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冷。
昏迷中,嚴卿心中只有這一個字,他的身體不住發抖,就像在現實社會被趴光衣服扔進了寒冬。
然後,他吃力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清幽的空間中,亮光飄忽,昏藍如夢。
嚴卿下意識抬頭,上面湖水潺動,與此處涇渭分明地隔離開。
「我這是在湖底?」
他自語了一句。
「是的,小男生。」
驀的,一個輕幽虛弱的女聲應答。
嚴卿不由一個激靈,機械般轉過頭,當看見身後之物時,頓時汗毛倒立,冷汗直流。
在他不遠處,一個漆黑棺材正擱置在那,很快,裡面又傳來那個聲音。
「來,過來。」
過你妹啊!
嚴卿不自地往後退了一步,就要撒丫子逃跑,結果駭然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了。
他不僅沒能跑,反而一步一步走近那口棺材,將棺材徐徐拉開。
嚴卿眼睛瞪大,毛骨悚然。
裡面。
一個人逐漸露出身形。
那是一個高挑女人,俏臉蒼白,沒有一絲聲息,穿著一身紫紅色略顯獨特的衣衫。
這正好與她頭上那對紫紅色毛茸茸的長耳相襯。
「艹。」
嚴卿喉結蠕動,不過好在有之前見人帝那副骷髏尊容的經驗,這次他很快淡定下來。
「想必此人也是一位強者,說不定能撈點好處。」
嚴卿告訴自己。
想到這,他恭謹地彎身道:「小子見過前輩,不知有什麼能效勞的?」
嚴卿這回兒也記起來了。
之前他在黑蘊冰湖外面被那黑天邪鵝給含在嘴裡,強擄回黑蘊冰湖底部,肯定是這位吩咐的。
「也就是說,那黑天邪鵝是她養的?」
一想到這,嚴卿對此人實力更加好奇。
黑天邪鵝當時何其可怕,讓外面那些人都不敢動手,能養這樣一隻寵物得多牛逼?
嚴卿愈發恭敬起來。
「是的,我需要你幫忙。」
那女聲說,不過自然不是裡面女人開口,而是用類似傳音那種手段發出的聲音。
嚴卿拱手,「小子樂於效勞!」
對方頗為滿意,輕應了聲,「嗯,好,你先到棺材裡來。」
咕隆。
嚴卿狠狠咽了口吐沫,就那麼干杵著,直直地盯著裡面的毛耳女人,一萬個拒絕!
先到棺材裡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不去!
打死不去!
見他遲遲沒有行動,那女聲虛弱地輕笑了下,「怎麼?小男生,你剛才不是說樂於效勞嗎?」
「果然,男人的嘴,火車的腿。」
嚴卿尬笑了下,急忙解釋道:「沒沒沒!小子的意思是,畢竟男女有別,(陰陽相隔)。」
「我若進去那是對前輩您的褻瀆!」
「呵,」
女聲冷笑了下,「我不嫌棄。」
我嫌棄啊!
嚴卿要抓狂了,結果那女聲又道:「你要麼自己進來,要麼我對你用強,我最喜歡吃強扭的瓜了。」
「不甜,但解渴!」
靠你!
嚴卿心中掙扎片刻,他知道自己到了這般田地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且不說這個女人。
就上面那隻黑天邪鵝都能吊打他。
「沒事,沒事,一個涼透了的女妖婆而已,人帝的骸骨我都敢往爆了錘,還怕她?」
「她總不能吃了我吧?」
想了想,嚴卿覺得問題不大,就是有點晦氣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注視著棺材裡的毛耳女人,嚴卿小心翼翼地翻身進去,誰想裡面滑溜的緊,根本無法支撐。
他就那麼壓在了毛耳女人的身上,竟然意外地軟綿綿的,不過冰冷是真的冰冷。
嚴卿感覺自己像在一塊萬年寒冰上一般。
又開始凍得瑟瑟發抖。
牙齒打顫。
就在這時,更加驚悚的事發生了,棺材板自動合上,光線消失,裡面一片漆黑和寒冷。
嚴卿嘗試喚出業火,可行不通。
在這口棺材裡他像一個無力的孩童似的,除了躺在這具冰軟屍體上什麼都做不了。
「吻我。」
那女聲又在嚴卿耳邊響起,帶著一種急切感,距離如此之近,仿若在舔舐他的耳朵一般。
滾!
女人,別過分!
嚴卿惱羞成怒,他決定反抗,不能讓這女妖婆得寸進尺。
身為一個男人。
一個七尺男兒。
怎能一直讓一個涼透了的女人牽著鼻子走,玩弄於股掌之間,嚴卿也是有脾氣的。
他抬起手,吃力地撐起身子。
可黑漆麻烏的,棺材裡本來空間就促狹,他的手無意地按在某個柔軟聳起的部位。
不按不要緊,一按嚴卿的身體像觸電一般,頓時無力地癱軟下去,嘴唇和對方嘴唇相貼。
霎時間。
那具女屍猛地一顫。
嚴卿只覺有一股無窮的抽力正從對方的朱唇上瘋狂抽取著他體內的某種能量。
這種感覺就像某個女妖精在吸收他的精氣一樣。
嚴卿大怒。
想要與對方紅唇脫離,可根本辦不到,此時,兩人的嘴像用膠水黏住一般,無法挪動分毫。
「混蛋!」
「停下!」
「你這個女妖婆!」
嚴卿心中咆哮,雙手因為憤怒這會兒也有了一些勁道,胡亂推著抓著對方的身體。
但不管他如何做,根本無法阻止這個過程,那女的啥都不管,就一個勁兒的吸。
吸!
吸!
吸!
嚴卿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正越發虛弱,越發無力,從之前的狂抓亂拍,變成了無力地撫摸。
同時。
他駭然發現,那具與他相貼的女屍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柔軟,到最後要把他身體點著了似的。
嚴卿從來沒體驗過這種高溫。
他的業火足夠熱了吧?
可跟此時比起來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嚴卿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丟進了太陽中,承受著太陽中那千萬度的高溫,要將他融化!
從頭到唇。
從胸到腹。
從大腿到腳。
全身都是!
對方是如此貪婪,無底洞一般,嚴卿大腦缺氧,頭暈腦脹,眼冒金星,虛弱不堪。
直到此時,那毛耳女人才意識自己太用力了,她不舍地鬆開嘴,旋即爆喝一聲。
棺材登時支離破碎。
「老娘我復甦了!」
聲音激動又豪放。
此刻的嚴卿正癱在對方腳下,昏昏沉沉地望著這個女人,他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儘管之前在棺材中他已見過這女人的全貌,可出了棺材,對方形象氣質大為一變。
那是一個婀娜玉立的女人。
紫紅衣裙飄飄。
翩若驚鴻。
她的玉手細長纖美,每個指甲都塗著紫紅色指甲油,頭上一對紫紅長耳正在峭立著。
毛茸茸的,像兔子或者狐狸的耳朵。
現在。
一隻紫紅翅膀從她身後舒展開來,那翅膀很大,幾乎能將她的整個嬌軀包裹住。
但也只有這一隻。
沒錯。
單獨的。
她的肌膚也不再煞白,而是紅潤如玉,充滿了活力。
嚴卿堅信,對方軀體上的每一絲紅潤都是他被無情剝削的最好證明,真是艹了狗!
在現實社會他有多痛恨資本家,在這裡他就有多痛恨這個毛耳女人,老妖婆,變態!
此刻,毛耳女人正撫摸著自己那富有彈性的臉頰,舔著紅唇,似乎在回味之前的味道一般。
只不過有點不應景的是。
因為之前嚴卿的抓撲,她的衣衫有些不整,胸前、大腿、肚臍等地方露出一片雪白。
也更加彰顯出她那優美無瑕的身材。
這時,遮天的黑影緩緩駛來,嚴卿驚愕地目睹到那隻黑天邪鵝的脖子伸了進來。
猩紅鳥喙能一口吃掉十個他!
見狀。
嚴卿本能地往後挪了挪。
黑天邪鵝的腦袋正好探到毛耳女人身前,她伸出玉手,在這隻巨大邪怪的腦袋上摸了摸。
面對一記摸頭殺,黑天邪鵝竟然眯起大眼睛笑了笑,可落在嚴卿眼裡,笑得恐怖。
沒法子。
他心裡有陰影。
「這次要給小黑你記一大功,」
毛耳女人轉過頭,熱辣地望了嚴卿一眼,「能給我找到這樣一個有陽剛之氣的男人。」
「好了,你去玩兒吧。」
黑天邪鵝樂呵呵地收回腦袋,黑影退去,消失不見。
而嚴卿也終於確定了。
原來這女人早就盯上了他。
可惡!
毛耳女人低頭瞅了眼自己凌亂的衣衫,搖頭整理,「小男生,你還真是調皮啊。」
「放心,你對我有相救之恩,我不會傷害你的。」
滾啊!
你這還不叫傷害我?
嚴卿咬牙。
他望著瘦了一圈的自己,悲憤莫名,他發誓,總有一天要讓以眼還眼,反吸死對方!
但現在,一定要冷靜,先活下來再說!
「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毛耳女人走來,伸出玉臂,一雙秋水眸子注視著他,嚴卿抓住對方的手勉強站起身。
「小子嚴卿。」
嚴卿躬身行禮。
「嚴卿……」
毛耳女人輕呢著,隨口問:「你和人帝什麼關係?為何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他的道韻?」
嚴卿沒有隱瞞,也沒法隱瞞,他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強大,恐怕實力最少得掌時巔峰!
念及至此,嚴卿恭謹回答:「回前輩,一次偶然的機會,小子曾得到過人帝傳承。」
「人帝傳承……」
毛耳女人驚訝地望著他,旋即圍著他轉,不斷打量著他,「原來如此,在資質方面。」
「不得不說。」
「你比他優秀。」
嚴卿聽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問:「前輩認識人帝?」
「自然認識。」
毛耳女人隨後一揮,兩把軟椅出現,她往後坐下,翹起腿,做了個手勢,也讓嚴卿坐下。
嚴卿搖頭,「前輩坐就行。」
結果毛耳女人手輕輕一推,他就被迫坐下,「你趕緊好好歇一歇,我到時還需要你呢。」
聽罷,嚴卿渾身一哆嗦,駭然地盯著對方。
你麻痹。
還來!
毛耳女人卻是沒看見似的,目光悠遠,微微開口道:「萬年前人帝出征銀河,我也在。」
僅這一句話,嚴卿就放心不少,原來和人帝一夥兒的,那沒事了。
至少不會嗝屁。
他心中開始盤算,怎麼才能反薅羊毛,將失去的加倍給薅回來,比如讓這女的當打手。
毛耳女人繼續說著:「但隨著人帝慘敗,我也遭受重創,被一個冰系強者幾乎殺死。」
說到這,她眼中難掩怨怒。
「我最終隕落至此,幾近消亡,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還要感謝那個冰系強者。」
「若不是他的冰,我恐怕連一絲機會都沒有,早就身死神滅。」
嚴卿聽明白了。
黑蘊冰湖很可能原來只是一處普通湖泊,毛耳女人受到冰系重創後跌落在湖底。
是那位冰系強者的餘波將此處化為一座巨大冰湖!
「萬年之久。」
「這裡的冰居然都沒融化,反倒愈發寒冷厚實起來,那冰系強者實力可見一斑!」
嚴卿心道。
想到這,他十分好奇一個問題,輕聲問:「前輩,能問下您什麼實力嗎?」
「馭道。」
毛耳女人如是說,語氣帶著一股淡淡的驕傲和霸氣。
馭道!
嚴卿不免吃驚,像個小粉絲似的,吞了口唾沫,再次開口:「這個馭道是不是就是掌時之上的境界?」
「是的。」
毛耳女人隨口回答。
嚴卿眼神登時雪亮。
心中暗道:「這麼說人帝也是這個境界?現在有這樣一位強者,何愁那1000個掌時搞不定?」
「我運氣也忒好了吧!」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忽悠這女的為我所用……」
他心中正搗鼓著,誰想毛耳女人話鋒一轉,傲嬌地聲明:「馭道是我隕落之前的境界。」
「而現在我只有掌時巔峰而已。」
「……」
嚴卿無語。
搞毛啊!
你逗我玩兒呢?
為什麼這種事從你嘴裡說出來這麼霸氣光榮?不該低調一點,嘆口之氣類的嗎?
掌時巔峰,雞肋……太雞肋了。
在外面掌時巔峰也許還湊合。
可在異界,掌時巔峰完全不夠看啊。
掌時巔峰。
掌時極限。
掌時無限。
馭道境。
差遠了!
毛耳女人瞅了他一眼,「你那種表情幾個意思?你一個見霞境還嫌我這掌時巔峰弱?」
「沒沒沒!」
嚴卿緊忙搖頭否認,「我只是被前輩的顏值和霸氣給震住了!」
嘔!
這話說得他自個都不信……
毛耳女人輕笑了下,欣賞著雙手的指甲,漫不經心道:「我雖然只是掌時巔峰。」
「可能一巴掌拍死外面的掌時巔峰。」
「甚至能和掌時極限過招。」
「這還算弱嘛?」
嚴卿目瞪口呆,「這麼牛逼?外域人也行?」
「廢話。」
毛耳女人嗔怒地說了句,「我好歹之前也是馭道境,就算境界下跌,實力也遠超同境界!」
聽罷,嚴卿震撼地點了點頭,細細一想,說得沒毛病!
好吧。
一個極限掌時打手還湊合吧。
他這樣想,毛耳女人幽笑著,「小男生,我勸你不要打你的如意算盤了,讓我給你當打手?」
「你把本姑奶奶看成什麼了?」
艹!
被看穿了!
嚴卿心悸。
他忘了,和這些活了上萬年的老傢伙相比,他還只是一個小屁孩,這點心思哪能藏住。
嚴卿連忙堆起笑臉,解釋道:「前輩說笑了,小子哪敢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我是心想啊。」
「您既然之前在萬年協助過人帝,那麼肯定站在藍星這邊啊,也肯定會幫我的!」
言罷,毛耳女人換隻長腿翹,語氣幽幽地說:「第一,你現在還遠遠無法代表藍星。」
「第二,誰告訴你我萬年前幫助過你們,萬年後還會幫助?」
嚴卿驚詫。
第一點沒問題,在藍星,他有點名氣也有點實力,但遠遠不是最有權力,最強那個。
自然無法代表藍星。
可第二點……他想不通。
「難道這女人之前跟人帝有什麼協議,現在人帝掛了,打算撂挑子?還是其他原因?」
嚴卿暗道。
「第三,」
毛耳女人胳膊搭在扶手上,撐著腦袋,身形慵懶,身後的那隻獨翅微微舒展開來。
「我又不是藍星人,甚至不是金烏星系的人,何故要一直幫你們?我都算死過一次了。」
轟!
嚴卿腦袋發炸,直接癱坐在軟椅上,身體直往後挺,警惕驚駭地盯著眼前這個女人。
不是藍星人。
也不是金烏星系人!
她。
是外域人!!!
嚴卿無法淡定,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危機遠遠沒解除,甚至陡然增強,急轉直下!
嚴卿冷汗不止,緩了口氣,問:「那麼,前輩到底是敵是友?還請明確告知小子。」
「對於藍星來講,現在的我非敵非友。」
毛耳女人回答,一雙美眸輕瞥向嚴卿,「但對於你……自然是友,密不可分的友。」
她強調。
日!
這一刻,嚴卿終於懂了。
認清現實。
這女人萬年前興許和藍星有點交情,可經歷了生死,一切貌似都看得淡了,不念情了。
在對方眼裡,他現在就純粹是個工具人,充電寶。
艹!
嚴卿的世界一下黑暗下來。
這也太慘了!
毛耳女人另一隻縴手緩緩握起,眼中精芒閃爍,低沉自語:「我已與你們金烏星系再無任何關係。」
「我現在只為自己而活。」
「那個冰系混帳,敢殺我,總有一天,我要將之碎屍萬段,這便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說到這,她身上氣息陡然爆發。
拳中發出噼啪聲。
整個湖底開始動盪,岩漿蹦出,魚蟲僵直,明明是湖底,此時卻宛如發生了海嘯一般。
湖中。
黑天邪鵝遊動著,吱叫一聲,像是歡呼主人的回歸一般,可怖的漩渦在湖底生成。
外面。
就在各方勢力靜等時,忽然,整個大地再次開始震動,比之前提高了數個量級。
地面龜裂,烈日掉落,狂風掀天,萬獸震惶。
那些妖獸隊伍瘋狂逃竄。
天地色變。
雷電肆虐。
即便現場最有經驗和實力的大佬,在這一刻也驚嚇得臉色如土,口乾舌燥。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人們呆滯在原地,無比驚恐地望著黑蘊冰湖湖面。
心想那黑天邪鵝又要出來了?
「不,這不是那邪怪,它沒有這等可怕的力量。」
有大佬低沉道。
「那是……」
另一個人問。
該大佬死死盯著湖面,深呼一口氣,木然搖頭,「我不知道,我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如此恐怖的威壓。」
咯嘣。
黑蘊冰湖湖面開始一點一點碎裂,速度很慢,但誰也不覺得接下來會發什么小事。
那必將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嘩啦!
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末日的徵兆,災難的前奏一般,周圍的大樹搖搖欲飛。
咔!
一道巨大無比的雷電劈在湖面上。
剎那間。
湖水飛卷,沖天而起,呼吸間的工夫,湖水就像一陣通天的龍捲風一樣充斥著空間。
那誇張的水龍捲刺破天際,吞沒剩餘的太陽,整個天空瞬間被水流所覆蓋住了。
再去看時,天空已不再是天空,而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倒懸湖泊!
外域基地內。
鎮主風狂早已被驚動,凝眉眺望天空。
其他離得近的堡壘之中,那些鎮主無一不掠空查看,震撼莫名地仰視天空,心中震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強者急聲問。
一位鎮主眼眸低沉,回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一位絕世強者正在發怒。」
此刻。
這一地帶。
湖水遮天。
不止如此。
那些湖水不斷往下蔓延,像一支整齊劃一的百萬大軍邁著穩健鐵血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所有人慌了,頓時想要逃跑,可方圓上千公里全是如此,往哪跑?
就在眾人神經緊繃,驚駭欲死時。
毫無徵兆的。
天上的湖水像是失去牽引力似的,嘩啦一聲掉落,天上登時下起了史無前例的傾盆大雨。
人們先是錯愕,隨即慶幸無比,劫後餘生般享受著這場大雨。
……
湖底。
可怖的動盪也逐漸停歇。
嚴卿膽戰心驚地癱在座椅上,瞪著旁邊那剛才還氣勢滔天,凌駕萬物,這會兒卻癱軟在座的毛耳女人。
毛耳女人顯然暈死過去。
很快。
她那紅潤的肌膚再次發白,生機漸滅,又和之前那具死屍沒有什麼兩樣了。
半晌。
嚴卿終於從之前的驚懼中稍稍恢復了些。
「看來是她從我這吸走的陽氣用完了,呵呵,活該,你丫剛才不是挺牛逼的嗎?」
「沒有我你什麼也不是。」
「咳咳……」
嚴卿忍不住咳嗽幾聲,他太虛了,狗日的,被這女人瘋狂吸,差點把小命給吸沒了。
沒再管這女人,嚴卿一個恍惚來到八極墜中,這是一處獨立空間,別人也看不到。
若是被他那3000個手下見到這幅模樣,那就太掉份了。
嚴卿盤膝而坐,開始恢復,同時也在思考,那女人吸的到底是什麼?陽剛之氣?
太寬泛。
「首先,一定跟陽魂能有關。」
這可以從掛界(光明世界)中光明迅速衰減可以看出。
「其次就是陽氣。」
「也許還有其他什麼……」
嚴卿不得而知。
「反正就是這女人遭受冰寒重創,需要用熱陽來鎮壓修復,才能勉強復甦。」
「而我正好能滿足。」
「很好。」
「拿捏住了這點,我就能拿捏住她,讓她為我所用,若是不從……就繼續躺屍吧。」
八極墜中,嚴卿整整恢復了一個禮拜才復原,可見毛耳女人對他的傷害之可怕。
女人的嘴,奪命的鬼!
太嚇人了!
恢復之後,嚴卿出去,先沒理會毛耳女人,而是找了個清淨地準備破境。
破凝氣境,環境越嚴寒越好。
他原本就打算到這湖底。
嚴卿盤膝而坐。
正式開始破境。
周圍的寒氣緩緩向這裡匯聚,他的眉毛處逐漸結霜,身體因為寒冷依舊在不斷發抖著。
數個小時後。
寒氣侵入他的肌膚,嚴卿只覺自己的血液緩緩在被凍結。
直到最後。
心臟似乎都要被凍住一般。
又過了十個小時。
嚴卿早已被寒冰覆蓋。
咔。
一聲輕微的裂聲響起,像蛋殼破碎的聲響一樣,旋即整個冰面開始龜裂脫落而下。
嚴卿低喝一聲,碎冰轟散,更加強橫的氣息在他周身縈繞。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
整個空間似乎都被凝固住了。
下一刻。
凝固解除。
一切又恢復如初。
嚴卿站起身,感受著身上澎湃的力量,這力量如此堅實,不似以前,手一探,觸手可及!
凝氣境說白了就是將魂能從霞光轉為氣態。
讓魂能更加凝實。
突破完之後,嚴卿再度進入八極墜中,開始用凝液修煉。
這些凝液是從修羅戰場奪來的,純淨無比。
之後,在八極墜中過了一個多月。
嚴卿終於來到凝氣巔峰。
「嗯,這樣才勉強夠看。」
他稍稍安心。
但即便如此,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他仍然太弱,需要提升,比如那絕世冰蓮。
「我先用分身看看。」
不然他扛不住!
嚴卿分裂出一個分身,走上前,咬咬牙,對著毛耳女人的朱唇,閉著眼睛下口。
結果同樣的。
他的分身被吸住了。
根本拔不開。
不遠處,即便是分身遭罪,可目睹這一切,嚴卿的本體還是頭皮發麻,渾身哆嗦。
這也太瘋狂了。
太饑渴了!
幾分鐘後。
終於結束,分身累如死狗,消失不見,而嚴卿的本體多多少少有些感覺和消耗。
但比之前好多了。
毛耳女人擦了擦嘴,像是剛享受完美食的狐狸一般,怯意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實體分身……還是幾乎複製的實體分身,小男生,看來你的確不一般。」
說到這。
她一陣感慨,「唉,之前太興奮,太激動了,一下沒收住力道,把陽氣消耗完了。」
「好吧。」
毛耳女人站起身,「你也不用耍心裡的小九九了,我可以幫你一些事,但你也得幫我。」
「咱們各取所需,如何?」
嚴卿點頭,「成交!」
話說開了好。
他客氣地問了句:「前輩如何稱呼?」
「我叫翩若。」
對方回答。
嚴卿頷了頷首,「翩若驚鴻,人如其名,好記!」
誰想毛耳女人,也就是翩若話還沒說完,「你不用一直叫我前輩,太生分了,叫翩奶奶就行。」
敲!
你他麼占我便宜啊!
嚴卿心中不忿。
老子他麼又不是你孫子!
好吧。
這老妖婆最少都一萬多歲了。
嚴卿輕咳一聲,小心謹慎地說:「這個,前輩,您看您這麼年輕,叫您奶奶不好吧?」
毛耳女人翩若抬了下眼,「我覺得挺好。」
嚴卿:「……」
「對了,」
毛耳女人翩若耳朵一動,遠遠地審視著他,「你的接吻技巧這麼嫻熟,一看就是渣男。」
「沒少禍害女孩子吧?」
你住口!
嚴卿氣得呼吸不暢。
不提這事還罷了,一提這事,嚴卿一把心酸一把淚,那是他幹的嗎?是歡艷那貴物搞得鬼!
「唉,男人啊……」
毛耳女人翩若搖頭,一副鄙視的樣子,「不過正好,我也是個瀟灑不羈的渣女。」
靠!!!
嚴卿的三觀被刷新了。
心想難道人帝之前被PUA過?
不會吧?
人帝這麼慘?
女人原來真的是魔鬼!
莎除外。
當然,這話嚴卿是不敢問的。
很明顯,這位有著一對毛耳的,一隻翅膀的強者不喜歡人帝,也不喜歡他們金烏星系。
「就是不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導致萬年前曾經以命相助的她,現在竟然如此冷漠。」
嚴卿心道。
「好了,」
毛耳女人翩若負起手,挺胸抬頭,氣質傲人道:「首先,我需要恢復實力,其次要徹底清除體內的寒冰。」
「最後,」
「那個讓我隕落的傢伙,我要將之手刃。」
嚴卿點頭,不禁好奇,「那前……翩奶奶,我們要如何做?」
「九陽丹。」
翩若輕輕道,「九陽丹是一枚王丹,我只要服用了它,實力就會恢復一大截,大概無限掌時。」
王丹……
嚴卿料想和王兵一樣,是十級之上的存在。
而九陽丹恐怕和他的作用較為相似。
「服用了九陽丹您還不能恢復巔峰實力,也就是馭道境嗎?」
「不能。」
毛耳女人翩若微微搖頭,「導致我境界大跌的罪魁禍首是身體裡的寒冰,必須將之清除。」
「否則無限掌時基本到頂了。」
她摸著腹部說。
「那寒冰要如何取出?」
嚴卿都開始暢想,到時這個打手一恢復,馭道境,那在藍星他就真的可以橫著走了!
毛耳女人翩若無奈地聳聳肩,「暫時還沒太多頭緒,那個冰系強者她也是馭道。」
「比我要強上不少。」
「我得好好想想。」
好吧。
你叨叨完了,該我了。
嚴卿整理了下語言,試著道:「翩奶奶,我配合你,那你也要配合我,是不是?」
「自然。」
翩若毛耳朵動了下,「你不就是想奪那絕世冰蓮嗎?那可是給小黑準備的,你只能拿一半兒!」
小黑……
嚴卿立刻明白過來,之前好像說過,是指那隻黑天邪鵝。
艹。
那麼一隻大黑鵝,哪裡小了!
嚴卿無耐點頭,「明白。」
這位都發話了,他能有啥法子。
「絕世冰蓮啥時開?」
「早開了,」
翩若回答,「只不過沒有我的話小黑沒動。」
一聽這話,嚴卿不由得一驚,「早開了?外面那些人沒搶嗎?」
他左想右想不對。
要知道,外面可是來了那麼多強者,聯盟的,外星的,外域的,絕世冰蓮怎麼可能還在!
「跟我來,」
翩若腳步輕輕一踏,嬌軀如春風一般掠去,嚴卿急忙跟上去。
湖底不小。
行進了一會兒,兩人來到一座湖底池塘中,池塘中央,一朵絕美的幽藍蓮花正在身姿搖曳。
那蓮花不似俗物那麼璀璨奪目,只是渾然天成,淡雅的顏色,幽深的清香,清新脫俗。
花蕊散發著一抹青光。
「這就是絕世冰蓮?」
嚴卿喉嚨蠕動,緊緊盯著那蓮花。
「沒錯。」
翩若上前一步,彎下腰,露出優美的曲線,伸手輕輕將之摘下,眼神微沉,像是想起了什麼。
嚴卿還是有些難以想像,「不是說絕世冰蓮會在湖面綻放嗎?怎麼會在湖底呢?」
翩若幽笑了下,「誰說的?在這一帶,哪個有我了解這蓮花,這可是她『賜』給我的。」
「她?」
「那個冰系強者。」
翩若招了招手,很快,光線變暗,黑天邪鵝遊蕩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蓮花。
嚴卿靜聽著。
翩若拿出一半分給黑天邪鵝,那邪怪一口給吃到嘴裡,將另一半兒分給了嚴卿。
「那冰系強者雖然比我強,但想要將我滅掉也是花了大力氣,使出了絕招才辦到。」
她隨意走著,步履輕盈,姿態優雅,「而這其中就有她的本源之道,最後凝聚成這朵冰蓮。」
嚴卿聽出來了,看著手中的一半兒冰蓮,有些激動道:「您的意思是這冰蓮含有那人的道?」
「是。」
翩若舒展著那隻翅膀,畢竟一萬年都沒動過了,「她的道是寒冰之道,實力不俗。」
「你吃掉後應該對你有不小裨益。」
身旁,嚴卿口乾舌燥。
又是一種道。
他之前擁有櫃星帝的無敵之道。
修羅王的修羅之道。
以及人帝的仁道。
這是第四種。
寒冰之道。
「那我吃了?」
「吃吧,我又沒攔著你。」
翩若隨意說。
嚴卿停了下來,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小心謹慎地將冰蓮塞進嘴裡,那一刻,他幾乎要跳起來。
太他麼冰了!
就像大熱天把一根剛才冰櫃中取出的冰棍兒扔進嘴裡,那滋味,真的賊酸爽了!
嚴卿只覺一股極其寒冷的冰氣在他身體擴散開來。
和突破凝氣境時相似。
只不過速度更快。
更加霸道。
寒冰以摧枯拉朽的態勢,將他的身體內部包括元丹在內的所有東西全都冰鎮住。
嚴卿身體一僵。
寒氣在他身體裡爆炸。
湧出他的肌膚,眨眼間將整個湖底全部冰凍住,小魚小蝦,青草苔蘚都慘遭毒手。
而同一時間。
黑天邪鵝也開始突破。
寒氣爆涌。
整個黑蘊冰湖從內到外被迅速冰封,裡面的所有生物和植物全被定格住,一動不動。
咯咯……
外面的各方勢力也都注意到了這點,一個個精神緊繃,同時又萬分期待。
都這麼長時間了。
經過了兩次么蛾子。
這次絕世冰蓮該綻放了吧?
但也有一些大佬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這兩天的發生的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鬼知道出來的是絕世冰蓮,還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沒多久。
地面又開始震動,湖面炸裂,巨大的黑影飛出,人們的心臟都要嚇得跳出來了。
是黑天邪鵝。
它掌時境了!
而且這比先前恐怖不知多少倍的氣息是怎麼回事?
大佬們相視一眼。
很快。
一個想法躍入腦海——
黑天邪鵝可能已經吃掉了那絕世冰蓮,否則這邪怪不可能這麼強大恐怖!
「靠!」
大佬們心中大罵一聲。
這麼多天白等了!
實際上,先前有人建議下湖底查看,可這根本不可行,因為湖面有某種強大封印——
這自然是老早前翩若布置下的。
除非極限掌時強闖,否則根本無法突破。
可湖底情況不明,哪怕極限掌時也不敢貿然前往。
再說了。
極限掌時這種戰力,不管在哪都是鎮主級別的存在,這種戰力一旦去了,敵人來攻怎麼辦?
這也就是為什麼萬年來,從來沒有人敢下湖底的原因。
黑天邪鵝再度現身,宛如遮天的黑幕一樣,可怕的壓迫力席捲,帶給人們的只有驚懼和絕望。
「好……好像還有兩個人!」
忽然有人喊道。
眾人定睛一眼,果然是兩個人。
一個身姿高挑,飄若驚鴻,長著一對毛耳朵,紫紅衣裙在空中獵獵作響,氣質萬千!
另一個清秀帥氣,身上透著一股從內到外的自信。
「是他?」
小鬍子男人胡曉難以置信地說,「他……嚴卿,沒有死?這……這怎麼可能啊!」
不遠處。
一直執拗認為嚴卿沒死,苦等的段氣宇人僵住了,嘴巴張大,神情木然,啞然失語。
他說說而已的。
其實心裡明白,被那邪怪叼走必死無疑,可事實無情地打了他的臉,他思維狹隘了!
一旁的唐襯深吸一口氣,震撼莫名道:「狗段,你這張嘴啊……也太神了!」
在一處養傷的侯冷。
見那是嚴卿。
緩緩站起身,滿眼的驚滯。
不是,我說過要做牛做馬的,你這樣回來讓我很難辦,難不成真的要給做牛做馬?
不要了吧?
兩肋插刀可以!
而作為聯盟三大翹楚第一第二的花乾和牛沖天,見到這幅場景,先是難以形容的震撼。
隨後便是無限嫉妒。
老實說,自從嚴卿這個天資無敵的十三嵐下被吞掉,這倆人心中生出一抹快意。
無他,就是嫉恨。
九大星以棋實為首的三大妖孽酸了,他們能看出了嚴卿破境,也感受到嚴卿的強大。
「那個逼……本應該是我們的裝的!」
三人這會兒又懊悔了。
外域這。
第二天才角力雙拳微握,眼神陰沉,咬牙道:「這小子……看來機緣全被他奪了!」
而第一天風人願才沒去看嚴卿,而是看向旁邊的那毛耳女子,心中想起了之前湖水倒懸的場景。
在場的。
強者大佬們在被嚴卿短暫的震撼過後,都一一將目光落在了這位陌生女子身上。
他們感受到了這個女人的恐怖。
翩若雙手變幻,迅速結印,芳唇輕啟,「那麼,就開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