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體積較大的漢軍旗艦即便鉤住東吳旗艦打奪舷戰,傅恭所乘坐的漢軍旗艦依然還是毫無勝算,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漢軍旗艦被東吳士卒反攻占領,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至於為什麼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原因也很簡單,只有漢軍旗艦一條船衝到了吳軍旗艦面前作戰,餘下的漢軍戰船全部都被其他的吳軍船隻擋在了外圍,而在東吳旗艦的周圍,至少還有六七條戰船可用,同時這些戰船還成功用鉤索鉤住了漢軍旗艦,開始攀登奪舷,馬上就能衝上漢軍旗艦的甲板。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看到漢軍士卒象下餃子一樣的跳上自己的甲板,陸抗也是毫不心慌,還極有風度的一甩袍袖,大喝道:「兒郎們,堅決迎戰,擒殺傅恭匹夫!」
「諾!」
簇擁在陸抗周圍的吳軍健將齊聲唱諾,各自緊握刀槍劍戟,從容面對吶喊殺來的漢軍將士,而在他們前方,吳軍勁卒也已經堅決迎上,揮舞著刀矛與漢軍將士奮力廝殺,還靠著對水戰的熟悉,把裝備更好一些的漢軍將士殺得寸步難進。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普通百姓服色的臃腫男子突然出現了,先是從漢軍旗艦上跳下船身較矮的東吳旗艦甲板,繼而揮舞著一面盾牌和一支火把直接向著陸抗直接衝來,眼尖的陸抗也一眼看清楚了那名男子沒有攜帶武器,心中頓時大感奇怪,暗道:「這匹夫怎麼了?上陣殺敵怎麼不帶武器?為什麼還穿著百姓服裝?」
不止是陸抗看到了那名男子沒有攜帶武器,許多看清楚了這一情況的吳軍士卒為了撿便宜,也紛紛迎向了那名男子,然而就在他們可以輕而易舉把這名男子亂刀分屍的時候,這名男子卻突然張開了雙臂,胸前也突然噴出了耀眼的火光,同時響起了巨響……
「轟隆!」
巨響聲中,那名男子就象胸前挨了一記無形巨拳一樣,突然凌空飛起向後疾退,而在他面前的密集吳軍士卒也不由自主的向後一仰,慘叫著向後摔倒,許多士卒的臉上身上鮮血飛濺,不知為了什麼突然變得血肉模糊。
「那是什麼?出什麼事了?」
事發太過突然,吳軍將士全都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只是看到自軍的許多士卒突然慘叫倒地,心中自然大感吃驚,清楚看到這一情況的陸抗也大吃一驚,脫口說道:「怎麼了?我們的士卒怎麼一下子死傷這麼多?!」
砰砰砰的聲音中,更多的體態臃腫男子接連跳上吳軍旗艦甲板,還無一不是才剛站定,馬上就揮舞著火把和盾牌直接向著陸抗的位置衝來,吳軍士卒慌忙上前阻攔,沖在最前面的臃腫男子並不反擊,只是拼命揮舞盾牌格擋,吸引更多的吳軍士卒包圍自己,然後突然把火把往胸前一放,同樣張開雙臂,火光也頓時再次噴發……
「轟隆!」
也是一聲巨響後,第二名臃腫男子仰面向後飛出,以胸前肋骨全部斷裂和內臟震碎為代價,讓他面前的眾多吳軍士卒再次慘叫倒地,許多人還捂住了臉在甲板上翻滾慘叫,密集的吳軍士卒人群也頓時一片大亂,而再接著,第三名臃腫男子再次沖入吳軍士卒人群,也再次把火把放在了胸前,巨響又一次響起間,更多的吳軍士卒又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中。
「自殺……,攻擊?」
到底是被抬進後世武廟的東吳名將,陸抗無師自通的顫抖著說出了這個相當準確的名詞,而吳軍將士更是一片大亂,無數東吳士卒將領都魂飛魄散的吼叫了起來,「有鬼!有鬼!賊兵的身上會噴火!會噴刀子!」
「轟隆!轟隆!」
前仆後繼,又有兩名臃腫男子衝進了吳軍人群自爆,將簇擁在陸抗周圍的吳軍將士炸得鬼哭狼嚎,血肉橫飛,隊形徹底一片大亂,無數士卒下意識的奪路就跑,陸晏更是趕緊一扯陸抗,大喊道:「父帥,快走,去其他船!這些賊兵太厲害了!」
放棄旗艦就等於指揮,陸抗難免稍微有些猶豫,結果稍一猶豫間,已經又有兩名漢軍死士衝到了陸抗的面前自爆,裝在夾層里的鐵片飛濺間,保護陸抗的吳軍士卒將領紛紛慘叫倒地,其中一名極得陸抗喜愛的勇將還被鐵片射中眼球,晶狀體和鮮血一起噴射出眼眶,看上去恐怖無比,陸抗心中害怕,這才轉身就往後逃,吳軍健將和親兵趕緊跟隨。
這時,更多音量較小的爆炸聲音響起,跳上甲板的漢軍將士紛紛拿出原始手雷點燃,扔進吳軍人群爆炸傷敵,同時在漢軍的旗艦甲板上,留守旗艦的漢軍將士也紛紛扔出原始手雷,攻擊試圖攀爬上船的吳軍士卒,拼死保衛旗艦。
這次水戰,傅恭把所有的原始手雷全部集中在了漢軍旗艦上使用,原因倒也不是傅恭象張志一樣的貪生怕死,而是傅恭非常清楚,自己假如能夠衝到吳軍旗艦面前打奪舷戰,肯定會遭到數量眾多的吳軍船隻圍攻,為了能讓漢軍旗艦堅持久一些,傅恭才做出了這個決定,漢軍將士在保衛旗艦中,也才敢放心大膽的大量使用原始手雷。
勝負的關鍵依然還在傅恭苦心培養的死士,七名同伴先後犧牲之後,餘下的十三名死士始終都是盯著穿著顯眼盔甲的陸抗不放,沖在最前面的兩名死士還點燃了可以控制著火點的火藥箱引線,帶著裊裊青煙沖向敵人的人群,口中大吼,「滾開!擋我者死!」
在死亡的威脅下,還真有許多的吳軍士卒不由自主的慘叫著向左右滾開,讓這兩名漢軍死士著硝煙衝進他們的身後人群,兩聲巨響過後,更多的陸抗親兵慘叫倒地,接著又有兩名死士衝到了陸抗身後的自爆,將揮刀阻攔自己的東吳勇將炸得全身血肉模糊,死得悽慘無比,陸晏也在混亂中被橫飛的鐵片射傷。
船上空間小,陸抗已經衝到了船舷旁邊,回頭看到又有一名漢軍死士帶著裊裊青煙衝來,陸抗連盔甲都來不及脫,站上船舷就準備往江里跳,然而那名漢軍死士卻眼明手快,及時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陸抗,把陸抗拖回甲板,用自己胸前的火藥箱死死頂在了陸抗的後腰上。
「父帥!」
急紅了眼的陸晏揮劍亂砍,把那名漢軍死士砍得滿身是血,卻始終無法讓那名漢軍死士放手,清楚感受到了死亡氣息的陸抗也急得掙扎大吼,「壯士!放開我!放開我!我有錢,有莊園,還有無數的奴僕,只要你放開我,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求你了!」
「匹夫,我邱歷受傅將軍大恩,豈是見利忘義之輩?!」
「轟隆!」
漢軍死士邱歷吼出了這句話後,他胸前的火藥箱也終於發出了怒吼,在至近距離,把無數的鐵片盡數射入了陸抗的後腰,將這名窩藏罪犯,奴役國家軍隊和私藏人口無數的所謂名將帶下了地獄。
「父帥——!」
陸晏慘叫著撲向向前摔倒的陸抗時,又一名漢軍死士沖了上來,張臂從身側抱住了他,大吼道:「夠本了!」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過後,陸遜的長孫陸晏連慘叫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同樣也摔倒在了血泊之中,陪伴著陸抗一起去見了孫權和呂蒙。
「擋我者死!」
陸抗和陸晏父子先後陣亡後,餘下的幾名漢軍死士依然揮舞著火把在甲板上亂跑,而看到這些如同死神一般的死士衝來,吳軍將領士卒無一不是爭先恐後跳入水中逃命,沒有那怕一個人敢擋在這些抱定必死決心的漢軍死士面前,漢軍將士乘機連砍帶殺,迅速將甲板上的殘敵清掃一空,奮力砍倒陸抗的帥旗不說,還成功繳獲到了陸抗父子的死屍。
捷報稟傳到傅恭面前,傅恭在大喜之餘除了大聲吼叫外,又狂吼道:「堅持住,等我們的援軍到了,我們就贏定了!殺——!」
「殺!」
被幹掉敵人主帥的喜訊鼓舞,保衛旗艦的漢軍將士無一不是士氣大振,勇氣倍增,拼命的開弓放箭,投擲手雷,劈砍鉤索,同時與僥倖衝上漢軍旗艦甲板的吳軍士卒做生死之搏,還靠著高昂的士氣把更加熟悉水戰的吳軍士卒殺得連連後退,接連跳水逃命。
這個時候,蔣昌率領的漢軍水師大隊也已經集群沖入了吳軍船群,靠著上游之利奮力向著漢軍的旗艦趕來增援,期間不斷將狂風暴雨一般的羽箭傾瀉上吳軍戰船甲板,失去了指揮的吳軍戰船卻是一片大亂,全憑經驗各自為戰,根本不知道是該利用兵力優勢合圍漢軍,還是應該搶占順水順風的有利位置發起反攻,整體戰鬥力受到了嚴重影響。而漢軍的旗艦則接連打出旗號,命令各船向旗艦靠攏。
有著統一指揮的優勢很快就被漢軍水師發揮得淋漓盡致,按照旗號的命令,只要是能夠擺脫敵人糾纏的漢軍戰船無一不是全力逼近漢軍旗艦,逐漸在局部形成兵力優勢,開始把包圍漢軍旗艦的敵船殺得難以招架,而與此同時,陸抗父子已經一同陣亡的消息,也迅速在東吳船隊中傳開,心中大慌之下,很快就開始有東吳船隻掉頭逃命。
終於,靠著一番慘烈的血戰,漢軍的水師大隊還是與傷痕累累多處火起的漢軍旗艦取得了會合,殺散了包圍漢軍旗艦的吳軍戰船解救出傅恭,同時還成功繳獲了東吳軍隊的旗艦,緊握住了勝利成果。
然後在傅恭的率領下,漢軍水師又馬上發起反攻,集群衝擊已經亂成一團的東吳水師,在實戰中練習弓弩、衝撞、縱火和奪舷等各種水戰技巧,沒有主帥指揮的東吳水師則兵無戰心,紛紛只顧著奪路而逃,爭先恐後的逃向下游來路,漢軍水師緊追不捨,在追擊路上殺敵眾多,繳獲敵船多條。
天色將黑時,陸抗陣亡和水師慘敗的消息傳回東吳陸師的營地,留守陸師營地的東吳大將步闡和朱琬也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一消息,還是在一再確認了這一情況後,步闡才趕緊大吼道:「傳令全軍,立即拔營,準備連夜撤退!」
東吳陸師也必須得跑了,水師慘敗後,緊追不捨的漢軍水師肯定不會給東吳水師回營休整的機會,肯定會一追到底,把吳軍水師驅逐出永安水面,屆時立營北岸的漢軍陸師主力有了水師幫忙後,隨時都可以出兵攻打東吳的陸師營地,東吳陸師則只能被動挨打,全無還手之力,所以東吳陸師也只有趕緊撤退,才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
事實也正是如此,一路追擊到了永安附近後,殺紅了眼的漢軍水師果然沒給東吳水師撤回營地的機會,二話不說就直接堵住了吳軍水師的回營道路,無人指揮的吳軍水師也果斷繼續向著下游逃命,繞過永安直接逃進了水流遄急的三峽地區。而根本不敢相信這一畫面的漢軍永安水師也乘機出擊,攔截繳獲到了幾條吳軍船隻。
對三峽地區的水文不熟,漢軍水師當然沒敢冒險繼續追擊,僅僅只是追到了永安城下就打出了收兵旗號,歡呼著撤回永安宮與漢軍的陸師主力會合。而當傅恭親手提著陸抗父子的首級大步走下了旗艦後,漢軍的陸師主將朱相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了傅恭一個熊抱,抱著傅恭說道:「傅大兄,打得漂亮!是小弟不好,小弟太小看你了。」
「兄弟,不要放在心上,你也是為了我好。」傅恭平靜回答,又說道:「老實說,在打一仗之前,我也已經做好了再也見不到你和後將軍的準備。還好,我還是活著回來了。」
朱相笑笑,又抱著傅恭用力的搖晃了幾下,然後才說道:「傅大兄,有你在,我們在東線的水面上,再也不用有任何的擔心了。」
兩天後,確認東吳的水陸聯軍已經東撤走遠,在劉皇叔斷氣的永安宮遺址上,漢軍舉行了一個簡單而又隆重的祭奠儀式,供上了劉皇叔、諸葛村夫和姜維等人的靈位,也供上了張南、馮習、馬良、沙摩柯、傅彤和程畿等蜀漢文武的靈位,而用來祭奠他們的供品,自然是陸抗和陸晏父子的首級。
跪拜在自己堂祖父傅彤的靈位前,傅恭、羅憲和朱相等人淚如雨下,而數以萬計的漢軍將士,則整齊唱起了漢軍軍歌……
「上之回,所中益,夏將至,行將北,以承甘泉宮。寒暑德,游石關,望諸國,月氏臣,匈奴服。令從百官疾馳驅,千秋萬歲樂無極。」
順便交代一句,陸抗父子戰死的消息傳回東吳國內後,正在統領援軍西進的東吳右丞相萬彧大吃一驚之餘,趕緊下令軍隊停止前進,向孫皓急報此事,以施績為首的東吳親漢派也乘機進言,力勸孫皓不要貪圖小利與漢軍翻臉,繼續與實力遠超想像的漢軍自相殘殺,白白便宜晉廷,力主與漢軍改善關係,繼續聯手夾擊日見窘迫的晉廷。
晉廷方面也很快就做出了反應,收到東吳攻打永安慘敗的消息後,司馬炎在震驚之餘,也趕緊再一次派遣使者南下建業,極力勸說孫皓出兵報仇,還公然喊出了漢軍才是晉軍和東吳最大威脅的口號,加之陸抗的族兄陸凱從中作祟,益州東線的形勢,也變得了更加的複雜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