃濃的疲憊:「知道又如何?又能如何?」語氣蒼白無力,就像是認命一樣。

  徐章目光幽幽,定定看著榮喜:「哥哥,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榮喜哥哥嗎?區區一個邕王府罷了,別說他現在還沒成太子,便是官家下了明旨,正式任命他為太子,難不成便能不顧朝廷律法,這般肆意欺凌旁人嗎?」

  「今日他家女兒瞧上了齊元若,他能如此欺凌榮家,將飛燕妹妹逼死,若是日後他家兒子再瞧上哪家的姑娘,人家不願,他就不會再使手段了?」

  「哎!」榮喜卻幽幽一嘆,臉上滿是嘲弄,抬手拍了拍徐章的肩膀,滿是唏噓的道:「老弟的心意,哥哥心領了,只是此事,老弟就不要參與了,免得沒得拖累了老弟!」

  「榮喜哥哥,小弟能有今日,多虧了哥哥的照顧和提攜,今日哥哥遇上難事,小弟焉能示視若不見,置之度外。」

  榮喜卻搖了搖頭,道:「徐老弟莫要再說了,這事兒到此為止,胳膊拗不過大腿,我已經不打算追究了。」

  「徐老弟剛剛立下大功,榮升神武軍都指揮使,在官家面前正當紅得令,切莫因為哥哥的事情,白白誤了自己的前程。」

  徐章見榮喜如此,不由得也跟著嘆了口氣。

  「也罷,哥哥若是有其他打算,儘管言語一聲,只要是小弟力所能及的,定傾力相助!」

  春風徐徐,迎面而來,捲起二人的衣帶,蔡河兩側,是成片成片阡陌縱橫的麥田。

  榮喜眼眸一闔,幾不可查的瞥了俆章一眼,深邃的眸子當中,有一縷極為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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