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蘭點了點頭,示意蒲直繼續。
「小姐還說,商事無國界,但商人有國界。我們是大興的世家、商人,就要為大興考慮。
如果這些東西流到武頌,大興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其他國家強大了,我大興又處於何地?
他們想要,就要拿足夠份量的東西來換。譬如,幫我大興拖住北齊,用他們的鐵礦以及冶煉工藝等來交換。」
葉心蘭沉默了,她沒想到女兒想得這麼遠,時刻都記著大興。
走之前,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想到這裡,葉心蘭心裡的悲傷又涌了上來,深吸一口氣,將眼淚壓了回去。
沉聲道:「既然如此,讓他們直接找朝廷,朝廷答應了,我們自然好商談。」
「是。」
蒲直恭敬退了出去。
葉心蘭想了想,在寧兮留下的資料里翻了翻,果然有一封信是關於這件事情的。
信上大概的意思是:
煤炭是非常重要的資源,而他們的脫硫煤比普通煤炭更安全,更適合大規模推廣。
大興一定要穩住了,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和資源,不能輕易給出去。
看完信,葉心蘭直接進了宮,讓永和帝和眾大臣決議。
……
「陛下,長公主求見。」
「心蘭?」
正在和眾大臣商議朝事,聽到葉心蘭求見,永和帝意外。現在這個時候求見,肯定是大事。
「讓她進來吧!」
接到傳訊,葉心蘭快速卻有禮地走了進來,福身道:「皇兄!」
「快起來吧!今日怎麼想起進宮了?」永和帝柔和問道。
「今日武頌世家來京,欲商談煤炭合作事宜,凰兒寫了一封信,讓我代為轉達。」葉心蘭巧言道。
既傳達了意思,也沒有暴露寧兮失蹤甚至可能已經死亡的消息。
聽到寧兮的乳名,永和帝微微一愣,無聲輕嘆,心內悲傷,「呈上來吧!」
看完信,永和帝心內的悲傷擴大了,眼眶微微濕潤,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這麼……
見永和帝如此異樣,眾臣疑惑,「陛下?」
「無事。朕太開心了,安平是個好孩子。你們看看這封信吧!」
永和帝擦擦眼角,將信遞給孫進朝,傳閱於眾臣。
快速看完信,眾臣大喜。
「此法好呀!武頌的冶鐵術一直三國第一,若是咱們能習得一星半點,大興軍力可再進一步。」
兵部尚書葉臨之大讚,臉上的喜氣不言而喻。
「咱們的煤炭脫硫術,獨此一家,單單一個冶鐵術可不行。」
「對,讓他們在冬日幫咱們拖住北齊。」
「此計甚好!若有武頌在旁拖延,大興定能打得北齊不敢輕易進犯。」
眾大臣興奮地討論著,幾個月來難得喜氣一回。
寧兮的深遠計,連左右二相都讚嘆不已,論罷,左相讚嘆道:「安平郡主真乃豪傑,不輸男兒。」
他沒有說寧兮女中豪傑,而是豪傑,擴大到所有人,包括天下間的男子。
「是極。安平郡主的才能,天下間能與之比肩的同齡男子,寥寥無幾。」
眾人高興,將寧兮平日裡做的事情,也翻了出來,仔細剖析一番,越分析,眾人越是發現,安平郡主計深遠啊!
而深知內情的永和帝和葉心蘭,卻越發悲傷,一個如此令人自豪驕傲的孩子,或許已經不在了。
孫進朝內心也唏噓不已,這就是天妒英才吧!
「陛下,商談之時可否讓安平郡主在場?」
大臣們一番商議後,覺得既然計策是安平郡主提出來的,讓她才參與商談合適不過。
這麼好的才能不施展,太可惜了。
這安平郡主要是個男子,什麼齊昭、溫垣,恐怕都要靠邊站。
眾人的提議要放往日,永和帝肯定一口答應,他從小讓安平和男子一起讀書,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現在看來,這麼做是害了她,早知道讓她當個備受恩寵的小郡主也挺好的。
「安平身子還未痊癒,需要靜心修養,此事咱們商議即可,就不要打擾她了。」永和帝搖搖頭,拒絕了。
眾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安平郡主前些日子遭遇生死大劫,確實不應如此操勞。
「養病要緊,咱們來日方長。」
「咱們日後和武頌肯定還有很多來往,不急於一時。」
眾臣看來,這麼個大寶貝可得好好捂著,細水流長才是真理。
連左右二相都想著,是不是和寧家緩和一下關係。
那幾個和商行合作的世家,這段時間的變化,他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家裡人經常在耳邊念叨,誰家又添了什麼珍貴的物件,哪個夫人透露,某家商行月淨利潤幾千上萬兩銀子之類的,著實讓人有些羨慕。
他們這麼辛苦奮鬥,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銀子。
只要寧家願意帶上他們,那麼大家和和氣氣也不是不可以嘛!
這年頭誰能和銀子過不去。
……
自己的任務完成,葉心蘭告退,去後宮看望皇后和太后。
說到前朝事,也是一陣唏噓。
「凰兒就沒有再傳消息回來嗎?」太后不死心,她總覺得寧兮沒死。
葉心蘭搖搖頭,「未曾。」
太后拉著葉心蘭的手安慰道:「凰兒有自己的機緣,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咱們要相信她。她不是也在信里說了嘛!辦完事,會回來的。」
葉心蘭一直壓抑的情緒,在太后面前釋放了,趴在太后懷裡痛哭,「母后,凰兒要是真沒了,孩兒該怎麼辦啊?她是我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太后輕撫葉心蘭後背,「母后明白,母后都明白。」
都是做母親的人,她怎麼會不明白,一旁的皇后也偷偷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眼眶紅紅的。
「心蘭,你必須要撐起來。靖國公府現在的主事人只有你,我們必須給前線做好後勤,不能讓他們分心。」太后安慰道。
她也很傷心,一個自己心尖兒上的晚輩,很可能就這麼沒了。
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她是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但她必須要撐住,葉心蘭比她更悲痛。
前朝的事最重要,這場大戰關係著數萬人的性命,與數十萬人息息相關,不能出一點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