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眾人趨炎附勢的技能各個點滿,
儘管離官家的生辰還有些時日,可肅王趙樞的生辰禮物顯然已經無可超越,
官家心中狂喜,與這個平日並不受寵的兒子把酒言歡,還留宿宮中。
為了明日一早能及時玩到掃雷,他連晚上御香樓的安排都推了,專門養足精神,決定明日抓緊再好好發揮,爭取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雷陣。
讓趙佶更期待的是,趙樞說了,這神物中還有其他神妙,遠在掃雷之上,等來日可以盡數展現給他。
比掃雷還有意思。
嗯,之前這屏上似乎突然出現了什麼東西,連五郎都諱莫如深,
等我學會了,要仔細搜索一番。
趙樞三年前搬出大內,這還是第一次回宮下榻,
他想起大宋以孝道當先,自己進宮應該拜見一下自己的「母親」王貴妃(宋史把趙樞母親王貴妃和之前死的懿肅貴妃王氏搞混了,其實趙樞和趙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過現在夜已深,也只能明天再議。
趙樞穿越來的時日尚短,今天跟趙佶見面時的態度有點生冷,這還勉強可以用梁師成陰陽怪氣導致情緒不好來解釋。
可女人不一樣,原本的那個肅王是這個王貴妃的生身骨肉,而現在的自己的最多只是一個跟他長得頗為相像的年輕人罷了。
女人沒道理會認錯自己的兒子,如果被當場揭穿,那就麻煩大了。
裝失憶也不是萬能的,大宋全國都挺迷信,萬一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說是鬼上身就麻煩了。
怎麼辦呢?
趙樞躊躇,打著燈籠帶趙樞前進的梁師成現在更難受,
這位隱相自趙佶登基之後一直順風順水,連太子在內的所有皇子沒有一個不怕他在趙佶面前嚼舌頭,都在明面上對梁師成保持著極大的尊重,
只有這會兒趙樞奇峰突出,他送上的禮物不僅深得官家歡心,還用讒言將梁師成定義為會影響珍寶功效的壞分子。
以趙佶對此寶的喜愛,每次操作此寶之前都會想著遠離梁師成,久而久之說不定就有人趁虛而入,奪了梁師成的宮中位置。
想到此處,梁師成心中頗為怨恨。
早知道還不如讓趙樞送點字畫,也不至於現在成了這副模樣。
這位隱相恨得牙根痒痒,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他人得罪了梁師成,梁師成肯定會拼命打壓,最少要把那人弄去沙門島喝風才罷休,
可趙樞現在已經得了官家的歡心,且大宋的大王本來就沒什麼實權,梁師成難道還能阻止趙樞打馬球不成?
難道就只能算了?
不成,
這肅王古怪的很,他十五歲之前一直住在宮中,此人心性簡單,雖然記心不錯,可根本不擅長權術算計,咱家當時也沒發現他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他這會兒突然壯著膽子敢跟咱家為難,這背後十有八九是有高人指點,
若是咱家不反擊,肅王背後的那位高人一定會步步緊逼,搞不好要把咱家……
咔嚓。
梁師成踩在一顆枯樹枝上,樹枝發出一聲脆響應聲而斷,梁師成緩緩停下腳步,轉頭認真打量著趙樞,見趙樞眉頭緊鎖,一副思慮重重的模樣,梁師成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答案。
「今日老奴惱了大王,大王心胸似海不加懲戒,老奴銘記於心,
若是日後有什麼差遣,還請大王隨意吩咐。」
趙樞正在心中琢磨著明日面對王貴妃該怎麼裝大孝子,梁師成不陰不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嚇得他一顆心猛地抽了一下。
這老陰陽人搞什麼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梁師成笑的明顯不懷好意,趙樞還是露出經過訓練的標準笑容,和煦地道:
「哪裡哪裡,梁大官不過是盡忠職守,本王又怎會怪罪。」
梁師成呵呵笑道:
「老奴不過天家僕役,焉敢指點大王,倒是蔡太師博學多智,大王……呵呵,是老奴胡言,老奴胡言了。」
趙樞稍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趙樞跟梁師成也算是老熟人,前不久趙樞還因為丟了生辰綱墜馬,差點把一條命給摔沒。
可這才過了多久,趙樞的性格氣質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扣除鬼上身這種高難度操作,梁師成面前有且只有一個答案——
趙樞背後有高人指點,有心機有手段敢跟自己斗且家底殷實的十有八九就是前不久剛剛被勒令退休的蔡京!
蔡京多年為相,可因為過於貪婪惹惱了官家,在今年六月被勒令致仕,而接替蔡京的王黼(暫時還是少宰)廢除了眾多蔡京時期的弊政,展現出了賢相的手段,朝中眾人都對其期許頗高。
當然了,朝中大部分人不知道王黼跟梁師成的交情極好,
王黼將梁師成成為「恩府先生」,靠他傳遞情報揣摩上邊的意思。
別人不知道這等機密事,蔡京卻不一定就不知道,這位老謀深算的老權臣之前就跟王黼有過衝突,現在更是不會甘心失去自己的權勢,
蔡京一定是知道自己年老體衰又惱了官家,一時半會沒有起復的希望,所以通過趙樞向梁師成發難,以求削弱王黼的勢力。
也只有蔡京家裡能快速拿出這樣的奇珍異寶,讓肅王在丟失生辰綱之後能快速重振旗鼓。
趙樞的智略跟梁師成還是有段距離,但他勝在年輕反應快,
蔡太師三個字一出口,他就已經瞬間反應過來,心思飛轉之間,臉上抓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老領導教過他,正式場合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的時候就乾脆一臉凝重,對方會覺得你很重視、在認真思考,而你也能趁機想一些應對之策。
「梁大官為何突然說起此事?
本王,本王不認識蔡太師……呃,是好久不見蔡太師了。」
趙樞是真的不認識蔡京,可他出口的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不認識這位掌控朝堂多年的權相。
他說話顛三倒四,讓梁師成這會兒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不錯。
嘿,終究還是太嫩,咱家稍稍一詐便露出破綻,看來也不過如此。
如果只是趙樞跟他比寶,梁師成最多是吃個憋,
但如果背後是蔡京指點就不一樣了。
這位老臣與王黼之前的衝突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他要是重新掌控朝局,勢必要重大打擊梁師成和王黼的勢力。
哼,給我等著。
梁師成飛速思考,已經有了主意,他謙和地道:
「此番大王以德報怨,老奴感懷莫名,
從前蔡太師就說起過大王天子聰穎,有人主之相,日後願為大王馬首是瞻,大王有任何差遣,老奴都願效勞。」
趙樞對宋史的了解非常一般,梁師成如果說個別人的名字他可能反應不過來,
但從小看《水滸傳》的人誰不知道蔡京童貫高俅三巨頭,蔡京在歷史上有沒有支持趙樞暫且不提,反正現在的趙樞是絕對跟蔡京沒有絲毫的牽扯。
梁師成都用「人主之相」來試探,顯然認為趙樞的心性不過是蔡京的提線木偶,
當我傻啊?
趙樞也非常配合地露出一絲狂態,讓自己的呼吸稍稍沉重,冷哼道:
「這便好,梁大官願為本王效勞,本王日後必有重謝——
太師說,趁著官家壽誕,能為本王爭些體面差遣,若是梁大官也願意襄助,本王定銘記於心,日後必有重謝。」
梁師成聽趙樞這麼快就把心裡話說出來,心中自然有幾分警惕,可依舊在心中感慨這小兒愚不可及,蔡京病急亂投醫,居然依仗此子。
他微笑道:
「大王放心,老奴既然願意為大王效力,一定勤勤懇懇,竭盡心力。」
這老宦官頓了頓,又裝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誠懇地道:
「大王今日已經得了官家喜愛,與其要些好處,還不如趁機要些差遣,
若是做得成了,更得官家歡心,日後若有大事,也好自在應付,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咦,這陰陽人怎麼開始說人話了?
趙樞雖然莫名其妙,可還是盡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大喜過望:
「自然是好,日後本王願與梁大官攜手共贏,這大宋未來的美好新局面,還需要我們共同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