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昨晚上沒睡麼........
蘇爾曼望著圓桌旁的金髮少女,再看看桌子上,早已冷卻的豐盛早餐,塗了黃油的麵包,輕度油煎的培根肉,參雜了龍尾魚肉的卷心拌麵,再配上一大碗蔬菜濃湯,正勾動著人的食慾。
「看來這一段時間,伊碧絲的廚藝有所長進.........」
從桌上的早餐賣相,不難看得出來,在蘇爾曼的親手調教下,伊碧絲做得東西從『不太入口』,已經變成了『至少能吃』,甚至是『相當美味』的地步。
於是,蘇爾曼拉開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輕輕伸手敲打桌面——
篤篤篤!
清脆又有力的聲響,仿佛清晨幕鍾,驚醒了熟睡中的絕美少女,她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下意識,從桌面上支愣起來,有些警惕的白皙臉龐上,還沾著幾縷金髮,看上去充滿俏皮感。
「為什麼不回房間睡呢?」蘇爾曼下意識的伸手,替她將金髮捋直,下一秒,他才意識到這個舉動太親密了,有些逾越,同一時刻,伊碧絲的臉龐也繃得很緊,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
偶爾間,指尖觸碰到對方的肌膚,極度繃緊的觸感,以及金髮少女身體上的小顫抖,讓蘇爾曼反應了過來,急忙收手,咳嗽兩聲以掩蓋尷尬。
「我.......我有些失眠。」
伊碧絲低著頭,臉頰染上幾分暈紅,當她從這份尷尬的氛圍中,一邊低語解釋原因,一邊成功掙脫出來,似是惱怒,她又狠狠瞪了蘇爾曼一眼。
「別想得太多,我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主要是.........」伊碧絲說到半途,突然,她的語氣低落了下去,輕輕抿著紅唇,便拿起桌子上的麵包塞進嘴裡。
這是轉移話題,有什麼東西讓她感到忌諱........對了,她出生自【榮耀之手】(戰爭教會)的宗教豪門.......蘇爾曼瞬息之間,就猜到了對方住口的原因。
畢竟在伊碧絲的眼中看來,蘇爾曼只是一個『普通』超凡者,位階不高,實力最多也就白銀獵人的層次,相比於橫跨整個北方寒土,坐鎮在最南端的浮世宮,以天性好戰聞名的【榮耀之手】,兩者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別說是他,就算是整個賞金公會,也不配與【榮耀之手】相比。
雙方的巨大差距,讓伊碧絲選擇了隱瞞,有些時候,弱者知道得消息太多,不是什麼好事。
在這個超凡力量與詭異法則共存的世界中,保持無知,讓普通人能活得更久,主動探尋神秘,往往也被神秘吞沒.........就像底層的灰鐵獵人,他們都是超凡者的預備役,但死亡率極高,一年下來也剩不了幾個活人,反而是普通人比他們活得更長——當然,前提不主動作死。
猜到了這一點,蘇爾曼稍作思索,當摸透了對方的心理情況下,明白如何引導話題:
「其實,你有人生上的疑惑,我可以當個觀眾,嗯......準確來說是一個樹洞。」
「樹洞?」
伊碧絲第一次聽說這個形容詞,感覺有些古怪,這種詞彙,怎麼能套在人的身上?
「對,在我的家鄉有一種習俗,叫做發泄樹洞........」蘇爾曼拿起刀叉,在餐盤上挑出一塊培根肉片,輕輕放入嘴中咀嚼:「當你遇上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向樹洞進行傾述,眾所周知,樹洞是不會對你的傾述做出回復........嗯,我是說普通的樹洞,不是超凡生命。」
「當你將心中的苦悶,透過這些方式,所發泄出去的時候........由於有了這一次宣洩,你會感到身心輕鬆,這在我們家鄉被稱作『樹洞效應』,而達成它的前置條件,你需要一個傾述對象。」
伊碧絲專心聽著,如此有趣的解析,以她的閱歷也是首次聽聞,不免感嘆:「這......這是很有趣的辦法,聽上去非常管用,天吶,如果不是我了解你,差點以為你是一位心理醫生。」
在北方寒土的文明城邦中,由於蒸汽工業的發達,不乏有近代化的高薪職業,比如心理醫生,本身源自於古代職業的衍變。據說,他們在第二紀元,也就是白銀時代,還曾經被稱作精神祭司,專門給心理精神上有問題的患者,疏導病症,非常受到普通人的敬畏。
心理醫生......蘇爾曼倒是心中一動,這是一個副職業,就職條件很高,開啟難度極大。
不過,心理醫生滿級後帶來的天賦專長,同樣較為強大。
打個比方,如果是太陽騎士,當她提升至心理醫生Lv10,會獲得一個『太陽奉獻』天賦,可以讓目標的心靈受到強化,一定程度上免疫幻境,噩夢與狂亂等等負面狀態,具體效果取決於技能,目標的身體屬性,受到負面影響的位格.......等等條件。
如果是黑夜騎士,則會獲得一個『黑夜之惑』能力,能通過肢體語言,行為暗示,眼神中的感情傾瀉等等方式,影響目標的精神思維,操控對方,甚至讓她成為自己的奴役,予取予求.......明明兩者皆是心理醫生,但他們的天賦傾向,決然不同。
同一個副職業,在不同體系的超凡者手上,也會激活不同天賦。
這是永夜世界中的超凡體系,哪怕同樣的黑夜騎士,也因為副職業的不同,天賦上的不同,所產生巨大差別,更別說,體系下的不同分支,比如奧術法師與守秘法師,比如三大分支的戰士。
還不等蘇爾曼細想下去,前方,伊碧絲仿佛下定決心,她抬頭道:「我.......我其實來自於一個單親家庭,我的意思是,母親即承擔了自身角色,又扮演著父親的責任。」
「嗯。」蘇爾曼輕輕點頭,表達自身聽到了,但未作任何回應。
作為一個『合格』樹洞,就該懂得默不作聲,扮演如木頭人,如果他有反應,這會讓傾訴者感到壓力,甚至中止傾述........
看到他的反應,伊碧絲莫名鬆了口氣。
不知為何,明明對方保持沉默,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蘇爾曼先生,還真是讓人安心呢。
帶著幾分胡思亂想,伊碧絲微微低頭,自我回憶道——
「在母親的單獨教育下,我經歷了整個童年,可是,不知是扮演父親的影響,還.......還是我的母親性格如此,她讓我沿著規劃好的路線,像是舞台劇本上的角色,一步步走向她的預期。」
「原本的我是接受一切,可.....可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讓我接受她的司職.......啊,我的意思是接受她的工作,那是一個比較粗野的工作......對,非常粗野!漁婦,她是長年開鑿冰下的河渠,從中捕獵魚類的漁婦,我不喜歡那種工作!」
伊碧絲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乎藉助高音,掩蓋著自己的心虛。
簡單來說,就是你不想當個戰士唄.........蘇爾曼在心中默默吐槽,作為重生者,他當然知曉對方的真實情況,以及那一位被黑成『漁婦』的高貴主祭,嘖,果然越漂亮的女孩子,越會說謊。
蘇爾曼暗暗鄙夷著對方,毫無自知之明,渾然不覺自身的撒謊數量是對方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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