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仍然喧鬧,瘋狂的觀眾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整個拳場氣氛熱烈。
胖子四人愜意的坐在角落,笑吟吟的看著台上,從江離一上場的那一刻,這場比賽的勝負就已註定。
沒有任何懸念。
忽然,
功盡的身子猛地僵住,仿佛感受到莫大的恐懼般,瞪大了紅色的眼瞳死死盯著台上!
手中的高腳杯也因力量失控而被捏碎,紅酒灑了一桌。
「你怎麼了?」胖子發現異樣,疑惑著問道。
沒有回答,功盡的瞳孔驟縮,驚恐的目光中帶有濃濃的心悸,雙頰甚至有冷汗淌下!
對面的雲夢也是同樣驚愕的表情,兩人的目光同時匯聚在拳台之上。
……
嗖!
女孩比之前凌厲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鞭腿狠狠砸在江離的頭上,發出一聲清晰的悶響!
命中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激動之色,自己這一腳的威力有多大她最清楚,哪怕是尋常F級中期覺醒者,只要不是專攻防禦的肉坦系,基本上都會受傷!
以魅術減輕敵人的戒心,同時拉近距離驟然發動控制之力,此般戰術屢試不爽,從未有過失誤!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怨毒之色。
「呵,蠢貨!」
心中的話還未說完,她就感覺腳腕一緊,整個人便被江離提著長腿甩了起來!!
巨大的力量仿佛能直接捏碎鋼鐵,女孩脆弱的踝骨頃刻間被捏得粉碎,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女孩臉色一變,慘叫出聲!
不可能!他明明中了我的控制之術,這不可能!!
女孩心中瘋狂喊叫,整個人被江離抓著早已變形的腳腕直接輪了起來!
江離比賽服下的肌肉宛如鋼鐵,抓著女孩的腳腕,將她像掄鏈球一樣連甩數圈,速度快到可以看見殘影!
單是這恐怖的離心力就足以將一個普通人的血液、腦漿甩成一團漿糊!
砰!
江離手臂下沉,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女孩被狠狠的砸在堅硬的地上,頭部著地,瞬間血肉模糊!!
刷刷刷!
整個拳場頓時安靜了!
剛才還瘋狂呼喊和尖叫的眾人依舊張大嘴巴,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其他拳台上正如火如荼的拳手也紛紛停了下來,呆滯的看著這邊。
功盡四人猛地站起身來,目光驚恐的盯著江離的身上。
此刻他們居然從朝夕相處的老大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生氣,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冷漠!
胖子和弼弼驚得張大了嘴巴,目光呆滯,江離給眾人的印象一直是一個性格溫順偶爾甚至有些小腹黑的陽光大男孩,此刻台上的江離卻是如此陌生……
殘忍、暴戾、兇惡……
功盡對某些獨特氣息擁有超強的感知力,他在江離的身上看到了一頭渾身沐浴在雷霆中的恐怖凶神!
那稀薄卻濃郁至極的「鬼神之力」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撕碎!哪怕隔了如此遠的距離,功盡心中的恐懼依然將他瞬間吞沒!
功盡脖子上佩戴的黃銅項鍊亮起光芒,這才堪堪將功盡戰慄的身體平復下來。
雲夢僵硬的轉過脖子,面帶驚慌,和功盡對視一眼。
兩人幾乎可以確定……
台上這個,絕不是江離!!
……
砰!
砰!
砰砰!!
女孩粉色的裙裳早已被鮮血浸透,特製的堅硬地面被生生砸出裂紋,江離每掄一次,地面都會爆起大灘的鮮血!
起初女孩還會反抗掙扎一下,在江離掄到第二次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意識,全身的骨頭幾乎全部被摔得粉碎,沾滿鮮血的長腿也呈詭異的角度聳拉著,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一個血人!
在江離堪稱瘋狂的虐待下,女孩美貌的容顏早已面目全非!
又一次瘋狂的狠砸後,女孩被江離宛如破布一樣擲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灑下悽美的鮮血,然後重重的砸在擂台邊緣。
不知死活。
全場寂靜,裁判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轟!!
全場沸騰!
回過神來到觀眾驚恐的看著台上衣衫帶血的江離,宛如在看一頭恐怖的惡墮!
江離臉上沾滿了鮮血,伸出舌頭將臉頰滑落的血珠舔淨,神色癲狂,整個人宛如從深淵爬出來的魔鬼!
如此殘虐的戰鬥方法帶給眾人幾乎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給予極強視覺衝擊的同時也帶來深深的恐懼……
其他拳台的拳手心中泛寒,他們都是混跡拳台多年的老手,見識過各種殘酷甚至不擇手段的虐殺方式,但像江離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極度危險的角色!
眾拳手紛紛在心中給江離打上極度危險的標籤。
台上的江離終於停了下來,他僵硬的轉過身,神色平靜的可怕,仿佛剛才作出如此殘忍行為的人不是他,凡是被他目光掃過的人紛紛心中震顫,仿佛被一頭殘忍的惡墮盯上!
雲夢從江離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活人的生氣,江離的目光依舊澄澈,但卻不復之前的靈動和敏銳,變得像是一潭死水一般!
整個拳場都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圍中,與之前的喧鬧形成強烈對比。
似乎某種支撐忽然消失,江離的靈魂傳來潮水退去般的疲憊,身上凌厲而暴虐的氣息緩緩消失,死魚般的眼眸逐漸清澈。
籠罩在心中的那雙嗜血眸子仿佛在嘲笑著什麼。
干啞卡頓的厲聲傳來:
「我……們……還……會……再……見……面……下……次……」
暴戾之氣徹底消失之際,江離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臉上滿是戲謔之色。
下一秒,笑意徹底收斂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江離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很輕微,
就一下。
……
無視眾人驚恐的眼神,江離輕輕走向躺在一片血泊中的女孩。
裁判是一名F級後期的覺醒者,卻也被江離嚇得不輕,當下看到江離過來選擇遠遠躲開。
很慶幸,女孩還活著,接近F級中期的生命力救了她一命,但狀況很糟。
女孩躺在地上氣若遊絲,每呼吸一口都會咳出大塊的內臟碎片,伴隨著生命力的快速流逝。
這種程度的傷勢,在療傷所已經可以蓋白布了。
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但身體的掌控權卻不在他手中,他無法阻止「自己」傷害這個女孩。
內疚麼?
並沒有。
拳台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籠斗場,死在拳台上的人如過江之鯽,但江離心裡很不舒服,他不喜歡這樣。
怔怔的看著滿地鮮血,
恍然間,他的腦海中又依稀浮現出老頭子的樣子,他慈祥的摸著自己的頭,眼神寵溺,充滿威嚴而又和藹的聲音依稀還在耳畔:
「你並非惡源,只是太過懦弱……」
「你一直徘徊在心魔之中不敢回頭,只是因為你不相信自己即是黑暗……」
「沒有勇氣回去,只因不敢跨出自己的心魔……」
「最深的夜黑,往往是光明的所在,遵循內心的聲音,那裡,有你真正尋找的東西……」
「……」
恍惚之間,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和七爺並肩躺在鬆軟的草地上。
……
「臭傢伙,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告訴我你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不知道……想不起來,但,我好像,以前是個壞人……」
「壞人?有多壞?」
「唔,不好形容,大概是最壞的那一種吧……」
「呸呸呸,真不要臉!略略略……」
「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變成那種壞人,七爺會討厭我嗎?」
……
原來如此。
塵封歲月中的部分記憶被喚醒,禁忌之門被打開……
江離慘然一笑。
靈魂的悸動漸漸平息,江離的眼神重新變得平靜下來,他輕輕伸出手,在女孩驚恐的目光中,按在她沾滿鮮血的肩膀上。
淡淡的白黃色光芒從江離指尖流出,帶著極為純粹的生命氣息湧入女孩體內。
隨著這股精純的生命力從體內抽離,江離喉嚨忽然一甜,一口鮮血從嘴角滲出。
在這股濃郁的生命力灌輸之下,女孩碎裂的骨骼和爆裂的血管內臟開始重新生長,即將枯死的生命力也從瀕死狀態拉回,
感受到體內流淌的暖暖氣流,清澈的眼淚從眼眶中流出,混合鮮血緩緩滴落。
「抱歉。」
當江離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時,女孩已經已經昏迷過去,她的意志力早已達到極限,在暖意的滋潤下終於崩潰!
江離搖搖頭,脫下比賽服蓋在她的身上,虛弱的站了起來。
【自愈-天賜:對單一目標使用,扣除自身生命力治癒目標,生命值低於60%不可觸發】
又是一口逆血湧上,江離嘴角鮮血溢出,踉踉蹌蹌的朝台下走去。
圍觀的觀眾這才大夢初醒,驚慌失措的四散離去,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面具之下,一定隱藏著一張恐怖猙獰的臉!
宛如魔鬼一樣!
江離看著女孩被醫護人員抬走,終於放下了心。
剛才自己輸送給她的生命力足夠救她兩條命,算是給她的補償吧。
他其實完全可以選擇不救,那女孩將必死無疑,但江離不願意看到那一幕。
損耗大量生命力,真正獲救的不是那個女孩,而是自己!
深淵的裂縫已然重新打開,封印在心底的惡魔蠢蠢欲動,這將是一場漫長的……自我救贖……
老頭子說過,不管你經歷過什麼,請你一定保持善良和慈悲,若真有一天你遇到災難,
你行過的善業會救你,
龍天護法,天地鬼神會護你。
老頭子說過的話,
江離都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