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一過萬無邊無際，此時李維算是深刻體會到這種感受。
滿打滿算，這還是李維第一次面對萬人規模以上的敵軍，戰場還是在視野開闊的平坦地帶，雖有起伏，但不足以遮蔽視野。
單筒望遠鏡所及之處，全都是層次分明，肩膀上扛著明晃晃刺刀的敵軍士卒。
各個方陣之間，各級軍官騎乘著品種不一的軍馬，揮舞著指揮刀不斷下令調整，維持著隊列的嚴整，防止不同的方陣互相撞擊、踐踏、擁堵……
由此不難看出，華萊士糾集的這支伊勒-維萊訥軍團中，有不少出身正規軍的中高級軍官將領把持。
否則不可能將一群雜牌軍和烏合之眾（國民自衛隊）整頓得井井有條，陸續踏上戰場。
只是，轟鳴的炮火在李維眼裡更像是戰場上的煙花點綴，哪怕那些直射的野戰炮主要轟擊的目標都是雙方的密集步兵方陣，命中率仍然低得令人髮指！
跟李維上輩子玩拿破崙全面戰爭遊戲中的火炮命中率根本沒有可比性！
難不成是因為這些野戰炮都年齡太大的緣故？
在李維眼裡，對面的伊勒-維萊訥軍團的野戰炮性能跟自己這面的火炮性能半斤八兩，很顯然都不是新鑄之炮，若不是青銅炮質量上乘，估計早就爛掉了。
因此，雙方火炮即便轟鳴不斷，但對雙方前進中的步兵影響並不大，十幾門火炮其中近半還是暫時沒辦法開火，射程太近的臼炮，這火力哪怕集中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
現如今，李維算是明白為何他上輩子歷史上的拿破崙，將火炮集中使用建立大炮兵部隊，會有跨時代意義了。
這種性能的野戰炮，如果不集中使用的話，對習慣了炮火的軍隊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集中火炮和不集中火炮，對敵軍的殺傷力差不多就是『0與1』的進步！
如此一來，拿破崙的炮兵部隊怎麼可能沒有建樹？
估計也正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火炮在野戰中的殺傷力不是太凸出，所以才沒人重視鑄造大量的陸軍野戰炮，數量跟射程賊近的臼炮差不多。
當然，這不是說這個時代的火炮不受重視，在攻城戰和海戰中，火炮可是絕對的主力，而且要塞和岸防工事，都少不了大炮的助力。
唯獨威力不足的僅僅是野戰炮在野外遭遇戰中的用途。
野外遭遇戰中的火炮轟擊的目標都是移動的，再加上這個時代火炮坑人的命中率，自然很難造成太多戰果。
而野戰炮殺傷力巨大的霰彈噴射，又需要快速機動力，或者等著敵人自己貼臉。
歐洲各國都知道霰彈的殺傷力，怎麼可能給野戰炮使用霰彈的機會？
所以，這次戰鬥真正決勝負的還是雙方的步兵，在李維的估算中，想要讓火炮成為真正的陸戰之王，至少要集中上百門直射的新鑄野戰青銅炮才可以。
最好前綴還有一個『加農』！
如此一來，集中起來使用才會達到質變的效果！
只可惜，李維沒那個本錢……
如今黑龍軍團下轄的十幾門火炮還是戰利品，炮彈都是從瓦訥市搜刮而來的，查爾斯城鎮沒有鑄炮作坊，根本無法製造炮彈！
現在的法蘭西王國，能鑄造火炮的工廠數量並不多，只有一些大區首府級別的大城市，或者法蘭西王國特批的城市，才有資格鑄造火炮。
跟遍地都是的槍械作坊有著本質區別。
與黑龍軍團最先遭遇的伊勒-維萊訥軍團的中軍前鋒，自然是被頂在最前面的國民自衛隊。
他們士氣高昂的跟隨在藍白紅三色旗幟下，前進的時候還不時呼喊著『自由平等博愛』等革命口號。
不少穿著平民服飾的國民自衛隊士兵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很顯然已經被洗腦到暫時忘記了死亡的恐懼……
「前進，英勇的法蘭西戰士，將會一直前進到敵人開第一槍！」
國民自衛隊的領頭人，不斷鼓舞呼喝道。
得益於英國佬的近距離三列排槍戰術盛行，大英帝國的龍蝦兵靠著這一招在殖民地戰爭中戰無不勝，如今歐洲各國陸軍都認為，在野外遭遇戰中，讓敵人先開第一槍將會讓己方占據很大的優勢！
因為敵人開第一槍後，己方的部隊就能走到更近的距離開第一槍！
第一槍的殺傷力連普通平民都很清楚。
當然，知道歸知道，有沒有這個勇氣就不好說了……
否則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至於只有龍蝦兵一招鮮吃遍天下。
然而，如今被帶動起狂熱情緒的伊勒-維萊訥軍團的國民自衛隊，似乎打算頂著槍林彈雨開第一槍！
以此來占據戰役優勢，並彰顯自己英勇無畏的革命精神。
只是，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走在前面的國民自衛隊武裝平民不少人的臉色越來越差勁，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太近了！
真的是太近了！
近到他們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不出意外的，國民自衛隊的前排士卒包括那些領頭的『軍官』，都下意識的開始減速再減速。
好像生怕自己撞在槍口上一般。
反觀對面的黑龍軍團基礎線列步兵，始終保持著一副視死如歸的嚴肅臉，每一腳踏出去的步伐都穩穩噹噹的踩在鼓點上！
這種清一色的嚴肅臉，反倒加深了國民自衛隊的武裝平民的恐懼。
就連後方的華萊士看到這一幕，都很是不解，對左右詢問道：
「都這麼近了，他們怎麼還不停下腳步開槍？
難不成要走到敵人的隊伍中麼？」
旁邊一名略懂軍事的議員開口回應道：「議長閣下，那些人都是國民自衛隊，或許想要儘可能拉近距離開第一槍，瞬間打崩叛軍的先頭部隊。」
在華萊士和周圍人問話的時候，前排的黑龍軍團基礎線列步兵先一步停下腳步。
雙方的距離已經拉得夠近了，都能看清楚對面的眼白！
而且對面的敵軍明顯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再往前走那就真的要穿插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