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無論死生契闊,我都想找到的人。
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記了時間,但是我會一直找下去。
我們的關係,不能用所謂的愛情、親情、友情來定論,我們是兩個孤獨的靈魂各自的依靠,是各自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天我從銀行剛取錢出來,忽然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拉住了我,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哥哥,能幫幫我嗎,我需要錢。」
我狐疑的看著她,看見小女孩的眼中滿是血絲,顫抖著聲音說。
「哥哥我真是走投無路才向你借錢的,我爸媽離婚了,我跟著我爸爸一起離開了我媽媽。
後來,我爸爸染上了賭癮,房子都被賣了,一個人卷錢走了,把我丟在了這裡,我現在身上沒有一分錢,您行行好,借點錢讓我回媽媽那吧,我不是騙子,真的。」
邊上很多人指指點點說她是騙子,我起初也是這麼認為的,但看著那小女孩純真的臉也不是假的。
那時我的心裡在想,我要找的人,說不定也是因為遇見了類似的麻煩,如果有人幫她的話,或許她早就回到我身邊了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冷漠的人沒有那麼多,或許這個世界也會更加美好吧。
我耐著性子,繼續跟她聊起了天,後續的聊天中我知道,她在家裡出事前還是一個大學生,家裡出事後學也沒辦法上了,於是就辦了休學手續。
她打算找到媽媽後就回去讀書,她知道媽媽也不容易,家裡還養著兩個老邁的外公外婆,她說她之後會勤工儉學,並且會好好讀書,之後會當一個律師,去幫助那些無助的人。
看著在陽光下的少女,我覺得有夢想的人真的很美。
於是,我選擇了相信她,給她開了個房間休息,並且數了一千塊給了她,要知道我的卡里也只剩一千七了,並且準備給她買第二天的火車票。
然後你們就踹門進來了。」
「嗯,今天抓了十幾個人,就你的故事最有意思。」
審訊室內,一位女警拿著中性筆在面前的文件上記錄著什麼。
坐在她身前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裝,剃著清爽的短髮,看起來二十多歲左右,高挺的鼻樑,刀削般的嘴唇,在燈光下好似刷上了一層白白的釉。
「名字?」
「夏亞。」
「還挺洋氣。」
「亞是次一等的意思,藏巧於拙,用晦而明,做人不能太鋒芒畢露。」
「曾用名有嗎?」
「夏毅、夏明、夏泚一定……」
「停!」
女警的額頭冒出井字,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在曾用名上填了一個夏毅。
「出生年月。」
「道光二十四年。」
「什麼?」
「就是1844年,大煙戰爭後,屬龍哦……」
女警的額頭青筋爆起,握了握拳頭,從一側的文件夾中拿出了一個身份證,看著身份證上出生年月。
2050年4月1日。
女警眉毛微挑,顯然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在文件上填了一個32歲,還順便根據身份證上的信息填了後續的資料。
「好了,你可以走了,已經有人替你交了罰款,現在人在外面等你……」
……
「呼~」
走出警局的大門,夏亞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以前蹲過不少次牢,有國內的,也有國外的,但他依舊不習慣這種被束縛的感覺。
門口停靠著一輛黑色的輝騰,打開的車門旁則站著一位花白的頭髮與鬍子打理的一絲不苟的老者,見夏亞出來,便欠身道。
「二爺。」
夏亞低聲應了應,沒有猶豫,彎腰坐上了那輛輝騰的后座,老者也跟著坐了上去,轎車緩緩開動……
「二爺,你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老者沉穩的說,「你要是真的有那種需求,我可以給你找幾個丫鬟,不至於去……」
「丫鬟?大清都亡了,地主都沒了,你這老同志的思想還停留在舊時代。」
老者訕笑道:「是我封建了。」
「應該叫女僕……」
老者:…...
「開個玩笑。你還不如把這錢拿去給我漲點零花錢,每個月就給我那麼點,哪裡夠用。」
說著,夏亞熟練的拿起一側座椅下的藍色保溫杯。
他打開了保溫杯的蓋子,水汽蒸騰,將杯子裡的水倒在了蓋子裡,泛紅的水面上,還漂浮著幾粒枸杞。
輕泯了一口枸杞水,夏亞輕呼出一口濁氣。
「如果您老不在那些騙人的保健品上花那麼多錢,絕對是夠用的。」
「那可是人家違背了祖訓才公布出來的配方,怎麼就是騙人的了?你看看我這狀態,效果不是很好嗎?
不是我說你,阿徐,所謂養生,越早效果越好,你看看你,才八十三歲就滿頭白髮,難道你想像你爺爺一樣,一百二十歲就英年早逝嗎?」
林徐沉默片刻,點頭道。
「想。」
「瞧你那點出息,你爺爺當初還心心念念著有天能把我熬死呢,人都進棺材了,還能詐屍睜著眼睛看著我喘了二十分鐘再走。」
林徐幽幽地說,「看您這樣子,能把阿雅送走。」
「所以你得學我,及時養生,枸杞水得泡上了。
每天早上都打一套八段錦跟太極拳,保持一個年輕幽默的心態,學會去接觸新的事物,自然而然就年輕了,才多大啊就老氣橫秋的。」
林徐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的這位外表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輕人,嘆了口氣說:「我覺得,您對養生有很大的誤解。」
夏亞輕嘆了口氣,「真是人心不古,現在的年輕人,意見都聽不進去了.....」
轉過頭看著窗外,看著四周如時光飛逝般掠過的街景,似乎是因為剛剛在警察局的回答,他的思緒隨著思考逐漸的回到了過去....
......
甲戌年,無閏月,春。
「哎呦,這位小姐,你可真有眼光,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你要是收養了他,以後一定能享福的。」
花地福利院的門口。
一位圍著圍裙的婦女正滿面笑容的對著面前的女人說道,身側則站著一位穿著粗布衣,看上去八九歲的少年,雖面容稚嫩,但卻眼眸深幽,平靜的像是古井裡的水面。
沒有少年的朝氣跟好奇,反而充滿了老態。
逢遭亂世,福利院早已經是入不敷出,這時有人願意來收養孩子讓福利院的壓力減小一點,她高興還來不及。
面前的女人上身著月藍素色珠邊襖,下系銀紅百襉裙。
雖不著華妝,但臉盤與一雙手臂白皙透徹,美的像是一位山間精靈。
婦女猜她頂多二十歲吧,卻仿佛靈魂像垂柳一樣垂到了腳底,讓人覺得她像是一位沒有年齡的仙女。
而且錦羅綢緞,看上去就是富貴人家,這孩子在她家應該能過上好生活。
她對著婦女笑了笑,彎下腰與那少年平視,嫣然一笑,四周的風花雪月在這一刻全都黯然失色.....
「你好,我叫婭,是你媽媽的朋友。從今往後,你就要跟我在一起生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