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商業發達,隨行就市的價格已經深入人心。閱讀
多年前的價格套到現在肯定不成。
當時的金國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而現在吳乞買國內離心離德,宋人幾路大軍都已經殺到了門前。
現在還想用以前的價格,那就是痴人說夢了。
趙樞也沒想到最先兵臨城下的居然是劉韐和張榮這一路,而不是集中了岳飛、楊再興等人的姚古軍團。
也只能說,真是天意弄人。
他思考再三,派人召見秦檜入宮參見。
秦檜最近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他一直以新法的領導者自居,也開始努力在朝中培植勢力,試圖如當年的蔡京一樣掌握局勢,讓趙樞不得不聽從自己的意見。
可他愕然發現,趙樞的手段遠比他想像的要強大。
秦檜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趙樞的眼睛。
他之前很想羅織一些冤案,打擊李綱的手下,可奉命幫他羅織冤案的那些官吏很快就被捉拿下獄,反到在酷刑之下供出了背後秦檜手下的影子。
儘管這幾次沒有將秦檜牽連其中,可他也知道這不過是趙樞不想深究。
一旦趙樞真的想下手,想將他從朝中抹除簡直是舉手之勞。
他戰戰兢兢來到趙樞面前,見坐在御座中的趙樞面容平靜,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臣秦檜參見陛下。」
趙樞手捧一封奏章,見秦檜到來,輕快地拋給秦檜,微笑道:
「秦卿怎麼看?」
聽趙樞的口氣還算溫和,秦檜鬆了口氣。
他結果趙樞扔來的奏章,仔細翻閱,只見這是姚古送來的請求抓緊北上合圍遼陽,消滅金國的書信。
秦檜張嘴久久不語,不知道趙樞的意圖——趙樞對手下宰相的職責劃分很精細,李綱主內,宗澤主外。
幾位執政官也各司其職,軍事方面他一般只跟黃裳、張叔夜探討。
「這個……」秦檜眼睛一轉,「這似乎不是臣該置喙之事。」
「不錯,有進步。」
趙樞對秦檜的回答非常滿意:
「沒事,你說說看,就當是閒聊了。」
秦檜後背陣陣發涼,心道這特麼是什麼送命題。
確認趙樞並不是再給自己下套,他這才認真地答道:
「臣以為,消滅金國……不當。」
「哦,為何,秦卿家但說無妨。」
秦檜壯著膽子道:
「若是幾年前,臣也覺得現在是消滅金國的最好機會。
可經過陛下的教化,臣深深地以為十年內不適合將金國消滅,倒不如另立一人為帝,等十年後,金國眾人平復,我等再廢去偽帝,如此方為上策。」
「哎呀,如此高明的法子朕可想不出來,秦卿家高見,果然遠勝姚太尉啊。」趙樞裝出一副非常驚奇地模樣稱讚道。
秦檜:……
他現在已經能揣摩到趙樞的不少意圖,
也能理解趙樞現在到處採用的手段。
這是非常溫柔地刀子,不管落在哪個國家的身上都是極其恐怖的傷害。
可偏偏被趙樞的手段隱藏的極好。
嗯,也不是能說完美無缺。
聽說現在由王永掛帥,朝廷也在研究如何才能將公知戰術和買辦戰術結合地更好。
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將敵人變得如大宋一般,大宋就能用豐富的經驗戰勝他們。
這一點趙樞毫不懷疑,五千年的歷史上比內耗能勝過大宋的朝代一隻手就數出來了。
不過……
回答正確,秦檜卻沒有多開心,甚至,他越來越感覺不對勁。
「有件事情啊,朕思考許久了。
整個大宋芸芸眾生,了解朕意圖的沒有秦卿家這般手段,有秦卿家這般手段的又不了解朕的意圖。
思來想去,此事也只有交給秦卿家去做。」
秦檜的牙齒不斷地打顫,苦笑道:
「官家是想……」
趙樞不喜歡聽別人叫他官家,秦檜想如果有什麼大事,讓官家還是另請高明。
沒想到趙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心:
「沒法另請高明,秦卿家就是高明——宰相,還是首相,不知道秦卿家有沒有興趣啊。」
「啊,啊,啊啊啊?」
秦檜本來都想好,趙樞不管讓自己做什麼他都抓緊以頭搶地,就算辭官也得拒絕——江湖傳聞,陛下跟你推心置腹的時候最好抓緊求饒認錯,這樣還有一點活下來的機會。
不然金國的下場大家也能看到了。
可是……
可是陛下居然要我當宰相?!
秦檜頓時兩眼放光,連帶呼吸都急促了。
身為人臣,自己夢想的最頂點就是拜相。
之前他一直攻訐李綱,也是因為幾個宰相中宗澤常年不在朝廷,王永又是趙樞的鐵桿,只有李綱這個人人緣極差又不會變通,還經常因為小事跟趙樞吵架看起來比較好對付。
難道,難道真的要成了?
幸福來的也太突然了吧!
「臣,臣怎敢,怎敢……怎敢不效股肱之勞?」
秦檜本來想說臣怎敢攀此高位,可趙樞這人他很了解,萬一他真這麼說,說不定趙樞真的另請高明噁心他。
這麼好的事情,他自然忙不迭應了下來。
趙樞看著秦檜頭貼在地,屁股高高撅起的模樣,不知怎的想起了老版水滸中招安的宋江。
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御座,緩緩出了口氣,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多年的來往,秦檜確實是給趙樞做了不少的事情,此人野心大、心黑手狠又擅長拉幫結派,是一把雙刃劍。
用他能迅速掃除朝中的反對者,建立君權的權威,但稍稍不注意,此人就會敗壞朝中風氣,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大量提拔一群蠅營狗苟充斥朝堂。
而且歷史上的秦檜始終是趙樞心中的一根刺。
他之前始終不知道如何安置這個新法派的首領,畢竟這個位面的秦檜暫時沒有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好在,秦檜自己就提出了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案。
「大金國是我們的兄弟之國,以後我們還得好好保護他們,指導他們走上正確的方向。
此事我一直不知道該找誰去做,秦卿家本事高強,又願意為朝廷效力。
現在朕決定了,你就是金國的宰相!」
「謝……啊?金,金國?」
從天堂掉下來的感覺讓秦檜嚇得差點口吐白沫。
「陛下,陛下這,這不是給臣開玩笑吧?」
「哎,怎麼會呢?」
趙樞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秦檜的肩膀。
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剛借調,第一次遇見老領導的時候,那位慈祥的中年人對自己說過的話。
「小秦啊,你也知道,咱們大宋的宰相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李相和王相雖然能力不足,但老,老成持重,代表咱們朝廷的穩定,是坐給天下人看的。
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就算能力出眾,可一參加工作就在機關,終究不了解基層的情況,沒有跟外面的官將打成一片,貿然提拔你,是對你的不負責,也是對大宋朝廷的不負責。
這次安排你去金國當宰相,一來是考驗,二來是栽培,三來是學習。
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你要撲下身子好好干,鼓足幹勁苦鑽研,將自己的學問、經驗和處事哲學在金國的工作中融會貫通,做出成績,做出樣子。
過幾年回到機關,呃,是回到朝廷的時候,李相、宗相也都老了,這宰相的位置啊……哎,朕也只能說這麼多了。」
秦檜差點當場哭出聲來,
金國啊!
去了那,就是遠離中樞。
在那要時時刻刻為大宋效力,以免背上奸佞的名分。
可若是如此,將金國的利益通通賣走,金人不得要我命啊!
他顫聲道:
「陛下,臣上有老下有小,能不能……」
「你看!你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是咱大宋朝廷的老人了,朝廷之前給你壓了這麼多的擔子你都接下來了,怎麼最關鍵的時候就打了退堂鼓?
我知道你有怨言,可就是因為朕相信你、支持你才跟你商談,若是換做別人,就直接一封中旨調遣過去。
如果你也像別人一樣推三阻四,怎麼才能讓朕相信你在未來能挑起重擔?」
「陛下,我……」
「行了行了。這是朝廷的決定。
對朝廷的決定,你理解得好好執行,不理解的話要先執行以後再慢慢理解。
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理解朕的良苦用心的。」
「哦,對了,李中貴,儋州那邊跟李朝的貿易有眉目了嗎?」
已經吐了一次的李彥哆哆嗦嗦地道:
「有,有些了,只是儋州破敗多年,還需能臣操持,一時半會好像是無法達到陛下的預期啊。」
「哦,這樣啊,我當年南下的時候在杭州城認識一個知縣叫張志成,他的本事不錯,調去儋州當知州也算升官。
秦卿家以為如何?」
秦檜打了個哆嗦。
他看著趙樞和善的眼神,突然明白過來。
「我覺得張知縣當了這麼多年知縣,成績斐然,也該提拔了。」
「嗯,所以這個故事教給秦卿家什麼呢?」
「呃,臣明白,臣一定在金國好好努力,爭取為大宋多做出一些事情。」
「嗯,不錯,你也放心,朕不會讓你送死。
以後在那邊駐軍,有個叫岳飛的年輕人挺不錯,朕擬其為遼陽總兵,以後你們還得好好配合才是啊。」