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誰都不想打仗,但也拿不準對方的心裡底線,只能慢慢摸底。
「請兩位稍安勿躁!」席毅緩和道:「不要因為一時談判傷了和氣,既然大家能坐到這裡,必然是真心想談的。」
「你們拿出誠意,我們自然和氣以對。」陳思禮回道。
李之達嘆聲道:「我武頌百姓苦啊!不像大興物資豐饒,溫暖宜人。」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直接說你們要什麼,又拿什麼來換。」葉臨之不耐煩道。
「煤炭、青儲、火炕,我們都要,用冶煉術和你們換。」席毅坦然道。
譚勤淡定道:「好啊!」
武頌眾人一瞬間驚訝,但譚勤下一句話,將眾人打回現實。
「煤炭和青儲都可以讓你們代售,火炕你們派人來學習一月即可。」
譚勤也不傻,一換三怎麼可能,而且他得到消息,煤炭燒出來的火溫度很高,對冶煉影響很大。
煤炭不光便宜到能讓百姓過暖冬,更可以提高冶煉技術,這種大殺器大興根本就不想給出去。
「哼!只是代售,這三樣可比不上我們的冶煉技術。」任武列冷哼道。
席毅看著譚勤笑道:「我們想要煤炭除硫術和青儲的方法,不單單是代售。」
大興當然不同意,但武頌堅持,甚至答應與大興結盟,每年冬天都可以相互呼應,牽制北齊。
但與此同時,武頌也要求以後大興有什麼新技藝,要與他們共享,就算差一些也沒關係。
甚至席毅還特別指出,安平郡主所出的新點子或新技術,他們擁有協商購買的權利。
譚勤、陳思禮、葉臨之心裡很意動,但還是咬緊了不鬆口。武頌這邊也將條件咬的很死,不想妥協。
一日談判,進展很大,但距離談成還有很長一段路。
御書房內,大興重臣到齊,除譚勤、葉臨之、陳思禮之外,左右二相皆在場,其他六部尚書均在場。
眾人就今日談判內容,進行詳細討論和分析。
「若能與武頌結成聯盟,大興便能安穩發展,等過幾年新糧食開始推廣,日子能好過不少。」
這樣的局面,眾臣很滿意。
「陛下,煤炭除硫後使用,只要保持通風就會很安全。
而且煤炭燃燒可以產生很高的溫度,這對冶煉有非常大的助力。
若是將技術給了武頌,我大興將失去一項戰略技藝。」
譚勤道出自己的擔憂,眾人沉默了一會兒。
工部尚書顧勝海言道:「若是能得到武頌的冶煉工藝,加上咱們的煤炭,就能更進一步,聽說百味河工坊的鍋爐溫度極高?」
眾臣齊齊看向永和帝,百味河工坊是寧家的產業,他們都不清楚詳情,但既然有軍隊看守,陛下肯定是知曉的。
而永和帝確實知道,不僅知道,還知道得非常清楚。
不管是寧兮還是葉心蘭,工坊的任何細節都會匯報給他。
寧兮留下的資料里也提到過,百味河工坊的鍋爐,改造之後可以進行鋼鐵鍛造。
現在這個時代大多使用木柴和木炭,但這兩者的燃燒溫度比不上煤炭。
鍛造鋼鐵,溫度不是越高越好,就像一個凸起的波峰,某一個中間數值是最合適的。
但目前為止,木柴和木炭是達不到這個溫度的,現階段使用的鍋爐燃燒煤炭,比木炭更接近這個溫度。
所以寧兮才會特別提醒這一點。
而此時,永和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在桌案上翻出葉心蘭遞上寧兮留下的原信件,仔細閱讀。
眾臣很好奇,永和帝在看什麼,但陛下不給看的東西,最好別好奇。
不過他們都在下首,也看不見信件內容。
良久,永和帝才出聲道:「煤炭技術可以給他們,但冶煉技術必須要最好的,結盟之事要促成。」
想了想覺得,永和帝補充道:「明日朕也去。」
此時,鴻臚寺別院。
武頌主副三位國使居於下首,向坐在主位,劉海遮住半個額頭的英氣男人,齊聲一躬,「王爺!」
如果譚勤三人在這裡,一定能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武頌談判隊伍中毫不起眼的一個小使。
「嗯!」穆昀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撇去茶葉,聞了聞茶香,又品嘗一口,「大興的茶葉果然比武頌好啊!」
放下茶杯,穆昀城看向三人,「大興在煤炭除硫術上,定不會輕易鬆口,但我們必須要拿到這項技術。
我們的冶煉工藝傲絕三國,但大興的煤炭會讓武頌的優勢蕩然無存。」
說到這裡,穆昀城幽幽道:「這個安平郡主非同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蹦出一個奇思妙想,讓大興再進一步。
聽說從三月到現在,寧家賺了不下百萬兩銀子,這還是明面上的,那些暗地裡沒有擺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說著說著,連穆昀城自己都有些妒忌了,「我武頌一年稅收不過七百萬兩白銀,大興一個世家年收竟然達一個國家稅收的一成半。」
穆昀城讓在場三人都沉默了,這安平郡主到底是怎麼長的腦子,怎麼就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如果寧兮在這裡,一定會告訴他們,根本就沒有百萬收入,早就被永和帝用得七七八八了。
「不論如何,煤炭除硫術還有結盟之事一定要促成。如若不然……」穆昀城神色一凜,「就讓這顆還沒升起來的小太陽隕落吧!」
「是。」
席毅三人齊聲回道。
……
次日,大興和武頌再談判再次開啟。
武頌還是昨天的陣勢,但鴻臚寺外事大殿某屏風後,多了一個身影,永和帝親自來了。
今天這場談判比昨天激烈,但進度卻比想像中要快。
因為最後,屏風後的永和帝和喬裝的攝政王穆昀城,均被對方識破,親自下場談判,再加上兩方本就有相同意向。
傍晚太陽落山前,火紅的夕陽照進大殿內,大興和武頌的盟約,也在這一刻簽訂完成。
「同進退,共榮辱。」
「同進退,共榮辱。」
兩國目前最高掌權人,笑著將自己手裡簽好的契約交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